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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自上次公寓那面，其實挺久沒見了。

北潯有條著名的夜宵攤，在城北小巷裡。

有人非常不合時宜地按了按喇叭。

他瞥她一眼，把視線轉向窗外，輕描淡寫道：「我奶奶信佛。」

蘇盞喝了不少，都被千薇灌的，她今天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經要拼酒，被灌了不少，腦子暈暈乎乎，總覺得有件事兒不對勁兒，可又想不起是什麼事兒。

他挑眉，從桌上煙盒裡取了支煙，含在嘴裏，翻開打火機，低著頭點燃，深深吐了口氣，拿下來，夾在手裡，視線重新盯上她：「不就三年嗎？很快就能找回來。」

大明嘆氣說：「別提了，晨哥不知道啥時候得罪老大了，被發配邊疆了，暫時都回不來。」

連燈光都閃得格外刺眼。

所以，當她真正出現在他面前時，她變化很大，連她珍視的頭髮都剪了，乾脆利落，看上去像渾身都是刺，三年的時光把她磨的更銳利和冷淡，他看不到以前那個抱著他在他懷裡撒嬌的姑娘了。

「吃蟹？」

靜了兩秒。

她一邊看菜單，一邊問徐嘉衍：「吃扇貝么？」

吃飯的地兒比較偏。

「其實，你沒必要這麼做。」

「徐嘉衍。」蘇盞忽然叫他，「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盛千薇笑得雞賊：「據我觀察，前任如果分手后還能跟做朋友似的一起吃飯合作，要麼之前沒愛過，要麼離複合不遠了，你說，你們是哪種啊？」

電話那頭低笑了一下，「嗯。」

「文文說你戒齋吃素了。」

徐嘉衍靠在廁所門口，等蘇盞吐完出來，「大明和千薇呢？」

盛千薇贊：「幹得漂亮，早看他丫的不順眼。」

「我請。」徐嘉衍說。

「浪得虛名而已。」

蘇盞安靜地看著她。

盛千薇吞吞吐吐地說：「最近壓力大，出來散散心。」

盛千hetubook.com.com薇覺得不好意思，推著她坐回椅子上：「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先出去瞎晃一圈，等你下班再回來，這幾天得拜託你收留我拉？」

彷彿這就是夢裡出現的那模樣，他生怕，下一句話就是，「我不愛你了。」

電話那頭盛千薇的聲音嘹亮又清脆：「蘇小盞！！快來接我，我在北站！」

兩人吃飯都喜歡往僻靜的地方鑽，這點兒倒是沒變，蘇盞選的地方是一家海鮮夜宵館。

……

「那麻煩你了，大明。」

他問：「那我要怎麼做？」

蘇盞頭也不抬，「嗯。」

而是，

紙醉金迷，霓虹閃爍，這個點兒瘋狂的年輕人多，徐嘉衍繞了一圈才找到停車的位置。

他笑起來的模樣一如從前，蘇盞仰頭看他，有一瞬間的恍惚，見她怔楞，徐嘉衍悻悻收了笑。

盛千薇說：「大胸哥，誰讓你胸大呢？怎麼沒看見孟晨啊？」

徐嘉衍：「這裏還有別人嗎？」

徐嘉衍撣了撣煙灰，說：「你要擔心，我們去接回來。」

「吃素對身體不好，你本來就頸椎……不……」

他沉思片刻，手指夾著煙，點頭：「行吧，吃吧。」

他熄火，拔了鑰匙，去推車門，轉頭沖她說：「我送你上去，等回去把她接回來，省得你擔心。」

大快朵頤之後。

徐嘉衍靠著車門又等了一個小時，工作室終於有人走出來，蘇盞跟一姑娘一前一後走出來，兩人一眼就看到寂寥空曠的大姐上停著一輛黑色的車，重點是車上還倚著一帥哥，蘇盞正在關門，小姑娘在她耳邊嘆氣：「那人好帥。」

徐嘉衍剛要說什麼。

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閑，靠著車門，確實比當年更有味道，她來到他面前站定。

這三年，他總是夢到她，夢裡的她，總是各種樣子，百轉千ｗwｗ•hｅtubook.ｃｏｍ•cｏｍ回。

「……」

倒是蘇盞率先開了口：「吃過晚飯沒？」

徐嘉衍打斷：「謝謝你關心我的頸椎。」

「算了，你也挺累了，早點回去休息。」

徐嘉衍忽然笑了下，低頭在她耳邊說，「你不是早應該有這覺悟了么——」

「好。」

蘇盞半信半疑地看著她，眉頭緊皺。

這三年，他最怕的不是等不到她回來。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

下午兩點，蘇盞接到盛千薇，帶著她先回了工作室。

蘇盞不解：「嗯？什麼？」

大明紅著臉，「你給老子閉嘴。」

她隨即拍拍小姑娘的肩，道：「今天辛苦你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你說。」

電話掛了，蘇盞還沒回神，徐嘉衍靠著座椅，一隻手搭在窗外抽煙：「怎麼了？」

她發怒地說：「我不愛你了。」

「你認識路么？要不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等我弄好再帶你出去吃飯去。」蘇盞建議說。

夜幕深沉如一張畫。

「叫上大明他們，千薇來了，我請大家吃個飯，剛好電影要開機，得辛苦他們一陣了。」

蘇盞沒理她，埋頭改稿子。

「不吃。」

他用冷漠去攻擊她的盔甲，在她沒有繳械投降之前，他並不打算繳槍。

「嗯。」

「……不用謝。」

徐嘉衍沒理他，低頭在蘇盞額頭上親了下，「趕緊上去吧。」

蘇盞最近已經習慣了每個故人看見她的第一個表情永遠都是——驚訝。

「徐嘉衍。」

小姑娘點點頭，「哎，蘇姐，我先走了。」

餐館里，人不少，人生嘈雜，窗外，小巷子里青磚白瓦，行人如流水，人生百態，盡顯其中。

次日，蘇盞在工作室改劇本的時候，接到盛千薇的電話。

蘇盞之前沒接到一點兒消息，驚訝道：「你怎麼來啦？」

於是，

m.hetubook.com.com盛千薇自討沒趣，撇撇嘴。

「大明？」

這種憤怒一直延續到兩人第一次在雅江重逢那瞬間。

蘇盞把她拉回來，「坐著。」

蘇盞又忙給大明打電話，「大明，你跟千薇在哪兒？」

大明認命，難道讓老大送嗎？他自己那個都還沒搞定。

盛千薇繞著她的辦公室一圈圈看，有點不可置信：「你居然就是南璇？南璇就是你啊？！我的天哪！！之前有部挺紅的劇好像就是改編你的小說的？天哪！！！」

她哭著說：「我不愛你了。」

蘇盞看了眼盛千薇：「用lo。」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盛千薇已經抱上他的胸，「大胸哥，你的胸超大……」

她把菜單合上，推往一邊，對面的人，始終靠在椅子上，眼神盯著窗外。

蘇盞回頭望了一眼，兩人視線在空氣中交匯。

「……」她抱著菜單盯著他。

「我其實是一個很追求浪漫的人，在愛情這條路上，我一直都在追求浪漫，你看我寫的劇本，浪漫得跟童話故事一樣，往好聽了說是浪漫，往難聽了說，就是矯情。現實生活其實很難理解我這種浪漫主義，我承認我對你還很有感覺，但你自己也清楚，我們兩個很難回到以前的那樣，至少短時間還不行，如果勉強去在一起，那不是愛，是累贅，當愛成了累贅，分開又是必然結果，所以，別勉強，也別期盼太多，順其自然，行嗎？」

「不吃。」

「嘀嘀——」兩聲。

他目光鎖定她，「感覺還在的，是不是？」

「你們和好了？」盛千薇詫異。

大明這才回過神：「她睡得跟死豬一樣，問她住哪兒死活不肯說，我把她帶回我家了，明天起來讓她回去！」

盛千薇啥也沒說，「甭廢話，趕緊來接我，我來投奔你了！」

陸燁明眼珠子都瞪大了，「徐嘉衍m•ｈeｔｕｂooｋ.cｏm•cｏｍ！！！！！！」

「不吃。」

後者正在觀察牆上的壁畫。

晚上的聚餐人到的挺齊，一伙人坐在包廂里，盛千薇衝上去就給大明一個熊抱，看見一旁懶洋洋靠在椅子上的徐嘉衍時，伸出去的手又忙縮回來，「嘿嘿，老大我就不上手了，怕被人打。」

兩人並肩逆著人群往巷子里走，巷子窄小，此時往外走的比往裡走的人多，摩肩接踵，兩人身體時不時被迫碰撞在一起，蘇盞忍不住說：「你結實了不少。」

「走了。」他淡淡地說。

蘇盞指指自己被撞的手臂，「疼，你身上的肉太硬了。」

電話里，大明已經抓狂了，一邊握著電話一邊狂躁大喊：「你再給我亂吐，看我不抽死你！」

她笑著說：「我不愛你了。」

「……」

工作室的大門半敞著，裡頭還亮著燈，他低頭看了眼時間，——22：00。

根本沒聽他的答案，她彎了下嘴角，繞過車頭，去開副駕駛的門，「走吧，我請你吃夜宵。」

「怎麼？」徐嘉衍沒注意。

蘇盞給她倒了杯水，在她對面坐下：「你怎麼突然就跑來了？不用上班了？」

盛千薇切了聲，托著腮感嘆道：「大作家，小富婆兒？給我安個一官半職兒唄？」

蘇盞：「行了，沒事你早點回去睡吧，我們應該相信大明，不然大明會覺得我們不信任他。」

《電競》項目已經啟動，演員目前還在甄選中，關於劇本的遊戲部分還在修改，要趕在開機前給徐嘉衍他們把遊戲部分給確定下來。最近她確實比較忙，盛千薇這時候過來，她還真顧不上她。

他雙手插兜，目光如同黑夜深邃，平靜地望著她。

「別談過去了，談談將來。」他盯著窗外，淡淡地說。

蘇盞問他：「你說，千薇在大明那兒，應該挺安全的吧。」

蘇盞點頭，等她離開，這才ｈｔｔps://wｗw.hｅｔuｂoｏk•ｃｏm•com朝徐嘉衍走去。

「沒。」

此時，徐嘉衍打了個電話給她，「蘇盞，遊戲背景確定了嗎？用lo還do？」

回想兩人走來的這一路，電梯里初遇，或者更早前，機場初遇，又或者是那個視頻，這段感情的前半程一直是她在發力，她好像一直都挺懂事的，包括在一起時，幾乎不會打擾他比賽，總是自己一個人靜靜地跟自己玩，他對她的關注太少，大概是她太安靜了，根本不會想要去跟他索要些什麼，就連後來分手的時候，她都懂事的選擇不讓他知道真相，雖然知道真相那一瞬間其實是憤怒的，愛跟憤怒並不互斥，正因為愛，才會怨。

她面無表情地說：「我不愛你了。」

怕她回來時，她說：「徐嘉衍，我不愛你了。」

氣氛漸漸凝重起來。

大明苦著個臉，「為什麼又是我？」

大明呵呵笑：「你也就欺負我。」

盛千薇不說話。

兩人循聲望去，陸燁明從車上下來「哎哎哎，聊天而已，靠這麼近幹什麼？」

——談未來啊，談什麼從前。

在追女生這方面，他經驗匱乏，身邊都是一堆光棍，在他的認知里，這簡直比打比賽還難。

徐嘉衍：「……她住你那兒？」

徐嘉衍靠在車門上等蘇盞。

蘇盞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徐嘉衍，後者悠閑地喝著茶。

知道徐嘉衍開車將她送到家門口才想起來，「千薇住我那兒啊！大明給送哪裡去？」

蘇盞掛了電話，盛千薇耳朵尖，一聽就有些不對：「我怎麼聽到大明名字了？」

徐嘉衍笑了下，「你吃吧，我吃過了，不餓。」

吃吃喝喝聊聊也不知不覺過了兩個小時，大約真是太久沒見了，盛千薇嚷嚷著要續攤，被徐嘉衍攔住，丟給大明，「你送她回去。」

「吃蝦？」

兩人都有些倔強地別著頭，一個看著窗外，一個則盯著自己面前的桌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