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丁羡搖搖頭，「不……不用了。」
丁羡一愣。
正因為這樣，丁羡渾身充滿了力量，用最大的力氣喊出：
對，用劉江的標準來判，他確實算不上好學生。
……
劉江此時正在看別處。
「今天是我生日，謝謝你陪我看電影。」
「原來，你也怕……這些啊。」丁羡低下頭，小聲地說：「我還以為你什麼都不怕呢……」
周斯越把她拖回來，帽子勒得丁羡兩眼發紅，大掌按住她腦袋，掰正固定在身前，低頭看她，笑得眉彎眼開，「只能說，跟你同桌兒沒壓力。」
丁羡低頭說。
——《小怪獸日記》
「生日快樂。」
周斯越鬆了手，人重新站直，視線掃了眼正前方，手抄進兜里：「你不會問我考幾分，不會旁敲側擊問我晚上學到幾點，不會用題目試探我到底學到哪兒了，也不會告訴我參加競賽其實很浪費時間。」
丁羡去了半條命，下巴搭在桌上狂喘氣，平息呼吸。
一道題做了無數遍，花式錯遍了，第五六遍做才能百分百做對，可他錯過的題目絕對不會再錯。
鄧婉婉忽然轉過來沖這邊喊了句：「周斯越，最後一題答案是幾？四稜錐體積是幾？」
所有人認定他的就是正確答案，一聽跟自己答案對不上就哀嚎，對上的，喜滋滋轉回頭繼續跟人討論其他題目去了。
說完，丁羡抱著書，快步往前走。
再也沒有回頭。
周斯越長https://www.hetubook.com.com手一伸，拽住她背後的掛帽，丁羡變成了原地踏步，姑娘氣得直跳腳，連名帶姓吼他：「周斯越！」
都交代了——
丁羡把手放在嘴邊，忽然衝著盡頭喊——
周斯越書翻到尾頁，合上「啪」丟到桌上，抬頭掃一眼，班裡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他拍拍丁羡的肩，站起來收拾東西：「行了，瞎擔心也沒用，你要不想作弊，那就自己考，也不是非要坐一起 。」
「周斯越！」
接下來的四門考試全都如法炮製，十分順利。
周斯越回頭看了眼, 綠燈, 一隻手插兜，一隻手去拽她背後的掛帽，看了眼來往的車輛, 直接拖走, 懶散回：「有什麼不好的。」
丁羡望著腳邊的紙團，心跳驟然加快，咕咚咕咚在她胸腔直跳，幾乎要蹦出來。
緊張的神經鬆懈，丁羡激動地坐起來，脫口而出：「那過程多驚險，你知不知道，剛剛劉江就在我邊上，差點兒就被他發現了，你知道我有多緊張嗎？！為了你……我差點兒小命……」
周斯越笑：「有什麼好緊張的，又不是讓你高考作弊。」
「讓讓，我要回家了。」
楊純子第一次主動開口找他說話，「倒數第二題呢？t的取值範圍？」
「凡事都有第一次，一回生，兩回熟。」
晚霞散發著綺麗之姿，像是天邊掛下一道五彩的幕布，絢爛靜謐。
他轉身離開的時候, 我想起了張國榮。和*圖*書
周斯越把桌子拖回來，調侃她：「蠢死了，這麼點兒事就嚇破膽了？」
估計這都比標準答案還要標準了。
他低頭笑：「我需要作弊？膽小鬼。」
紙條上答案齊全，就連最後一題他都寫了。
周斯越沖她微揚下顎，挑眉：「送你進去么？」
丁羡仰頭看他：「你就能一定保證考一樣？」
有了這種心思，丁羡幾場考試下來都是心驚肉跳的，總覺得劉江的眼睛都跟透視似的，掃她一眼，她就慌亂地跟被發現似的，忙低下頭去。
「大於二十，小於三十。」
算了，死就死吧。
尼瑪。
男孩停下腳步，回身看她，雙眼微微眯起，雙手還在兜里，夕陽的金輝在他背後，閃得看不清他的臉。
而她似乎還在魚池裡掙扎。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能讓今天這麼白白過去。
教室里鬧哄哄的，所有人都情緒激昂地對著答案。丁羡心裏又虛又無奈，再一次認識到，周斯越的數學恐怕在這個學校是沒有對手了。
「那試試吧。」
丁羡驚了個呆，猛地一抬頭, 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心裏小鹿又開始砰砰砰亂撞, 從小到大她可沒做過弊, 萬一被抓了，依著劉江的性格，鐵定叫家長。
周斯越回。
後半句吞回肚子里了，因為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人也愣了，周斯越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嘴角掛著慣常的輕笑，眼神輕飄飄落在她身上：
丁羡用腳踩住紙條，把橡皮丟到地上，趁ｈetubｏｏｋ.ｃoｍ.ｃom劉江不注意，低頭去撿。
「嗯，為了我怎麼了？」
他把包挎到肩上，一隻手撐著桌沿，如實說：「不能保證。」
「不……不好吧。」她小聲地說。
周斯越瞥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一提，哂笑：「因為你笨。」
摸底考試不分班, 在自己班級里考，把桌子拉開而已。
當不成情侶，那就當同桌兒吧，至少，一直陪在你身邊的是我。
丁羡搓著手，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我緊張。」
衚衕口兩排的老楊樹，挺直了腰桿，像是固守城牆多年的士兵，在夕陽的餘暉中屹立著。
不管她以後在哪，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耀眼得像啟明星的男孩。
「怕？」頭頂上方傳來一聲嗤笑：「我只是覺得煩。」
她忽然就覺得，這樣也很好。
少年的背影漸遠，晃晃悠悠，漸漸朝著東巷盡頭去，老牆皮脫落，在空中飄著灰，罩著他高大又朦朧的身影。
其實他倆成績差不多，總分還是丁羡高，周斯越也就數學物理好，其餘科目均屬於穩定，不拖後腿，丁羡就比較慘，數學發揮不穩定，名次肯定大跌。
「怎……怎麼考一起啊？」
丁羡做了一頭汗才把第一頁寫完，這貨已經做完了，答案都寫好了，直接扔到她桌底邊。
「但八九不離十。」
好學生哪會坐在教室里看課外書，今天又換了本《世界為什麼如此不同》。
「……」
平時里見慣了他肆意隨性瀟洒的模樣，何曾見過用這種口氣說話的少爺，原來即hetubook.com.com使聰明如他，也是會彷徨的，會迷茫的。
周斯越瞥她一眼。
摸底考如期而至，放學之前，周斯越又跟她交代了一遍，他會在最後半小時之前把答案寫好傳給她，她只需要估著分對著改就行了。
「六分之五。」
「因為你不關心我，所以我覺得很輕鬆。」
丁羡垂下眼，低聲：「我從小到大都沒做過弊呢。」
你這是一個學霸的態度么？
丁羡還是有些猶豫。
她小心翼翼把紙條打開，放到卷子下面，壓下狂蹦的心跳，抬頭看一眼劉江，後者心不在焉正看著窗外。
丁羡白他一眼，「你以前是不是經常作弊？」
畢竟客觀題不是他能把握的。
喊完就慫了，不等他回話，丁羡轉身就走，周斯越看著她急匆匆的背影，忽然笑了下，對著她的背影懶洋洋地回了句——
轉身，沒有一秒停留。
他的道路寬敞且明亮。
兩人沿路回到衚衕口，暮色降臨，老大爺不知所蹤，衚衕口的老楊樹依舊挺挺矗立。
少年的背影寬厚而又單薄，寬大的T恤照著他略顯瘦薄的肩膀，臂膀線條流暢，垂在身側，指尖微微泛著光。看慣了他走到哪兒都有人圍著的姿態，如今這頎長的背影瞧著竟有些落寞，那一瞬，丁羡覺得他是孤獨的。
說到最後，他自嘲一笑。
燕三東西巷，延伸兩個方向，兩人在衚衕口停住。
周斯越寫題速度快，平常競賽卷子刷多了，這種摸底卷在他這兒已經是小兒科了，有些題掃一眼就知道答案，卷子做了一大半，草
ｈｔtｐs://ｍ•ｈｅｔubook.ｃom.coｍ稿紙一個字沒寫。
在她十六歲那年，擺了擺手，與她做最後的道別，踏上屬於他的旅程，然後——
他淡定的像個老司機。
作作作作……作弊？！
一場考完。
又是一陣有人歡喜，有人憂。
「你為什麼……想……跟我同桌兒。」
「……」
周斯越撲哧一笑，書淡淡然翻過一頁，自嘲道：「別給我帶高帽，我可沒說過我是好學生。」
哪敢勞您大駕。
第一門就是數學，周少爺的專業，平時都是看他自己做卷子，第一次在考場上真刀實槍的見識。這貨簡直不是人。
其實劉江根本沒看她。
周斯越笑了下，忽然伸手在她腦袋上胡虜了下，「傻不傻，走了。」
她不是高冷女神么？從來不跟人對答案的。
丁羡忽然心理平衡了，智商高又怎樣？煩惱多啊。
最後一門卷子交上去，丁羡已經如一條死狗一般攤在桌上，連氣兒都懶得喘了。
別別別，你千萬別這麼說。
輕輕鬆鬆就能學好的人，誰知道這其中的酸楚呢？
丁羡側耳靜聽, 來吧, 誇我。
丁羡黑了臉：「這是一個好學生說的話嗎？」
「屁。」
重點班的學生傲氣，根本不需要老師監督, 自己都自覺地一邊做題一邊遮卷子。
對面紅燈變換, 黃燈在閃，有人已經起步, 周斯越卻沒動, 一隻腳還閑閑地踩在人行道的馬路牙子邊上，淡定吐出兩個字：「作弊。」
他曾說他智商跟普通人無異，只是找對了方法，可為什麼有人能找對方法，有人卻找不對方法？後者比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