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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做什麼，都和你無關了，我是什麼樣的人，現在才研究，是不是太晚了？」

鄒妙毫不在意地聳聳肩，她撇撇嘴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打掉孩子，海洋知道了要麼會很恨你，要麼會心軟。我為什麼要這樣冒險。你擁有那麼多過去，而我只能寄希望于將來。」她輕嘆一口氣，起身走向窗邊。雙手交疊在胸前，她背對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是我，卻連一個假笑都懶得回應了。

話還未畢，我便整個一愣，手中的水杯一滑，落在腿上，冰涼的水瞬間打濕了我的衣褲，我趕緊撿起杯子，本能的跳了起來。往後大退了一步，卻不想正撞到別人懷裡。

我的心又開始不知所措，猶豫不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麼樣。只是一片紊亂。

「在聊什麼？」鄒妙的聲音驟然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脆弱，當我從醫院醒來時，眼前的一片明晃晃的白讓我一時都忘了自嘲。

「言下之意，是以前不好么？」江海洋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疲乏的空洞，聲音里充滿了疲憊。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每次在很累的時候，就在想，沒關係，回家有你在。你會做好飯等我回家。可是當我回到家才發現，根本沒有誰等我，只有我一個人而已。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是想見你。真的不明白。我明明恨透了的。」

我突然有些看不懂她的笑容。她的臉上粉黛未施，笑起來一對淺淺的梨渦，看上去很是可愛。說話都像是撒嬌一般。有著江和圖書南女子溫婉的脾性，又帶著北方女子頑劣的可愛，她偷偷對我眨眨眼睛。

「我現在很忙。」

「什麼？」我死死盯著他。

江海洋微微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一絲詭異地笑意：

我們的行程只有一周。臨行前我們和當地的孩子和工作人員告別。他們的熱情讓我留戀。

去機場前鄒妙帶我到當地一家頗有檔次的餐廳吃飯。我只以為她是想嘗嘗鮮，並沒有多想，不想竟會遇見江海洋。

我毫無意識的回過頭。鄒妙笑意從容地坐下：「好像很開心的樣子。該不會是說我壞話吧？」

我搖搖頭，微微笑：

我搖搖頭：「我現在的生活過的很好。」

「你以為，你可以撇清和我的關係？」他全身放鬆地往身後的沙發上一靠，如同小憩一般，拉扯了一下領帶：

我一時被她的問話怔住，尷尬極了。想來臉色不會太好看。我訕訕一笑，四兩撥千斤地答：

語氣熟稔，讓我有些措手不及。那日他狠絕的譏諷還歷歷在目。今日這般，我實在有些猜不透。

鄒妙微笑：「不必瞞我。剛才醫生說的，你有流產史，貧血，抵抗能力差。有輕微眩暈症。」她輕輕一頓：「我只是好奇，你是和海洋在一起的時候流產的，還是分開之後？」

她突然回過頭，怔怔看我一眼：「你會瞧不起我么？」

「我都不知道于小姐還有如此財力可以作慈善了？不知道是哪位公子給予的資助？」

鄒妙一臉憂色，不停地給我遞紙巾，嗔怪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一時覺得那人眼熟，卻m•hｅｔｕｂooｋ•cｏｍ.cｏｍ未曾想到，他竟是江海洋的司機。

坐在寬敞的後座。我只覺得如坐針氈。江海洋假寐著靠在後座上。一邊還有條不紊的對著電話里吩咐工作。

「于小姐，其實，我找您有點事。」

江海洋打量了我一眼，微微垂眼：「工作忙么？」

沒有搭地鐵，也沒有坐公交，走了很久很久，腿肚子都開始抽筋。我一個人在樓下蹲了很久很久，等到那抽搐的刺痛緩緩褪去，我才上樓。

見我醒來，坐在病床邊擰毛巾的鄒妙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她回首關切地問我：

……

我很想解釋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只余沉默。

「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暈過，工作強度太大，水土不服。」她尋了床邊的凳子坐下。

司機將車開到一個小學背後，這裏剛划入規劃區，還未開始建設，人煙稀少。

飯後，鄒妙去上洗手間。

那人笑笑：「沒關係，現在您是下班要回家吧，我送您，路上談。」

「不問我找你做什麼？」

一眼望去一片剛剛拆遷完畢的狼籍。蕭條得讓人心慌。

一個人走路回家，整個城市在我面前漸漸黯淡下去。天上的雲層變得低低地。鉛色的雲團慢慢聚集，彷彿將要墜下。

窗外又開始下雨了。大滴的雨滴落在窗戶上發出嗒嗒的聲音。

飯桌上的氛圍很詭異。我一直低頭吃飯，不敢抬頭。聽著他們二人熟稔的聊天。頭腦一片發麻，整頓飯如在嚼蠟一般。鄒妙有時會故意將話題引到我身上，我都避而不答。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ｈｔｔｐs://m.ｈeｔuｂoｏk.coｍ•coｍ」

「就算作是我的城府吧。畢竟，人也是有自私的時候。」

我一回首……竟是江海洋。

我轉過頭，黑色的車窗里可以清晰地看見江海洋堅毅的側臉。一時覺得心裏隱隱的疼。

我的手緊緊抱著一把文件材料，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我這才抬起頭，覺得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卻一時也記不起。只隱約覺得有些不對，但是終究也說不出來是什麼地方不對。

鄒妙眼中閃過一絲意外的神色。隨後莞爾：「看來是分開以後了，如果沒猜錯，是海洋的孩子吧？」

我訕訕一笑。算是回答。

「你流過產？」

「如果是我，我也不會告訴他。」

車裡只剩江海洋和我。

我不安的瞅了她一眼，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你會告訴他么？」

高跟鞋鞋掌整個磨平了，我有些心疼地放進鞋櫃里。

回國後幾乎也沒有怎麼休息。一直在緊張的準備著學習的事。院里就只有我和程西蔚獲得資格，程西蔚行政級別是正好合適的，而我，則資歷還稍欠，為了堵上眾人的嘴巴，我不得不花更多的功夫去準備。

他帶著明顯譏諷的語氣讓我鼻尖不由開始發酸。我拚命忍住，勉強的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深呼一口氣，抬起頭：

他的話像刀，像針，一下下扎在我的心尖上。鮮血橫流，直要我肝腸寸斷他才罷休。我的半邊腦袋都處於一片白懵。喉間一沉，百口莫辯的感覺讓我難過。

從頭到尾，我幾乎沒有插上一句話。直到我看著那輛黑ｍ.ｈeｔｕｂook.ｃoｍ•ｃom色的車絕塵而去，我都還沒有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抱著一堆材料下班。剛出大門就不小心撞到人。手上的文件散了一地，一時手忙腳亂。那人蹲下來幫我撿起了文件。我慌亂間道了謝。抱好東西疾步要走。不想那人卻擋住我的腳步：

我眉頭一皺。不由開始緊張。我感覺有一道視線總是若有似無，也不敢抬眼確認。

也許，雨季真的來了。

……

我深深地呼吸，用力睜大了眼睛，逼退那些軟弱的眼淚和心酸：

江海洋眼神銳利的橫掃了我一眼，十分嫌惡的瞪著我：「我以為你離開我會有多好的選擇。那個男的現在還不是死了？給你留了多少錢？」他冷哼一聲：

空調風颯颯吹在我的臉上，我一時有些恍惚。

辛巴威的氣候炎熱。中午更是火日炙人，爍石流金，出去站一會兒就汗流洽背。我們接連跑了很多地區，救助一些較為嚴重的患者和已經輟學或者生活困難的孩子。幾乎累得喘氣的時間都沒有。

「于季禮，你是不是一直這樣？把男人當跳板？以前是我，現在是榮光？」

我一抬眼，只覺得天旋地轉。呼吸幾乎要被奪去。

面對她的目光，我幾乎無路可逃。後背冷汗涔涔，我的手緊緊拽著被單，醫院空調涼爽地風掃在我臉上，身上。我全身一個不適地激靈。

鄒妙擰乾毛巾擦了擦手，抬頭對我一笑，那雙墨黑的瞳眸直射在我身上，目光複雜，讓我有些看不透。

腳跟處的傷口又被磨開，剛剛結痂的傷口裡露出粉紅色的肉，一碰就鑽心的疼。

江海和圖書洋冷冷哼了一聲。我不由一怔，手緊緊拽著勺子。

怔楞在原地的我眼睛漸漸有了焦點。有些尷尬無措的抓起紙巾擦了起來。

我自認不是嬌滴滴的姑娘，卻還是在酷熱的天氣中中暑昏倒。

「這樣說話你覺得比較開心么？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不是更好？」

「只要我活著一天，你我都別想好過。要躲就躲得徹底一點。一丁點都不要剩下。」

這麼久，第一次聽見江海洋口氣尋常的和我說話。他似乎還像從前那樣，眼角眉梢儘是溫柔繾倦。只是那抹淡淡的哀傷，卻怎麼也無法抹去。

「趙海，停個安靜的地方。」

江海洋還是維持著方才的姿勢，頭也不回，若不是車廂里只有我們二人，我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和我說話。

曾經他說「他只有我」，我是他的世界，是他的一切，可是最後，卻那麼殘忍的分崩離析。我至今都無法知曉，自己對他的傷害究竟有多大。

「你醒了？身體還覺得不舒服么？」

江海洋不動聲色地拂去我拽著他衣袖的手。看也沒有看我一眼，往鄒妙的方向走去，在她右手邊坐下。

像被抽光了氣力，整個人只剩一塊軟弱的皮囊。回房裡整個人趴在被子里。那熟悉的陽光氣息讓我的腦袋短暫的清明。

我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眼睛瞬間失焦，我的手本能地拽住他的衣袖。呼吸停滯。

半晌，他掛斷電話，緩緩睜開眼睛，敲了敲司機後座：

「問這些對你有什麼好處？」

正在等待上菜時，鄒妙故作神秘的對我說：「其實……海洋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