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然後該說些什麼呢，她想了想，什麼也沒說，低頭看自己的腳。

姜允諾笑道，「沒您說得那麼好，小時候可皮實呢，沒少闖禍，打不過人家也要死扛，脾氣太倔。」

他的手滑落至她的腰間收了收，隨即放開。

過了一會兒，聽見沈清河在屋裡喊，「開飯了，都入席啊。」

許可站在那兒，也沒說話。

姜允諾突然覺著這對話怎麼就這麼彆扭呢，像是兩口子過日子，油鹽醬醋一大堆。她和陳梓琛在一起時都沒有這種感覺，兩人相處的這三個多月里，他也曾要求過同居，卻被她以上班不方便為由給拒了。明明還處在所謂的熱戀階段，她卻更希望能有自己的空間。

「不錯，」許可笑道，「男人嘛，跌倒一時不要緊，可不能一輩子受制於人，不然過得沒勁！」

許可說，「這事先不急。」

姜允諾知道他在客套，笑著說，「梓琛這幾天在市裡忙著，一時脫不開身。我替他給您拜個早年，祝您和張姐平安健康，家庭和美。」

許可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沒事，這兩天有點感冒，她不讓我多喝。」

姜允諾還和以前一樣，臉紅的習慣始終戒不了。

許可翻著報紙，「今天廠里沒什麼事，中午沈廠長請咱們吃飯。沈清河，你上次見過的。完了可以順便帶點菜回來，他們家附近就有菜市場。」

沈清河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這人啊就應該這樣。做事業的，就該有點脾氣，活得那麼憋屈有啥意思。」

「要不再買點挂面回來，早上可以做麵條。」

許可坐在旁邊，此時笑著對她說，「怎麼，開始接我的老底了？」

www.hetubook.com.com姜允諾如釋重負，轉身就進了廚房。

沈清河笑罵，「傻小子一個。」

沈清河點頭，酒盅一抬，「大伙兒幹了。」

說笑間，張琳邀請他們一起打麻將，姜允諾不會，便在旁邊看著。許可玩這個當然不在話下，腦瓜靈，出牌快，牌風也好，不驕不躁的。倒是張琳是個急性子，贏了就眉開眼笑，誰截了她的糊就和誰急，極愛絮叨。沈清河在廚房裡喊了好幾次，「別鬧脾氣惹人笑話啊。」張琳卻從不和許可較真，許可坐她上首時，也每每會扔些好牌給她。

他們過去的當兒，沈清河正和劉鑫以及廠里的兩個中層幹部砌長城，沈清河的老婆張琳在廚房裡忙著，聽見敲門聲兩人都趕緊去開門。

沈家兒子說，「你行嗎？那你試試。」然後一氣兒給她五個。

沈清河結婚晚，三十好幾才有這麼一個兒子。小傢伙現在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他認得許可，張嘴就喊，「許叔新年好，」又看了看姜允諾，說，「姐姐好。」

姜允諾一看，二踢腳，於是笑道，「幾個一起點，更好玩兒。」

有四個的火引比較長，姜允諾把它們捻成一股，放地上擱好，點火。孩子們笑著跑得遠遠的，待炸完了才走近。姜允諾又問，「還有多的嗎？」沈家小子把手上的盡數給了她。

陳梓琛，她突然想起這世上還有這麼個人來。才一晃神的功夫，鍋里的粥漫溢出來，濺落在爐子上嗞嗞作響。她趕緊拿了勺子去略作攪拌，一不小心就被蒸汽燙著了手。

她在冰箱里翻了半天，找出一包鹹菜，又去抓了兩把ｈeｔubｏoｋ.com•ｃoｍ米，熬粥，最後煎了兩隻荷包蛋。

沈清河哈哈一笑，對張琳說，「別看這位小兄弟年紀輕輕，為人很有幾分俠義，看酒品知人品，同他喝酒最是痛快，咱們幾個今天不醉無歸，好好喝一場。」

沈清河一邊系圍裙一邊對許可說，「知道你山珍海味都吃膩了，今天我下廚做幾個家常小菜，咱們喝喝酒，聊聊天，熱鬧熱鬧。」

許可說，「那兒都有賣的。」

劉鑫忙接話，「沒有，反正我是沒見過的，」又開玩笑道，「怎麼著，張姐，你要做媒？要是有好的趕緊給我們老闆介紹一下，他單身不要緊，只是手下的小夥子們盡跟著學，咱們公司都快趕上和尚廟了。」

沈清河橫了她一眼，「以為都像你這樣啊？」

「行，你看著辦。」

只聽見張琳接著說，「我這兒有一個不錯的人選，覺著和許總還蠻般配，是我朋友的女兒。女孩子是市裡經濟電視台的主持人，英語碩士，長得很漂亮，個子高挑，人品也是沒話說。如果許總有時間的話，我幫你們聯繫一下？」

張琳也不忘誇獎自己老公，「清河做菜比我做的好吃，平時是絕對不做的，來了貴客才露一手。」

沈清河忙問，「怎麼了？」

她顯出一種無所謂的口吻，「不知道了吧，我這是變相的為他們消除安全隱患，盡量讓他們少玩一些不太安全的東西。」

姜允諾覺得自己又開始犯病了，當下決定離開牌桌，踱去院子里轉轉。

「有沒有吃的，餓了。」他說。

沈清河又對姜允諾說，「姜小姐，你這位老弟很不簡單，年紀輕輕的就能獨當一面，為人www.hetubook.com.com處世不驕不躁，三十歲還不到，能做到這兩點已經相當的不容易了。」

轉眼間到了中午，沈清河打了電話來請人吃飯。許可和姜允諾出門的時候，雪已經停了，天際微微顯露出晴空的色彩。

沈家的兒子正帶著幾個小孩在院子里點炮竹放焰火，看見了她便叫「姐姐，」還說，「姐，你站開一些，這個響著呢！」

沈清河笑道，「喲，這帽子可高了，別砸了場子。」

張琳也笑著說，「許總來了，你今天高興，都隨你。」

沈清河卻說，「怎麼不急，人說成家立業，先成家，后立業，你現在事業也發展得不錯，是時候考慮婚姻問題了，再說……」他笑著，「這男人嘛，總要解決一下生理問題吧。」

沈清河問姜允諾，「姜小姐，怎麼沒見陳總過來？我還想著請大伙兒提前吃個年飯，」他指了指廠里的兩個幹部，「這都是我兄弟，同甘共苦過的。還有許總和小劉，平時都很照顧我們，就像自家人一樣，可惜陳總沒過來。」

大家都笑開了。

許可也笑道，「張姐，沒事，還有人說她是我妹妹。」眾人又是笑著。

姜允諾心想，這輩份可真夠亂的。

家裡好像就只剩米和雞蛋了。她扭頭問許可，「上哪兒可以買菜？你晚上還回來吃飯么？」

沈清河樂呵呵的道謝，「這話說得好，人這一輩子，健康和家庭才是最重要的，不然有錢也白搭。」說著，又把自己的兒子撈了過來，「小子，快叫人。」

桌旁的幾個男人輪番敬酒，許可一連喝了好幾杯。姜允諾看在眼裡，不由擔心，但見大家興緻正高，也不好明說，只是暗地裡https://m.hetubook.com.com扯了扯他的衣服。

這下倒教張琳不好意思了，她原本就是快言快語的人，忙道，「瞧我，搞錯了，對不住啊。真是，姐弟倆長得還挺像的，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呢，難怪都生得這麼好，……」

「才不是。」她馬上回嘴。

他笑得溫柔，「其實就是自己貪玩。」

許可不忍看到姜允諾的窘迫，終是放過了她。

許可給了那孩子一個紅包，拍拍他的腦袋，「去吧，自個兒玩去。」

許可扶了扶酒杯，笑得很是爽朗，「沈大哥這話說得見外了。只要您一句話，做兄弟的怎麼會推辭，何況是叫了我來好吃好喝。」

許可倒是不甚在意的笑笑，沒說話。

「我說了，今天不管你，」張琳嘴裏啐著，突然又想起什麼，轉而問許可，「許總還沒女朋友吧？」

劉鑫暗想，這才像姐弟倆嗎，那像頭幾天見了面都不怎麼說話的那叫什麼事啊。

急忙轉身避開，卻是撞到一個人的身上，那人趕緊幫她捂住耳朵。

待爆竹灰飛煙滅之後，她聽見頭頂上放傳來低淺的笑聲。許可說，「怎麼變孩子王了？」他感冒未愈，嗓音略顯沙啞，近在耳旁時聽起來粗曠而性感。她的心一跳一跳的，立刻向後退了一步。

沈清河呵呵笑道，「感冒吧，沒問題，」說著指了指桌上的一大盆羊肉，「多吃點這個，保准你明天就好。」

許可側頭看她，眉宇間笑意綣繾，她心裏一動。

他又向她靠近了一點，低聲說，「放心，沒事。」

張琳看看許可，又看看姜允諾，稱讚說，「這姐弟倆感情真好。許總，你姐也是擔心你。要是以後結婚了，女方潑辣點的，指不定就在桌上公開www•hｅｔuｂｏｏk•cｏm.cｏm批評了。」

他仍是輕笑著，「怎麼不是，我還不了解你么？」

十多個二踢腳，這麼放了兩三次了，也就差不多了，剩下最後一個火引太短，落了單。她讓孩子們站遠點，自己拿在手上點了，火引滅了。再點，燒著了，扔得卻是近了。

眾人寒暄著，張琳一個勁兒的打量姜允諾，笑著說，「許總，這位是你女朋友吧，真是登對，郎才女貌……」

姜允諾原本是看牌的，目光卻總會被許可給吸引了過去。玩牌的時候，他的嘴角習慣性的噙著一絲笑意，透著點玩味和隨性，動作瀟洒利落。他的的手形也漂亮，指甲乾淨整齊，指關節寬而有力，手指修長，襯著那一枚枚碧綠剔透的小方塊，很是賞心悅目。

醇厚的酒香順著他的氣息飄散過來，她不由白了他一眼，故作微惱的神色里含著嬌嗔，卻是不自知。

沈清河今天挺高興，特地拿出瓶陳年茅台往桌上一擱，說，「難得今天許總賞光，我這十幾年的珍藏也能派上用場了。」說完在許可面前的小酒盅里斟上滿滿一杯。礙於今天有下屬在場，沈清河對許可仍是以「許總」相稱，若是在私底下，多半直呼其名，畢竟兩人的歲數差距擺在那兒，又相交融洽。

姜允諾坐在一旁胡亂地聽著，也弄不明白自己此刻是什麼心境。

姜允諾又說，「油也沒有，還要買點鹽。」

眾人也都是一笑。

張琳笑道，「許總條件這麼好，不愁找不著好的，只是還沒定下心來吧。」

沈清河瞪了自己老婆一眼，「瞎說什麼，這位姜小姐是許總的姐姐，剛從國外回來。」

劉鑫沒能忍住「撲哧」一聲就樂開了，心說這老頭今兒個是喝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