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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是片刻寂靜，謝亦風靠在車裡，單手撐著窗沿，望著窗外明亮的月亮，有剎那的失神，還不待他回答，張琳琳自嘲地笑了下，說：「不信是不是？我知道你不信，我說什麼你都不信，不過我還是願意給你解釋，今天我什麼都沒跟她說過，倒是她說了很多給我聽，說你們是怎麼從不相識到相知再如此相愛。」

「嗯，放心。」

她甚至可以想到此刻謝亦風的神情。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了解他，一直以為。

似乎意識到有人在看她，她匆忙胡亂抹了一下眼淚，低著頭走了出去。午後的咖啡館很是寂靜，冬日里和煦的陽光透過大大的玻璃窗照進去，每張深色花紋的大理石板的桌子上放著一盞小橘燈。現在是上班時間，咖啡館里幾乎沒人，于莎莎就靠窗坐著，低著頭，眼眶泛著紅，似是哭過。

張琳琳：「說。」

掛了電話的張琳琳，沒過一會兒，便接到一條于莎莎的微信。

張琳琳當然記得，她現在似乎有些相信于莎莎這個姑娘是真的蠢了，她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是因為參加比賽的事被那幾個女的欺負呢。于莎莎長得漂亮又能撒嬌，自是學校男生閑暇時期談論的話題女王，不過就是一次偶然的機會，那幾個女的從自個男神嘴裏聽說她的名字便頻頻欺負她。張琳琳沒有那麼良善，只是覺得既然是她部門的人，當然不能任由著別人欺了去。

張琳琳心裏咯噔一下，手機屏幕界面變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不清晰，「啪嗒」一滴淚水落在屏幕上。

臨掛電話，她突然看了眼張琳琳，衝著電話那頭說道：「謝大哥，我愛你。」

電腦旁的手機突然一閃一閃亮起來，她關了靜音，謝亦風三個大字在屏幕上不停閃爍著，張琳琳閉了閉眼，索性按了掛斷鍵。

于莎莎接過電話，低低地說了兩句，也許是剛剛說的有些激動了，聲音有些哽咽，「嗯，我跟琳琳姐在一起呢。」

于莎莎正了正嗓子，說：「孩子，我打掉了。」

「哐當——」張琳琳彷彿聽見自己下巴掉在地上的聲音。

「那個人很欠扁，每天和*圖*書愛跟我抬杠，他諷刺我前後不分，可別人欺負我的時候，他會幫我回嘴，我記不清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他的，也許是他幫我罵白旋氣翟建的時候，也許是更早以前。他說他沒把我當女人，可我一直把他當男人，你放心，我說這些不是為了造成你的困擾，因為，這些終將過去，謝亦風，再見。」

她甚至可以聽到謝亦風有些喘息急促的聲音：「你在哪兒？」

「你帶我來這兒幹嘛？」溫心詫異道。

陸雲深看都沒看她，目光直視著前方，一臉冷峻，直截了當回道：「沒這種可能。」

陸雲深繞過車頭替她開門，「老住宿舍也不是辦法，以後住這邊，就我們兩個。」

「那上次堆了一臉盆的襪子真是見了鬼了。」

兩個人女人紅著眼眶面對面坐著，卻為的是同一個男人，她也沒想到那麼冷淡的自己也曾那麼狂熱的喜歡過一個男人。

不一會兒，手機又重新亮了起來，屏幕一直亮著，她沒有開燈，就那麼一抹微弱的彷彿黑暗裡最後的一束光線悄悄偷著她心裏的縫隙漏了進去，她知道自己心裏不該抱著期望，可她卻還是不要臉的以為，謝亦風這個電話，一定是來跟她解釋白天于莎莎的事。

張琳琳發現自己真的有點賤到不能自拔啊，直到這一刻，她還在想著，只要他願意解釋，她還是願意聽的，只要他讓他留下來，她說不定真的會留下來。

張琳琳往後再想起那一幕，覺得十分可笑。

陸雲深見她坐在車上不肯動，佯裝要替她關上門，「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想強迫你，還是回宿舍住翟建他們隔壁吧。」

不知道謝亦風回了句什麼，于莎莎表情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張琳琳揉了揉抽疼的太陽穴，有些生氣，有些惱怒，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沒覺得這女人怎麼這麼煩人呢？

說完，便不再看她，直接走了出去，而身後的于莎莎，這才按下掛斷鍵。

前方路口是一盞紅燈，陸雲深穩穩噹噹地踩下剎車，車子剛好停在白線前頭，轉頭看了她一眼，「什麼？」

我呸！我呸！

這次，于莎莎回的很快：我懷孕了。

溫和*圖*書心隨即掏出手機準備給張琳琳撥電話，陸雲深回頭掃了她一眼,「你做什麼？」溫心低著頭,一邊翻著張琳琳的號碼，一邊說道：「跟琳琳說呀,這種事情怎麼能瞞著她。」

陸雲深對這些事兒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又怕溫心這做事不經大腦的性子惹出些事來,出聲提醒道：「怎麼跟她說？」

溫心掛了電話坐在車內，望著手裡的一堆消炎藥長吁短嘆，真沒想到她才23歲就得上了這種婦女才有的病。她才23歲啊！她還沒結婚啊！她還沒生孩子啊！

「……」

因為A市屬於南方城市，整個城市沒有供暖系統，冬天本也就不太冷，所以也很少有家庭會裝地暖。溫心自己家裡裝了，因為溫知遠怕冷，又加上她一到冬天腳就特別冷，無論穿多少雙襪子都暖不起來。

「……」溫心額了好半天，才擠出一句：「我剛才去醫院了。」

滑鼠已經移到辭職信文檔上，食指輕擊右鍵，她緩緩移到刪除鍵上。

張琳琳看著她放下電話，隨手拿起外套，只淡淡留下一句，「于莎莎，你真傻！謝亦風這樣的男人送給我，我都不要。」

張琳琳見她說著吞吞吐吐的，不由得想到某種可能性，口氣平淡無奇：「懷孕了？」

「琳琳姐，我在你們公司樓下的咖啡館里，能下來陪我聊聊嗎？」

有句話叫什麼，我以為你刀槍不入，你以為我百毒不侵。金剛女強人也有落淚的一天，張琳琳心裏一抽一抽的疼。

張琳琳聽著他淡漠的聲音，突然覺得心裏一松，她早就不該抱著期待了不是么？難道一定要被傷個千萬次，才能長記性么？

要聽嗎？

溫心想了想，哦也對,只怕張琳琳知道了會更不高興,可手中的電話已經撥通了張琳琳的手機，張琳琳在那頭餵了兩聲，溫心卻愣住了，她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胡亂應了句：「額……琳琳……」

溫心不死心，還是想把責任往陸雲深身上推，「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嘛，再說了，你是男人，身上臟點也很正常，我不會嫌棄你什麼的！真的！我保證！」

公寓在頂樓，是一套複式的公寓，和_圖_書歐式的裝修風格，總之一看就是有錢人的樣子。溫心脫了鞋，腳剛剛踩上冰涼涼的地板上，陸雲深就攔腰將她抱起放在沙發上，淡聲道：「等一下，我開一下地暖。」

「家裡。」

「重點？」張琳琳一點兒也沒興趣坐在這裏聽她的愛情故事。

陸雲深車子所停的地方似乎有些陌生，溫心在A市生活的時間不長，只對A大附近的地點熟悉，其他的地方她如同路痴，不過，這個地方她不陌生，應該是A市最貴的小區公寓，當初她來這兒上學的時候就常常聽人說如果能在A市住在林景苑的人非富即貴。

其實這個地暖，也是前兩天陸雲深決定讓人重新裝的，溫心腳冷這個事情他感觸不要太深，溫心第一次鑽進被窩睡覺的時候，一雙冰冰涼的小腳放在他身上，陸雲深直接被凍的掉下了床。時間久了之後雖也習慣了，可想想在冬天的時候，如果有人把冰冰涼涼的手從你的后衣領伸進去，那滋味……

張琳琳接起。

「我是每天都洗澡、換小褲褲，並且每天都洗衣服的人。我當然是不可能不幹凈啦。」溫心若有所思地分析道：「你看啊，會不會有這種可能，也許是你不…太愛…乾淨？」

「我還年輕，我不想這麼早就當媽媽，琳琳姐，我就是心理難受，我想找你聊聊。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還沒畢業的時候，我參加比賽被幾個學姐欺負的時候，你告訴我，人不能懦弱，凡事都靠我們自己去爭取。」

「恩！」溫心點頭如搗蒜。

她這麼問著自己，屏幕突然暗了下去，不再閃爍，對的，他就是這樣，從來沒有耐心。

夜色降臨，張琳琳正坐在電腦前打辭職報告，窗子大敞著，寒冷刺骨地夜風呼呼吹到她臉上，張琳琳臉色有點白，鼻尖有點紅暈。她希望這冷風能吹醒她此刻的腦子，她希望她此刻的決定是在頭腦清醒的情況下做的，而不是一時的頭腦發昏發脹。

張琳琳掛了電話，終於嚎啕大哭出聲。

于莎莎繼續說：「是我先追的謝大哥，是在一次朋友聚會上認識的，我永遠都記得那一天，他穿著一件乾淨服帖的白襯衫，簡單利ｈtｔps://m.ｈetｕｂｏｏｋ•ｃom.ｃom落的短髮，身材高大地出現在包廂門口，他對每個女生都很紳士，笑的很好看。之後，我朋友為了撮合我們兩，幫我約他出來吃飯，後來我跟他告白，他說他考慮一晚上再答覆我，第二天早上，他就告訴我，他答應我。」

張琳琳狠狠按下幾個字，沒這個必要！剛想按發送，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也許于莎莎真的沒這個惡意，她又煩躁地刪除，重新發了一條，有事么？

她鬆開滑鼠，把指針從刪除上面挪開，在心裏下了決定，她冷笑著說：「如果我說我什麼都沒說，你信么？」

「我請假出來的，有什麼事說吧。」張琳琳脫下外套丟在沙發上，抬頭直視她，淡淡道。

只聽電話那頭的謝亦風開口問道，情緒似乎穩了下來，聲音一反往常的戲謔，清淡的沒有絲毫情緒：「于莎莎發了一條簡訊跟我說分手，手機就關機了。我想問你，你跟她說什麼了？」

謝亦風愣住。

這下，連旁邊的陸雲深都聽見了張琳琳的話語，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而溫心卻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字一字道：「張-琳-琳。」

不一會兒，屏幕又亮了起來。

于莎莎突然笑了，她臉色慘白，唇色也很慘淡，笑的有些凄美：「琳琳姐，那天謝大哥跟我說你們關係很好，他拿你當兄弟。你也是女孩子，你應該清楚，如果你的男朋友有一個很好的紅顏知己，你心裏是什麼想法？別跟我說，你們之間只是單純的友誼，我從來不相信男女之間能有什麼純潔的友誼，紅顏知己、藍顏知己這些詞語，說穿了就是備胎，有些話可能說的過分了些，琳琳姐，真的很抱歉，但我真的很喜歡謝大哥，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打擾我們的生活？」

溫心雖然不是什麼八卦之人,但是也始終有著一顆熱衷八卦的心,如此爆炸的消息偏偏被她給撞見了，這意味著什麼？陸雲深對此只是蹙了蹙眉,神情淡然地開著車。

就就就……他們兩個？

她尋著于莎莎對面坐下，于莎莎抬起頭，抹了把眼淚，卻有些詫異地看著張琳琳的眼眶也有些不對，「琳琳姐，你也懷孕了？」

溫心忙推門下車heｔｕｂｏｏｋ.coｍ•com，「哎——誰說我不住，我剛剛只是在想進這麼高檔的小區要先邁哪只腳合適呢？」

她很煩她，難道她一點兒都察覺不出來嗎？

「我就坐在她對面，我看著她滿臉幸福地講述你們經歷過的每件事，甚至……」她突然頓了頓，吸了吸鼻子，開口：「謝亦風，這些話我只會跟你說一次，謝謝你在翟建的事情上能夠那麼幫我，也謝謝你介紹高雋跟我認識，不過就在雙十一的前一天我跟他分手了，因為我發現我根本不愛他，我心裏愛著一個永遠不可能愛我的人。」

只要一想到晚上翟建他們隔壁打遊戲的聲音，溫心就害怕地睡不著覺。

溫心不假思索：「謝亦風搞大於莎莎的肚子，任其一人來醫院人流,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不必為了他傷心難過。」

她信誓旦旦的伸出四個手指一臉虔誠的模樣。

張琳琳呸了她一口，你他媽才懷孕了呢！

溫心這刻只想掐死她，「呸呸呸，少咒我行不，你能盼點我好么？」

說道後頭的時候自己心裏也沒了底氣。

張琳琳有些怔忪，窗外傳來一陣刺耳的喇叭聲，彷彿一根長刺狠狠扎入她的心底。不知什麼時候，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張琳琳看著屏幕上閃爍的某人的英俊照片，那甜膩膩的老公備註彷彿又往裡扎了一下。

這……會不會來的太快了一點？要是被溫知遠知道，估計會打斷她的腿吧！可是跟陸boss兩個人單獨住一套公寓，好誘人的選擇……

這裏居然有地暖？

過了一會兒，微信突然跳出一條信息：接電話！

怎麼可能是他！陸雲深看了她一眼，眼底帶著濃濃的笑意。前方終於亮起綠燈，他緩緩啟動車子，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你確定你每天都洗衣服？」

陸boss這句話的意思是要跟她同居了？！

「沒事，你不用來接我，我等會自己回來。」

陸雲深挑了挑眉，「你是安慰她還是打擊她？」

張琳琳卻笑了：「盼著你懷孕還不好？難道要盼著你不孕不育？」

她突然轉頭盯著正在認真開車的陸雲深，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陸boss，你說會不會有這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