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楊樹這人，也算是半路出家，從小成績不錯，但心裏素質不行，每逢大考就失利，小升初失利，中考失利，高考還失利，平時摸底考都是老師捧在心尖尖上的苗子，一到大考他就一準歇菜，平時會做的題全給忘了，大腦一片空白。
盛千薇伸出五根手指：，「這個數呢，可不便宜，不能浪費了，走，我們上去。」
論演技，盛千薇連一十八線小明星都不如，那雙眼直勾勾盯著他旁邊的人，明眼人都知道她腦子裡盤著什麼事兒。
……
……
下午，原本安靜慵懶的公司忽然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盛千薇把跟前台小姑娘打聽到的消息立馬跟蘇盞分享：「是大神來了。」
沈星洲不說話，端著眉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帥？
楊樹一邊想著一邊搖頭。
楊樹推推眼鏡，敲下一堆讓人看不懂的代碼，又想起另一個小姑娘來——
「據說，這位是沈總欽點的——」
「你這是赤|裸裸的嫉妒。」有同事取笑，「說實話，要是太子爺這樣來追你，你早就撲上去了吧？」
可顯然，在外人看來，事情早就變了樣。
三人聊得正歡。
楊樹掏掏耳朵，「你一女孩子中氣怎麼這麼足？」
「隨便看看。」
楊樹可是實打實的通過層層選拔進來的。
蘇盞哼笑一聲，繼續看論壇。
盛千薇急於想把偶像介紹給好朋友認識，這樣她們倆平時可以一起花痴，多有趣。
徐嘉衍也正靠著洗手間外側的牆，等他。
哎——估計又是一個難伺候的主兒。
蘇盞下樓買了包煙，正靠著一樓洗手間的牆吞雲吐霧。
要說盛千薇是靠著後門進光世的，那另外一個小姑娘不會也是什麼後台硬的主兒吧？長得這麼漂亮，那肌膚嫩的都能彈出水來，這m.hetubook.com.com麼水靈靈的一小姑娘能是做這行的料？
彼時，徐嘉衍跟孟晨正在沈星洲的辦公室談明年《T3》推行的事，T3是明年光世的一個大項目，啟動已經三年，後期收尾，年底進入測試階段，明年年初即將開放伺服器，TED戰隊是首批測試玩家。沈星洲起身接個電話的功夫，孟晨回身望望，打量一圈，望著一排兒的精工雕琢的古瓷花瓶：「卧槽，資本家都這麼鋪張浪費么？」
……
聽見有人進來，眼皮往她這邊抬一眼，又很快轉回去，壓根沒留意。
楊樹，二十七八的年紀，來光世三年有餘，戴著一副斯斯文文的無框眼鏡，五官周正，標準的理工科IT男，喜歡穿藍白襯衫、牛仔褲，跟他說話的時候表情木訥，比如此刻，新來的小姑娘跟他借洗髮露，他還猶豫了片刻，用食指一推眼睛，才從兜里掏出一錫箔紙包著的洗髮露遞給她：「就一包。」
誰都知道IT行業日夜顛倒，白晝不分，賺的都是青春和賣命的錢，女孩子剛開始憑著一股子熱忱進來，大多還是抱著滿腹遺憾、委屈離開。
徐嘉衍聳聳肩。
上了大學后，他忽然迷上了玩遊戲，然後解碼，編碼，臨時轉了系，改行IT，一畢業就進了光世。
此時，也正往這邊看過來，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
坐在三人中間的女孩子，喝了口咖啡，癟了下嘴，神秘兮兮地說：「這位啊——更神。」
「……」
盛千薇電話響起，前台小姑娘又來情報：「pot跟孟晨已經上了太子爺的專屬電梯，我看電梯停在20層，應該是太子爺的辦公室，太子爺四點還要出去，時間應該不久，你抓緊。」
講八卦的姑娘點點頭，說https://m.hetubook.com.com得跟她親眼看見似的：「沈太子爺欽點，聽說這姑娘可牛了，放了咱們面試官一次鴿子，說不來就不來了。」
女生不屑，冷哼一聲：「咱們太子爺那德行，你們還不知道啊？上次不就弄了個什麼菲菲到公司來，結果把整個公司上下搞的雞飛狗跳，這姑娘比那什麼孫菲菲還漂亮，身段兒還好，我估摸著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當花瓶就算了，別又是什麼鬧事兒的花瓶。」
接著，她又點了一根。
「靠，太子爺欽點？」
她不清不淡地說：「不就兩個鼻子一個眼睛么？有什麼好好奇的？他多一隻眼睛還是多一隻鼻子啊？」
盛千薇氣得噘嘴，臨走前丟下一句，「錯過我家大神，你會後悔的！」
「對了，跟她一起進來那小姑娘呢？什麼來歷？」
「咱們這種行業都是朝陽產業啊，出國讀書回來還不得是找工作啊？你不知道多少人擠破頭想進沈總這公司呢。」
頁面被盛千薇瞄到，驚奇地喊：「你在搜大神啊？」
盛千薇抱著一文件走進來，她把自己整理的乾乾淨淨，容光煥發，就連一根頭髮絲兒都沒亂，穩如泰山地踩著高跟鞋從門口走來，眼神第一時間攫住坐在沙發上的徐嘉衍，他正靠在沙發上，手插在頭髮里，慵懶又閑適，沙發上的外套鬆散地搭著。
煩人。
等他提著褲子從廁所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煙霧繚繞的場景，蘇盞散著頭髮，夾著煙靠著洗手間外側的牆。
「你為什麼不去？你不好奇我的偶像長得有多帥嗎？」
「這不能隨便看，我家大神真是隨便看一眼就會讓人愛上的那種。」
蘇盞彼時正靠著椅子上盯著電腦里的網頁發獃，是pot的粉絲論壇。
下意識脫口hｅtuｂｏok.ｃｏｍ.com而出，「魔女？！」
裸的我都看過了，有啥好好奇的。
蘇盞端著杯子去休息室倒水的時候，聽見宣傳部的幾個女孩子在議論盛千薇：「她啊，從小在北方長大，皇城根底下的孩子，父親前段時間剛調到咱們市的教育局，不然以她的學歷能進咱們公司？」
沈星洲閱人無數，只要稍稍瞥上那麼一眼，這小姑娘心裏打著什麼小九九，一覽無餘。
「……」
盛千薇洗完劉海，正對著洗手池的烘乾機吹，又對著鏡子搗騰了半小時，一根頭髮絲兒都不肯放過，規規整整地捋順了，這才精神飽滿地從廁所走出去。
修長白|嫩的指尖夾著一根細長的女士煙，她抽的猛，吸進去就是一大口，又重重吐出，三兩口就把一根煙抽完。
兩人被勾起好奇心：「怎麼說？」
蘇盞豎著耳朵聽完小姑娘的彙報，斜眼瞟她一眼，瞭然道：「你花了多少錢賄賂前台小姑娘？」
盛千薇覺得這人私底下這懶洋洋的樣子可真帥，真有味道啊！她努力壓抑自己的聲音：「沈總，我來送文件。」
自那晚之後，兩人也有很多天沒見了，蘇盞這幾天上班，早出晚歸的，出門和進門的時候她都忍不住往隔壁看一眼，永遠都是大門緊閉，兩人一次都沒撞見過，連大明出現的次數都少了。
可這盛千薇可是實打實的關係戶。
盛千薇磨磨蹭蹭，終於在臨出門的一瞬間，騰地轉回身，鼓足勁說：「沈總，我能跟大神要個簽名嗎？」
……
沈星洲這人吶，就有點壞，但他現在不拆穿她，吩咐她把東西放下，就趕她出去。
蘇盞想起來，光世第一次給她電話讓她去面試的那個下午，徐嘉衍發高燒，她給推了。
小姑娘又說，「我喜歡pot好多年了，今天很榮幸hetubook.com.com很見到你，老大。」
「反正人力資老總問太子爺意見的時候，太子爺就說了一句，蘇盞定下，其餘你們定。」
她欣賞pot，拿他當偶像，僅此而已。
聽說這姑娘的背景硬著呢，父母都是市裡不小的官兒。
孟晨一癟嘴，幽幽地說：「被老大關禁閉呢——」
他擰起眉毛，佯裝訓斥：「小昭呢？我找你來，是來送文件嗎？」
沈星洲從矮几上抽了支煙含在嘴邊，跟個二大爺似的翹著腳躺在沙發上，意味深長地說：「你跟大光那恩怨還沒結束啊？說來也是，誰他媽要是斷老子姻緣，我分分鐘挖了他祖墳。」
她有心事。
盛千薇絲毫不在怕的，「小昭肚子痛，我臨時代一下，同事之間相互幫助一下唄。」
「家世這麼好，早該送出國去讀書啊，還往這種公司送，她爸怎麼想的。」
沈星洲收了線，反身走回來，在徐嘉衍身側坐下，傾身拎了個葡萄仰著頭塞進嘴裏，弔兒郎當地問兩人：「我可是看新聞了，你這三天兩頭上熱搜的，爺我都跟著你沾了光呢——」
沈星洲剛要說徐嘉衍，敲門聲就響起，斂了笑意，看向門邊，沉聲吩咐：「進來。」
過了兩個星期，光世再一次給她打電話，跟她調和時間，問她有沒有空的時候，蘇盞沒有多想就應下了，至於這個沈太子爺是什麼人，她還真不清楚。
盛千薇這人就是這樣，臉皮子厚抵城牆，即使被人看穿了，也絲毫不覺得難為情，她性子坦率，喜歡就喜歡，欣賞就是欣賞。
「切，愛追誰追誰。」不屑又不滿的口氣。
還算好，光世的面試人性化，他能力有，只是心理素質差，這點兒，人力資源那幾個都是人精，眼神瞟一眼就知道哪些是人才，哪些是飯桶。
蘇盞聽見聲音回頭，下一秒ｈetｕboｏk•ｃｏｍ.ｃｏm，彷彿有感應一樣，她探著身子往外頭看了眼，果然。
盛千薇大喜過望，跟拿到寶貝似的小心翼翼地揣在懷裡，揚聲道謝，嗓音清脆道：「謝謝師哥。」
那一溜溜，一排排的老京城古玩兒，隨便撈一個都夠在外環買一毛坯了。
「卧槽，太子爺不是瞧上人姑娘漂亮，想追吧？」
你家大神？
徐嘉衍今天穿了一身休閑，他把外套脫在沙發上，人閑閑散散地靠著，拿起面前的杯子慢悠悠地喝了口，輕抿下唇，杯子放回矮几上，「你沒去過他家么？」
雙手插兜，一臉閑散。
後悔？不好意思，她字典里沒有。
蘇盞淡淡地收回視線，把煙含進嘴裏最後吸了口，然後用食指和拇指捏住煙頭上嘴部分，輕彈，煙頭瞬間掐滅，動作嫻熟流暢，漂亮。
沈星洲嘖了聲，轉頭拿煙點了點孟晨，「大明呢？怎麼沒來？怪想他的。」
盛千薇跑到楊樹跟前，小模樣笑得甜甜，「楊師哥，你今天帶洗髮露了嗎？」
兩人算是師兄妹，同一所大學畢業的，一見面兒就格外親切，盛千薇喜歡叫他師哥，楊樹看她也格外親，私底下，對這個剛來的小師妹也多點照料。畢竟是一個母校出來的，在這光世大樓里，多得是211，985名校的學生，就他倆這普通的本科還真不多見。
很明顯，意識到被點名的徐嘉衍，緩緩把手放下來。
徐嘉衍靠在沙發上，懶懶地抬手揉了一把頭髮，聲音閑散：「真沒你想的那事兒。」
隨後，神情自若地把煙頭丟進垃圾桶，轉身從另一側離開。
孟晨跟徐嘉衍下樓，走出一半兒了，孟晨又趕回，邊趕邊讓徐嘉衍等他一會兒，他去上個廁所。
在他家，在四下無人的夜裡，蘇盞可以肆無忌憚，但在這裏，她忽然彆扭起來了，「我去幹嘛，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