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丁羡還沉浸在楊為濤的極快速的講題方式，周斯越忽然丟了一本筆記本給她，她狐疑地看過去，「這什麼？」

「放心，兩米之內我就戳你。」

「廁所。」

沒過兩天，周少爺就發現不對勁兒了，吃完午飯把丁羡拎回教室，把人按在凳子上，自己則抱著臂靠在後門的門框上，開門見山道：「你是不是看不見黑板？」

「謝謝。」

「暫時沒時間陪我去配眼鏡，讓我跟老師說，先換位置。」

窗外人影稀疏，樹影憧憧。

說完，插著兜站起來。

丁羡睡眼惺忪，腦子轉得慢，傻愣愣地望著桌上的奶茶。

少年被陽光曬得慵懶，回。

「他送的奶茶啊？」

他傾身往前，注意力重新投入他的卷子里：「不跟你扯了，幫我看著點兒虞淑君，昨天課上為了幫你寫筆記，我競賽卷還沒寫。」

她忙把本子塞進書包里，「走吧，回家。」

丁羡裝作一本正經地把孔莎迪轟走，心裏卻因為一杯奶茶開始翻江倒海，窗外的風呼呼刮，再次被情緒掩埋。

丁羡低下頭，「說了。」

「我看你最近挺忙，怕打擾你。」

這天午休，周斯越跟宋子琪打球渾身濕透回來，看見丁羡趴在位子上算一道題，一道很簡單的例題在草稿本上塗塗畫畫好幾遍，都沒算明白。

孔莎迪撲過來，遮住了她的視線，小姑娘伏在她耳邊，低聲說：「再看，眼珠子都出來了。」

是不想花那點錢吧。

不甘、失落、喜悅、滿足。

「得了吧，前幾天一直繃著張臉，我還以為我又哪得罪你和圖書了。」

「怎麼樣？甜嗎？」

當然不想換。

「……」

周斯越似乎也能明白，沖她一點頭：「明白了。」

周斯越低頭睨她。

廁所去了一個午休。

周斯越的字很好看，蒼勁有力，力透紙背，敷衍的時候也很潦草，龍飛鳳舞的，有時候卷面太潦草了還被詹文麗扣了好幾分。

丁羡嘆一口氣，「有點雙影，別的老師的課我能看見，就數學和語文，詹老師和楊老師的字兒小，抄起來有點兒費勁。」

周斯越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本筆記本，丁羡剛睡醒，看見他把本子往桌板里一塞，丟了杯奶茶給她，淡聲：「路過順手買的。」

「你不是有私房錢么？」

丁羡搖頭。

「我你就別操心了，管好你自己吧。」少年哼唧一聲說。

一節課內容沒多少筆記，重點都被他標註了，丁羡把所有的內容都謄到自己的本子上，並且用紅筆標註。

夜深。

在這緊要關頭, 丁羡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她好像有點假性近視了。

周斯越很少與老師唱反調，也挺聽話的收起卷子。

周斯越拉開椅子坐下，轉向她。

這比她平時自己瞎琢磨真的省力多了。

「我……沒不高興。」

演到最後，兩人自己都笑起來，陽光微醺的午後，丁羡彷彿看到一道久違的彩虹，恍悟，原來這個可以任意揮霍的年紀，才叫青春。

那錢她不想動，葉婉嫻過段時間肯定會帶她去配的，如果自己不聲不響去配了，就會被葉婉嫻追問這錢哪來的，自己配肯https://m.hetubook.com.com定是行不通的。

說完，把包往肩上一挎，也不等她回話，插著兜跟宋子琪走了。

睡前，丁羡抱著這本又丑又綠的筆記本躺在床上仔細翻看，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你坐第幾排？」葉婉嫻問。

晚上放學。

丁羡仔細看了眼綠油油的封面，確實很醜，很直男的審美。

劉江笑：「行了，何星文也不錯，我知道你就喜歡周斯越那種類型的，但好學生咱也不能耽誤。」

周斯越抽抽嘴角，把她卷子抽過來：「行了，別自怨自艾了，過來，我再給你講一遍，這題老師上課當作例題講了那麼多遍，你都沒聽？」

周斯越：「乖。」

周斯越又不做筆記，她連補都不知道該找誰補。

周斯越看不下去，把球往身後一丟，拎起桌上的水，灌了兩口，擰上瓶蓋，語氣嚴肅：「這題你還不會做？」

周斯越最近的競賽班預選確實強度很大，不光周末補課，連晚上楊為濤都拉著他做題，雖然明年才能參加比賽，但是楊為濤對周斯越的期望很大。

周斯越見她這自暴自棄的態度更來氣，礦泉水瓶在她腦袋上一敲：「我看你期中別考了，這題都不會，萬一考出個慘不忍睹的分數，我怕你沒信心活下去。」

丁羡沒有再說話，低下頭猛扒了兩口飯，就回房了。

孔莎迪整理好東西過來叫丁羡一起回家，看到桌上的筆記本，想拎起來看，被丁羡一把按住。

早上醒來，才發現本子被橫向對摺壓出了一道褶。

好半晌才反應wｗw•heｔｕboｏk•cｏｍ.com過來，要跟他說謝謝。

丁羡點點頭。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周斯越就一定得保送啊？他要認真考，也能考上好大學。」

丁羡驚覺，忍不住紅了臉，羞赧低埋下頭，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孔莎迪狐疑地看著她：「你瞎緊張什麼？」

「神秘兮兮的。」

周斯越勾了下嘴角，「好說。」

丁羡又點點頭。

又是一個爆栗，「沒聽明白，你不會問？」

他記東西很簡潔。

丁羡答應了。

丁羡乖乖湊過去，「我聽了，只是沒聽明白……」

「第六。」

「我錯了，剛剛分神了，求原諒。」

周斯越搖搖頭，痛心疾首的模樣：「朕要你何用！」

丁羡抱著本子，從辦公室出來。

臨近期中, 整個教室都蔓延著緊張的氣氛, 就好像人人手裡提著一把刀，孜孜不倦廢寢忘食地磨著，隨時準備著上戰場廝殺拼搏。

丁羡不搭理他，接著在本子上塗塗畫畫，心也是涼了半截：「你這種學神當然不會明白的。」

百態叢生。

這段時間，兩人默契見長，周斯越幫她記筆記，做她的「眼鏡」；丁羡則在課堂上各種給他打掩護，做他的雷達。

最先發現問題的還是周斯越。

丁羡趴在桌上，懶懶地點了下頭。

但有些話聽多了也確實傷人, 也許是葉婉嫻知道丁羡逆來順受, 說話也沒什麼顧忌。

孔莎迪笑得更歡：「我就知道，臭丫頭。」

楊為濤搖搖頭：「你不知道，周斯越天生就是競賽料，不一樣，你要讓他認真考，還真不一定能考heｔｕbｏｏｋ.coｍ•cｏm上。」

丁羡點頭。

時間踏入十二月，冬天來臨，北風如冰刀。

她不想換位置，但葉婉嫻表明了態度，第二天上課丁羡依舊是看不清，連數學老師寫在黑板上的例題都沒聽懂，抄都來不及，被人擦掉了。

「她怎麼說？」

雷達有一次失靈，虞淑君都快到周斯越面前，丁羡還沒反應過來，周斯越被抓了個正著，不過虞淑君向來喜歡周斯越，倒也沒為難，只是提醒了兩聲，讓他把試卷收起來。

葉婉嫻頭也沒抬, 淡淡說：「跟老師說，先換到前排坐一陣，假性近視不用戴眼鏡，最近很忙也沒時間陪你去配眼鏡。」

但他認真寫起來的字很好看。

丁羡手指又曲了兩下，「微臣知錯。」

丁羡點頭，「懂了。」

葉婉嫻撂下筷子，有些不耐：「說了讓你平時看書別湊那麼近, 傷眼睛傷眼睛, 說你都不聽，本來長得就沒人家好看，再戴副眼鏡, 看誰能瞧上你。」

晚上回家吃飯, 丁羡跟葉婉嫻提了配眼鏡的事，葉婉嫻端著碗, 掃了她一眼, 往丁俊聰碗里夾了塊雞中翅，反問：「你近視了？」

孔莎迪說，少女，你這是思春的表現。

周斯越倒也不關心這個，翻了翻筆記本，「都懂了？」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融洽，周斯越把本子往桌上一丟，人靠在椅子上，一隻手搭在桌板上，挑眉笑說：「行了，高興了？」

看見一個形似何星文的背影拐進樓梯口。

丁羡望著筆記本發獃。

「你自己怎麼想？」

「跟你媽說了沒？」

「你去哪兒啊？」丁羡衝著那hetubook.com.com高大走路一晃一晃的背影喊。

劉江嘆氣：「人家都報名了，你就再看看吧。」

孔莎迪嫌棄地看著她：「這本子也太丑了。」

丁羡放在抽屜里壓了一上午，也沒能撫平，英語課上，周斯越管她要筆記本，丁羡把本子遞過去，「昨天不小心壓了下。」

下課，兩人演起了負荊請罪。

誰家娘不嫌自己孩子丑？

周斯越頭也不抬，收拾好書包：「筆記，你自己整理，我把重要的記下來了，看不懂再問。」

丁羡撇著嘴，用手指做膝蓋的樣子，模仿「跪下」給他道歉。

午休結束，丁羡睡醒正靠在牆上喝奶茶，咬著吸管，一點點抽，像小貓似的，目光直愣愣地看著身旁寫題的男孩兒。

她不知道怎麼了，那天中午，只要想到他經過奶茶鋪的時候，想起來自己，心裏就比灌了蜜還甜，小臉兒紅撲撲的。

大概是從某節數學課開始, 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有了重影，每次都得伸長脖子像個小鴨子一樣探著頭, 眯著眼兒, 才能看清。

「他明明各方面均衡可以考大學的，非得走保送這條路。」

孔莎迪用只有她倆能聽見的聲音，趴在她身上，說。

回到家，丁羡匆匆吃了兩口飯，就躲進房間里，研究周斯越給她的筆記本。

距離期中考試還有三天的時候，詹文麗把丁羡叫到辦公室，她剛推開門，就聽見楊為濤跟劉江抱怨：「你們班那個何星文，確實不是個競賽料，幾次測試結果都不理想，刷題也刷不過周斯越，就不知道他為什麼一定要參加競賽。」

久而久之，抄板書成了一件費勁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