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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斯越哧得笑了聲：「我還盜墓呢。」

「你你你……帶我來這兒看螢火蟲？」

她努力忽略那隻始終牽著的手，開始專心致志找起螢火蟲來。

一隻白|嫩的手扶上他的腰，「好了。」

周斯越那手給她把劉海用食指撥出來，溫熱的指腹觸到她的額尖，低聲：「好了？」

李錦薈那陣狀態極差，被突如其來發生的事情打擊的心灰意冷，說話也沒什麼力度，「你那年參加數學國賽，我邀她去雍和宮上香，無意間聽見她許願，說得全是關於你，那會兒我就覺得那丫頭喜歡你，我還跟你爸說了這事兒，猶豫著要不要找你倆談談，後來又怕你沒那意思，怕傷了那丫頭的心，我跟你爸就睜隻眼閉隻眼了，只是沒想到，出了事兒，她們家就著人來退婚了，真叫人心寒。」

也不完全是，去年來南京找蔣沉的時候，路過靈谷寺，他打小信奉科學，不信神佛。但他母親信佛，遷居南方前，跟他說起周家來退婚的事兒，順便又提了一嘴當年她跟丁羡去雍和宮上香的事兒。

周斯越微抬下顎，也轉頭看她，視線在靜謐的夜裡交匯擾人心扉，比光還亮，他說：「丁羡，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確實懷疑過，這麼做有沒有意義，也曾懷疑過，這麼做的目的，可我從來沒停下來過。」

「在這等我回來。」

夜裡行人無幾，月光清涼。

在他轉身離開時，寬慧法師著小僧告訴他：「許了願，便要還願，不然，要再許就難了。」

曲徑通幽處, 四周參天蒼樹環繞，固有「十里深松上綠天」之感。羊腸小道間，陰涼襲人, 參木深綠, 和圖書桂花繚繞飄香，寺內, 佛光普度。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眼神沉著，低聲說：「但接下來的路，你得跟我一起。」

「……」

尖叫聲刺耳，丁羡把話筒拉里耳邊，直到兩秒后，那邊收聲，她才貼回耳邊，就聽孔莎迪說：「你倆單獨出去旅遊？！」

關了禪門，裡頭空無一人。

「你甭管，我就問你這事兒是不是真的！」電話那頭的孔莎迪忽然激動起來，「周斯越，我孔莎迪可一直拿你當朋友啊，你他媽千萬別騙我！！！」

這個樹林環境有點像高中時後山的那個小樹林，那會兒教導主任天天愛拎著個手電筒在樹林里巡邏，偶爾還能拎出一兩對「小情侶」。

哪兒好意思。

「什麼處分？」

擦著姑娘的肩而過，被人一把拉住手腕，丁羡興奮地往裡沖：「別啊，來都來了，姐帶你去抓，抓這個我可是一把好手。」

周斯越被她盯的發毛，「幹嘛？」

「嗯。」

「你怎麼不提前通知我一聲？」

「參觀一科技展。」

不過現在想來，什麼時候回去騎那山地車試試。

四周寧靜，不遠處的靈谷寺佛音繚繞，鐘聲悠遠。

「你說宋子琪被禁飛了？」

丁羡看了眼靠著樹抽煙的周斯越，低聲說：「我在南京。」

「嗯。」丁羡低頭。

電話那頭是孔莎迪，聲音激亢高昂地大喊了一聲：「羡羡！！你在哪兒？！」

說到這兒，丁羡忽然盯他看。

往年七八月乃至十月，這裏看螢火蟲的人多，天南地北的人興沖沖一股腦兒往這兒趕，興許看的人還比螢火蟲多。

孔莎迪哪聽得進解釋，「怎麼就偏www.hetubook.com.com偏選中你們倆了？嗯嗯？把話筒給周斯越，我要跟他說兩句。」

以前念書的時候，周斯越有一輛山地車，後座沒法坐人，兩人出去玩的時候也沒法騎，大多都是一邊推著車一邊陪她走路，其實好幾次丁羡想說，你個二傻子，後座不能坐，我坐前邊兒唄。

「不知道，他沒說，但這事兒已經定了，不會改變的，前陣過來找我的時候，我都以為這丫出去挖煤了，頹得不行。」

「見面再說。」

湖面兩邊是叢林，如今這月份，靈谷寺里幾乎已經很難再看到螢火蟲了，而這片叢林是剛未開發的處女地。

「啊呸，好歹我也是你曾經的弟妹，就這麼不待見我？」

真的是，一隻都沒有。

周斯越覺得相當沒有面子，這丫頭也真是越發大胆兒了，以前哪敢這麼跟他說話，現在是敢往他頭上爬了，直接轉身從叢林里出來，表情冷淡：「那算了，回去吧。」

周斯越不知道從哪兒弄來兩頂頭燈，下了出租就給她套上，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 微微俯著身子，一手拿著黑色的頭燈, 一手撥她的頭髮, 低聲：「別動。」

周斯越勾笑, 下一秒低頭給自己把頭燈戴好。

「五年內禁飛。」

……

丁羡對他是盲從的，他說得每句話，她都受用，也為之傾倒。

他說。

小姑娘的手冰涼又軟，捏著他結實的手腕，觸感微熱，周斯越沒動，抻著手臂，低頭睨著被她捏著的地方，小姑娘的心思全被螢火蟲帶跑了，雙眼放光地看著他，又拉了一下，催促道：「走啊！」

孔莎迪在那話那頭呵呵笑。

ｈｔtps://m•ｈｅｔubook•com•cｏｍ紫金山, 靈谷寺。

風飛揚，單車響，車軲轆滾在漆黑的柏油路面上，全是青春的印記。

「嗯。」

丁羡覺得自己真沒出息，被人這麼牽一下就臉紅耳赤心跳狂奔要爆炸，怎麼他就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剛這麼想著，一轉頭，就著微弱的頭燈，她看見了少年微微泛紅的耳根。

佛法見者便是緣，道者便是心，心緣不兩結，皆是一場空。

周斯越接過，靠著樹，把煙取下來，一隻腳曲膝，手搭上去，話筒遞到耳邊，「幹嘛，都給她急出髒話了。」

丁羡驀然轉頭看向他，怔愣盯他半晌，似乎在忖度他這話。

至於願望，他當時隨便許的，就希望那丫頭過得自我些。

這一下把正在抽煙的周斯越都給吸引過來了，叼著煙打量她急跳腳的模樣。

周斯越低頭把煙擰滅，忽然站起來，一隻手抄進兜里，說：「還沒開，留校察看，背了個處分。」

「行了，問你件正事，宋子琪聯繫過你沒有？」

嗓門大的連周斯越都聽見了，攏著火低頭把煙吸燃的時候還揚了下唇，似乎在笑她怎麼還跟高中似的咋咋呼呼。

丁羡急了，給她解釋：「不是單獨，是一個科技展，系裡一起的，好幾個同學呢。」

有緣便多說了兩句，寬解是寬解了不少，離開的時候，周斯越在殿外上了一炷香，隨便許了個心愿。

「我想給你個驚喜啊，誰知道你跑南京去了？周斯越呢？！他在北京么？！不行我投奔他兩天。」

丁羡轉回頭，悠悠地說：「前陣也有個人在玩頹廢呢，你們幾個兄弟都一個德行。」

「說個屁。」

他的手掌寬厚乾燥，很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乾淨修長。

丁羡終於意識過來她被人牽手了。

那陣寬慧法師正好在寺內，見他在門口立了半晌也沒進去，便著小僧過去跟他招呼。

丁羡尖叫：「壓著我劉海了。」

兩人尋了處地坐下，丁羡把頭燈摘下來，悶了一腦門汗，用手擦了擦，說：「下回帶你去延平抓吧，兩天兩夜都抓不完。」

周斯越握著話筒，低頭笑了下，沒作聲。

誰知道，丁羡哈哈大笑：「你果然是城裡的大少爺。螢火蟲我們那很常見好不好？小時候我還抓一窩封在塑料瓶里，一天抓一窩，這窩滅了，那窩接上，盈盈不斷的。」

周斯越哂笑，「我說沒有，你信不信？」

丁羡使勁兒向上翻著眼皮看，只看見一個黑色的燈頭掛下來，「隧道工？」

周斯越反手拉過她，握住她的手，低嗯了聲，然後以十指相扣的形式拉著她率先邁著長腿踏進叢林里。

丁羡又看了眼周斯越，握著話筒，低聲說：「他跟我在一起。」

「抓著我。」周斯越回頭看她。

他當時摸了摸鼻尖，心道，還願又是一柱香錢，這寬慧法師還挺會做回頭生意的。

「有人待見你就行了，不至於我也要待見你吧。」

說完, 「啪嗒」一聲, 自顧自罩著她的腦門給她扣上。

「我在北京！」孔莎迪差點兒哭了。

丁羡接電話，周斯越撐著草地身子往後挪了挪，直接靠在身後的樹上，叼了根煙在嘴裏，然後去摸打火機。

在漆黑的叢木林里，丁羡被人拖著走，頭頂月光，腳踩清輝，身前人背影高大，光看著他被氤氳月色籠罩的背影，都覺得心跳加速。

「關你屁事。」周斯越吸了口煙https://www.hetubook.com.com，淡聲。

「明天。」

「你為什麼跟我羡羡單獨約會？」

結果，丁羡剛想到這兒，手機就叮鈴鈴的響了，在這靜謐地夜裡，刺耳的很，周斯越低頭看了她一眼，都忍不住蹙了蹙眉。

「來找你玩啊。」

周斯越在無梁殿外站了好半會兒，將母親那番話顛來倒去想了好幾遍，高大修長的身影難掩疲倦。

今天主要是來還願的，至於這螢火蟲，也是純屬碰碰運氣，心道這小丫頭肯定沒怎麼見過，帶她開開眼界。

孔莎迪罵了句操，「你倆什麼時候回來？」

「你怎麼跑南京去了？」

下一秒，丁羡認命地把手機遞給他，「孔莎迪要跟你說話。」

丁羡低頭看看自己的白裙子，壓著裙邊，側著身子坐在後座上。

「你在北京做什麼？！」

周斯越直接繞開靈谷寺大門，穿進左邊的馬路上，沿路騎到流徽湖才停下車。

「為什麼？」

「誰跟你說的？」

半個小時后。

周斯越在她身邊坐下，微微曲著一條腿，手輕鬆的搭在膝蓋上，懶洋洋道：「隨便。」

他倆那會兒可不會這個，鑽小樹林那都是孔莎迪和宋子琪乾的事兒。

「他是不是被學校開除了？」

電話掛了，周斯越把手機換給丁羡，重新在她身邊坐下。

湖面泛著銀色的波光，水光在月色下輕晃。

「對，你待見羡羡就行了。」

那年還沒有小黃車出租, 周斯越不知道在哪兒弄來一輛自行車, 騎到她面前, 停住，一隻長腿撐在地上，弓著背看她：「上來。」

「好了？」

丁羡點頭。

「啊！！！！！！！！！！！！！！！」

昏暗的月光下,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走在路上。

氣氛忽然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