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觴昊怔了一會兒，才笑道：「總算找到你了。」

大佛目帶悲憫，卻道：「我若不救，你又待如何？」

觴昊臉貼在誅仙台冰涼的地上，他摸著長明燈，艱難的點了點頭，悔，又痛又悔。

言罷，大佛一手輕揮，那盞長明燈便化作了一個嬰孩，竟是觴昊與小淺初見的樣子。只是那時的小淺會樂得滿地打滾，會爬到他身上放肆的撒野，會軟軟的喚他「娘，親親」。

大佛微微淺笑：「佛法慈悲，念在長明燈靈並無過錯，生性純良，我便以這長明燈再化一個肉身給她。觴昊，你將這生hetubook.com.com魂放入其中，至於能不能蘇醒，全在於你。」

見昔日為禍天界的大魔頭眸中死寂一片，大佛終是嘆道：「阿彌陀佛。觴昊，你天生魔胎，生性乖戾，脾性暴烈而極為自私，若不經此一劫，你又如何能真正痛入骨髓，深省過往。當初你為一時興起而害數萬生靈性命，他們一如此燈靈般無辜，天道尋常，因果輪迴。而今，你可是悔了？」

他是不死之身，能聽他立下此誓，眾神頓時安了心。天魔觴昊，終於不再是三界的威脅了。

白鬼自袖中和*圖*書拿出一隻毛筆，輕聲道：「助你，亦是在助我自己。不過，有一事你可想清楚了？」

「何事？」

「為何會這樣？」

觴昊抱起小淺，一步一個血印的往天門走去，只給眾神留下一個孤絕的背影和沙啞的承諾：「我承你此恩，從今往後，觴昊不再害一人性命。」

春日桃花燦爛，觴昊背著小淺走過繽紛的林蔭道，一個轉角，忽見一名白衣女子倚樹站著，見了觴昊，她輕輕點了點頭：「我名喚白鬼，是來收走你身後那女孩心中之鬼的。」

如何？他能如何，殺了大佛，可是觴m.hetubook.com.com昊無比清楚的知道，現在殺了誰都沒用，小淺灰飛煙滅，因為他而灰飛煙滅。都是他的過錯。

「她不再怨你也就不再愛你，忘卻前塵，對於她來說，這是新的一生。而這一生不再有你。」

「下界有一人，名曰白鬼，她興許能助你。」

觴昊倏地笑了：「我有永恆的生命來闖入她的生命中，她忘一次我便讓她記起來一次，忘兩次我便讓她記起來兩次，直到再也忘不掉為止。」

天魔觴昊破塔而出，天宮之上一片驚惶，在眾神尚未做好迎擊的準備之時，那抹黑色的身影卻自己www.hetubook.com.com跳下了誅仙台。幸福來得太突然，讓眾神皆是茫然，關了這麼多年，觴昊終於出了塔，卻是想死極了？

誅仙台下萬物死寂，即便是不死不滅的天魔也不能全身而退。哪想待眾神趕到誅仙台邊時卻見觴昊竟已滿身是血重新爬了上來，而西天的大佛也正坐在半空之中，一臉慈悲的望著他。

觴昊忍著胸腔中撕裂般的劇痛，將掌心之中小淺的生魂慢慢渡入嬰孩身中。可是等了半晌，孩子仍未有半點動靜。

小淺雖未蘇醒，身體卻在一天天長大。觴昊這才發現，原來她成長的每一個模樣他都是記在心https://m.hetubook.com.com裏的。不知在下界尋了多久，小淺已長得如同她跳下誅仙台時那般大了。觴昊漸漸開始起了心慌，若是永遠也尋不到白鬼這樣一個人呢，若是小淺永遠也醒不過來呢……

「阿彌陀佛，想來定是這長明燈靈生了怨念，不願蘇醒罷。」

觴昊身上的血淌在地上，仿似能匯成一片血泊。他將一盞灰撲撲的燈放到地上，虛弱道：「你不是佛么，我搶回了她的生魂，救她。」

不願蘇醒。觴昊看了小淺許久，苦笑著想，你這麼蠢笨卻還會怨恨我，想來跳下誅仙台的那一瞬定是傷心極了吧。他低聲問：「她要如何才能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