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這幫小孩誰都不怕，最怕他，因為他要是跟你嚴肅起來，誰都不敢說話，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而情緒百轉，全在裡頭。
這點，孟晨察覺到了，他覺得這女人可怕。
說誰都有，但也有粉絲反駁，「也許就是一個普通it男，你們腦補太多了。」
蘇盞起的早，花了兩年時間調整生物鍾，儘管不太理想，但她一直在努力想讓自己的生活看上去規律一點。儘管晚上還是會失眠，但比以前確實好很多。洗完臉，對著鏡子抹著護膚品，她不太習慣化濃妝，底子本就好，淡妝足矣。
孟晨猛然轉回頭，視線在她身上來回打量，然後慢慢轉為嘲諷，頻頻點著頭，冷冷道：「難怪啊——南璇？大作家啊，難怪看不上我們家老大……呵。」
然後，再看他，就無異了，離開的時候，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端倪來，也沒找到一點兒跡象，一臉冷淡地送走他們倆。
三人就坐在他公寓的沙發上聊天，那大概是在美國集訓很多年後，難得坐一起聊天，無關電競，就聊人生。
黑暗中，某個方向，有人帶著鼻音，輕輕地：「嗯」了一聲。
孟晨目光轉淡，靠在老闆椅上，微仰著下巴打量她，好半晌，不咸不淡地說：「蘇盞？」
這一聲不知是喚起了兩人多少的回憶。
大概是，夜太靜了，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孟晨聽見黑暗中，有人很小很小的吸了一聲鼻子。
經過身邊的時候，蘇盞心跳如擂。
對方大概比她還驚訝，張著嘴半晌都沒合上，直到，她喊出他的名字，「孟晨？」
一句話就把她堵在原地，許久，她慢慢關上門。
兩人就鬧了起來。
那晚，電視沒開，電腦沒開，窗帘拉著，連燈都沒開，他們摸著黑暢談，窗外靜悄悄，風也安靜，樹也不在耳語。
眾人都停下來，轉頭一看。
徐嘉衍上樓的時候，程序部幾個小伙正聊的熱火朝天，絲毫沒察覺他的到來。
更重要的是，視線目前在做一款新電競遊戲，項目挺保密，遊戲還沒上線，許多電競粉已經www.hetubook.com.com躍躍欲試了。
她神色不動，「作為一個理智的公司副總，在談論項目合作的時候，是不是不應該涉及私人感情？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一直都是，但我們現在談的是《電競》這個項目，你難道不想做這個項目？」
就那麼一聲，他不敢確定。
女生嬌羞地說，「吃什麼？」
……
Boss不在，大家哪有上班的心情，除了打遊戲就是摸魚，這總算來了件新鮮事。
「人家說不定家裡有個天仙，你肯定不知道，搞不好孩子都兩三歲了。」
我的老天哎！
有小僮迎上來幫她停車，她將鑰匙遞給他，禮貌地一聲，「謝謝。」提著包走了進去，站在指示牌前找視線遊戲這家公司。
還有人說是pot。
相比較蘇盞此時的狼狽，顯然他好太多，下意識的，蘇盞微微側臉，往邊上避了避。
「嘩——」一聲。
「是啊，但是我覺得pot可能性最大，lo2的黃金團隊吊炸天了啊，圈子能賣面子的也就他了。」
……
其實，孟晨並不確定，他那天看到的徐嘉衍是不是在哭。
老大回來了！
其實這幾年，她連穿衣的風格都改了，以前那些保守的，暴露的，淑女的，長裙短裙，全被她扔了……衣櫃里全是一溜兒的ol職業裝，西裝包臀裙，腳上一雙十厘米高跟鞋，將她身材襯托得凹凸有致，女人味盡顯。
「賭就賭！」
推門進去，前台小姑娘正跟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在聊天。
距離上次，已經過去將近兩個月。
在所有的一切塵埃落定之前，她真的最後還想再問一句。
嚇得屁滾尿流，直接作鳥獸散狀。
在她還沒睜眼的時候，就聽見對面孟晨把杯子一摔，怒目圓瞪，吼著：「滾！你別想再靠近他！！」
徐嘉衍是邁上台階的時候發現蘇盞的。
這樣的安寧並沒有維持多久。
徐嘉衍拎了其中最老實一小孩，問他：「發生了什麼？」
蘇盞彷彿如鯁在喉。
孟晨：「十年後如果國人打ｗww•heｔｕboｏｋ.ｃｏｍ•ｃｏｍ著我們做的遊戲拿冠軍，我覺得比打職業帥！這個想法酷！」
蘇盞能理解孟晨的態度，不與他計較，從頭至尾，她的表情始終都是淡淡的，沒有見到老故人的驚訝和激動，也沒有在他甩臉色的時候覺得羞愧，始終都是泰然自若。
……
比如高興的時候，她喜歡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得意地一下一下喚著；難過傷心的時候，也曾窩在他懷裡，悶悶地叫他名字；生氣的時候，瞪著眼喊他的模樣；情潮上身，在他身下軟著嗓子，一遍遍求他的模樣。
以前吧，她總喜歡徐嘉衍徐嘉衍的叫，連名帶姓的叫，語調是微微上揚的，嗓音清亮好聽。
一分鐘后，她掛掉。
兩人並肩站在門口，他不說話，她也不說。
他眼神看向別處，低低地，「嗯。」
確切的說，這家公司是在兩年前崛起的，遊戲的開發團隊主程設計師都是國外的頂尖團隊，而且，聽說是當初開發lo2的黃金團隊。
有人拉住前台，沖蘇盞的背影微微一揚下巴，「那誰啊？」
孟晨多挫敗啊，這種挫敗就好像一記重拳最後卻落在輕飄飄的棉花上，心中的怒火無法宣洩，彷彿快要將他吞噬，如百爪在撓。
「等等。」
這個名字聽過太多遍了。
然後他就離開了。
「我覺得不是，我猜是富二代吧。」
蘇盞提著包，一身職業裝，筆挺地站在台前，柔聲道：「我約了你們副總，十點。」
插在褲兜里的手，不由得收緊了拳頭。
從頭至尾，她都是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管孟晨多歇斯底里，她都輕飄飄的。
沒有上次穿的正式，連襯衫扣子都只扣到第二顆，一貫的鬆散閑適。
然後，他試探性地，「老大。」
「等會下班一起吃飯唄。」男生倚著前台，說。
從人生談到未來，談到創業，又談到原始話題。
「或許該叫你一聲孟總了？」她無視他的態度，彎了下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說：「我是南璇。」
他們問為什麼。
可辦公室的氣氛有點僵硬，或者說hetubook.com.com很冷。
大家猜測紛紜。
「就是那樣兒，你沒看那姑娘出去的那狼狽樣兒？普通關係能弄成那樣啊？又是潑水又是摔杯子的！關係肯定不一般！」
腳步微微停了一瞬，下一秒，又恢復如常，他把手插|進褲兜里，從容地往前走。
一些耳熟能詳的名字紛紛被人提及。
黑暗中，他輪廓模糊，卻依稀能看到他，他聲音略沉，「花了十年打遊戲，那就再花十年做遊戲吧。」
大明尋著準頭踹過去，「那可不行，我媽非削了我。」
孟晨對她的偏見已無法挽回，蘇盞有深刻認識，於是她收拾好東西，站起來，「看來，你是不會跟我們合作了？」
蘇盞看了許多相關的帖子，有人說視線的老闆似乎是某個退役的職業電競選手。
一男生說著餘光就瞥到一道不詳的身影，忙溜回自己的位置上。
男生一臉的油光，「你說呢……」
片刻之後，她找回自己的嗓音，細若遊絲：
在她轉身之際，孟晨出言喊住了她。
蘇盞停了一下，慢慢轉過去，「還有——」
「沒有。」
一穿著白t的男生說：「打個賭好了，你們都覺得這女的是副總的小情兒是不是？」
沖蘇盞禮貌地笑，手恭敬地引導，「您好，這邊。」
許久，似乎有些不願跟她多交流，他擺出一副送客的姿態，「你到底來幹嘛？」
「靠，不會是副總的小情兒之類的吧？」
人停下來了，他沒看她。
蘇盞走出電梯，拐過兩道彎，來到一扇地彈門前。
蘇盞走出寫字樓的時候，就看見他從車上下來。
那雙手腕溫熱，握上去的時候，熟悉的感覺彷彿重回掌間，她心安，好像回到多年前，彷彿，心口吊著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
臨近中午，陽光肆意，他穿著白襯衫黑西褲，蹬著一雙皮鞋正往她這邊走來。
在一個陽氣如此旺盛、荷爾蒙爆棚的公司里，看慣了前台小妹已經陷入審美疲勞的男人們，蘇盞的出現確實讓他們眼前一亮，一雙雙眼睛雞賊似的骨碌碌地盯著她。
她喚他：「徐嘉衍。和*圖*書」
前台說：「不知道，來找副總的。」
隔壁一滿臉痘的同事插嘴，「那女的好漂亮啊，好久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了，卧槽誒，難怪平時副總對那些投懷送抱的女人正眼都不看一眼。那些庸脂俗粉哪有這個正點啊——」
其實不算大的一間公司，而且，很沒紀律。
大明舉臂，「老大，我退役之後跟你混，這輩子就跟定你了，以後我要有兒子了，我讓他打我做的遊戲！」
蘇盞慢慢跺到他面前，定了定神，淡淡地看向孟晨，「視線是他的？」
徐嘉衍回神，拍拍他的肩，「知道了，你進去吧。」
徐嘉衍沒有停頓，面無表情繼續越過她。
「理智？你知道他當年怎麼過來的？我跟他那麼久，我他媽什麼時候看過他哭？！！」孟晨停頓了下，忽然有些說不下去，用力的咽了咽嗓子，他拿手指她，咬牙道：「你他媽算什麼東西？」
孟晨坐在椅子上，不說話。
早上九點五十分，蘇盞開車停到cbd的一幢深色寫字樓前。
蘇盞點點頭，「明白。」優雅地轉身離開。
也是那晚，徐嘉衍告訴他們，他拒絕了國家隊的邀請，拒絕了頂級俱樂部的橄欖枝。
「不會吧，不行，我覺得這事兒不靠譜，肯定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孟晨踹他一腳，「要什麼兒子，我們仨以後一起打光棍！」
不知是什麼在作祟，蘇盞下意識伸手拉住他。
要怎麼樣的相遇，才能顯得不那麼意外。
比如t.o、蓋神，老da3的大神級人物66，還有一些蘇盞都沒聽過的名字。
這麼多年了，終於落地。
視線遊戲在a2108。
真當蘇盞離開的時候，孟晨卻忽然跌進椅子里，失魂落魄。
昨晚，她在網上查了一下，關於視線遊戲這家公司。
孟晨冷哼一聲，別開頭，沒理她。
孟晨目光漸漸轉冷，連表情都變的諷刺起來，「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小孩不敢半點兒隱瞞，把剛剛發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彙報給老大聽，隱瞞了賭注的事情。
擦完，開始對著衣櫃挑衣服。
「……」
幾人和*圖*書紛紛點頭。
蘇盞渾然不覺，踩著高跟鞋跟著前台小妹走到副總辦公室門口，「副總在裏面等您了。」
蘇盞微微點頭，「謝謝。」隨後，手扶上門把。
這一刻，春回大地，惠風和暢。
他又說，「我覺得不是，如果是的話，我給你們一人三百塊錢，如果不是的話，你們一人給我三百塊，怎麼樣？」
面上一涼，迎面潑來一杯溫水，蘇盞下意識閉眼，滿滿的一杯溫水全數潑在她臉上，水漬還摻著幾片暗黃色茶葉順著臉頰的輪廓往下淌，嘴唇……下巴……脖頸……連額前幾根碎發都濕了。
連徐嘉衍都有一瞬茫然。
早上十點，不早不晚，陽光正好，透著窗戶落進辦公室來，金燦燦的落在地板上，好像給地面鋪上了一層金點子，又暖又亮。
她還是一臉平靜，用手輕輕抹了一把臉，淡淡離開，「好。」
「上個月，你是不是去過謝山墓園……」她頓了頓，抿唇咽了下嗓子又說，「去看過一個叫蘇菡的小姑娘？」
前台看了眼時間，拿起手邊的電話撥內線。
「副總這輩註定找不到女朋友了卧槽！這樣的極品都給他轟走了！」
下一秒，他擰腕，意圖掙脫，蘇盞使勁了渾身的力氣，牢牢地握著他。
然後兩人一番打情罵俏之後，見有人進來，男生乾咳了一聲，起身離開，前台忙站起來，保持著禮貌的微笑，「您好，請問您找誰？」
就從門口走進來這三秒，蘇盞已經看到好幾個上班摸魚的員工了，畢竟是剛起勢的公司，年輕人居多，平均年齡大概在二十五六歲左右，而且，大多為男人。
隔著透明的玻璃，蘇盞一眼望到了幾個恢弘的字——視線遊戲。
……
徐嘉衍抱著臂靠在牆上，擰著眉聽他說完，眉頭越鎖越深。
兩人頓時停下來，大明也注意到了，攤手表示不是自己。
小孩小心翼翼地挑著眉望他，「老……老大。」
他邊走邊揉頭髮，似乎剛睡醒，眼睛還微微眯著，表情如往常的旁若無人。
蘇盞一推門進去，「您——」話說一半，人從桌案上抬起頭來，她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