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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捂著嘴巴笑。

等林向嶼真的被她踢走了，胡桃又有些後悔。她想問問他關於許然然的事，可是又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胡桃看到林向嶼自然而然地拿過許然然手中的筆，然後飛快地在草稿紙上寫著什麼。等他說完，許然然思考了一下，又接過筆，在圖上畫了一道輔助線。

他們並排而坐，是那樣默契般配，佳偶天成。

然後她看著許然然從書包里拿出一本《微積分》遞給她。

「哦，之前不是連續下了一個星期的雨嗎，停車庫裡太久給忘了。我爸那天突然想起來這車，一腳油門下去，發動機報銷了。」

胡桃被他噎得半死，伸出腳踢他：「別擋我光，讓開讓開。」

胡桃無奈地聳聳肩。

胡桃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你家不是有輛蘭博基尼嗎？據說是我們全市第一輛蘭博基尼。」

林向嶼很快回復：「好噠。」

他的消息很快回了過來，手機屏幕一閃，胡桃點開來，林向嶼問她：「怎麼了？」

正好胡桃和程可欣說到這個話題，下午的時候，這學期的期末考試時間就定了下來。同時公布的還有上一次月考的成績，年級前三百的同學才有希望上重點大學。

胡桃想了想，其實程可欣分析得挺有道理，便說：「那你高三還來嗎？」

可是，如果真的是沒影子的事，她又怎麼會輾轉反側，一夜不眠？

胡桃忍不住擠對林向嶼：「你前兩天還說，沒那麼m.hetubook.com.com熟的。」

「在路上正好碰到許然然同學，正好我們可以一起做功課。」林向嶼一副三好學生的樣子，恨不得在胸前繫上一條紅領巾，「許然然同學專攻數學奧賽的，和我這種半路出家的不同。胡桃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她。」

胡桃沒想到，她的無心之舉倒掀起了一番熱潮。班上的人紛紛效仿她在桌子上貼字條勵志，連林向嶼都跟著湊熱鬧，摸摸下巴對胡桃說：「你的字比我好看，你幫我寫好了。」

「不是吧。」程可欣說，「學校也太歧視我們這種差生了。」

「還沒影子的事呢。」她在心底安慰自己。

「你知道林向嶼想考哪裡嗎？」

「不敢當不敢當，」林向嶼「不好意思」地擺擺手，「這是全天下男人的夢想！」

胡桃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三個人進了圖書館，許然然先去了還書處。

林向嶼抬頭，在書上圈出題號，推到胡桃面前。

「不，不用了。」胡桃訕訕地笑著擺擺手，「你們繼續。」

「可別折煞我，林大帥哥你的副駕駛座多少人排隊候著啊。」

「你爹真是個人才。」

所以程可欣關於「林向嶼最近有點不對勁」的猜測，胡桃打著哈哈，欲蓋彌彰地解釋說：「這不是要升高三了嗎，聽說要重新分班，根據這次期末的成績來定。」

「來來來，介紹一下，」林向嶼突然從胡桃身後出現和*圖*書，嚇了她一跳。他拍拍胡桃的肩膀，指了指自己身後的許然然，「許然然，七班的，你上次的圖書證就是借的人家的。」

許然然笑著伸出手：「你好，胡桃，久仰大名。」

——最想要去的地方，怎麼能在半路就返航。

「是啊，我還沒去過上海呢，想去看看外灘的夜景。」

然後林向嶼轉向許然然，推了推胡桃：「這是我們班的胡桃，胡大美人，我最好的朋友！」

「上海學校多，」老蔣說，「只是分數線都挺高的，得加油啊。」

剛剛三百出頭的女生竟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一時間人心惶惶，大家都在嘰嘰喳喳地討論，大多數人都沒辦法再靜下心來看書了。

胡桃有些猶豫，說：「應該是上海吧？」

第二天上學，胡桃猶豫了一下，決定不把許然然的事告訴程可欣。

「這就是你的夢想？」

胡桃舒心地伸了一個懶腰，回到座位上，在字條上寫了一行字，貼在桌子上用膠條保護起來。

走出辦公室門，映入胡桃眼帘的就是蔚藍色透徹的天空，澄碧如洗，一排排的梧桐樹枝繁葉茂、翠綠欲滴，萬物都是生氣勃勃的。

「寫什麼？」胡桃問。

「還有一年，加油！」

「『紅色法拉利』吧。」他一臉嚴肅地說。

像小蟹，密密麻麻爬了一臉。

許然然點點頭，將書收回來，卻發現鋼筆沒有墨水了。林向嶼將自己的筆遞給她，然後自然而https://m.hetubook.com.com然地幫她加墨水。

屋子裡關了燈，很遠處的月光落下來，在飄窗鍍上一層薄薄的銀色。胡桃捂著臉，還沒反應過來，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胡桃左手壓著習題冊，頭埋得很低很低，右手不停地寫字。可是究竟在寫些什麼，她根本不知道。

林向嶼再次破天荒地頓了頓，他將胡桃扯到書架的另外一邊，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小聲點，揍你哦。」

老蔣點點頭：「年輕人是該多去大城市拼搏幾年，開闊一下眼界，能夠接觸和認識許多不一樣的人。」

「好什麼好！想我小的時候，成天煩惱著長大了讀清華還是讀北大，現在才知道，我真是想太多！」

「說得也對。」林向嶼認真地點點頭。

「是啊。」

原來，世界上真的會有這樣一個人。

胡桃再次躋身前一百，林向嶼每周給她開的小灶功不可沒。老蔣在班會上表揚了她，還專門把她叫到辦公室詢問她的想法。

林向嶼笑嘻嘻地接過去：「大恩不言謝，等我買到愛車之日，一定第一個帶你兜風！」

晚上回家，胡桃想了很久，還是拿出手機，坐在床上，給林向嶼發了一條消息：「以後我周末不去圖書館了，謝謝你給我開了這麼久的小灶。」

找到位子坐下后，胡桃習慣性地坐在林向嶼對面。許然然還完書，林向嶼趕緊拉開自己身邊的座位讓她坐，她伸手把頭髮綰起來，就隨便找了一和-圖-書支鉛筆盤住。胡桃用餘光偷偷打量她，卻正好看到許然然和林向嶼不小心碰在一起的手肘，心底難受得發堵。

胡桃擺擺手：「別聽他亂說，上次借圖書證的事，謝謝你了。」

對她而言，他是那樣特別，特別到如果他給她的，和別人是一樣的，那她寧願不要。

這個人突然地出現，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她畢生所求。

「沒什麼，」胡桃斟酌著用詞，來來回回刪了好多遍，「要期末考試了，想集中火力。」

「別妄自菲薄，夢想還是要有的。」

「說什麼呢！」胡桃用筆敲了她一下，「我不會看不起任何人。其實我很羡慕你啊，能找到自己的路，不像我，只知道考試，根本不知道未來要做什麼。」

「上海啊，」程可欣握拳，志氣滿滿的樣子，說，「那我要回去查查，上海有什麼美院，我爸媽想讓我去中央美院，我哪兒考得上啊。」

命運從來都這樣不公平。

胡桃白了他一眼，不過還是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全新的白紙，工工整整地寫上「紅色法拉利」，連透明膠和剪刀一起遞給林向嶼：「拿去。」

到了這周周末，胡桃像往常一樣在圖書館門口等林向嶼。他出現的時候，卻不是一個人。

胡桃說：「想……考上海。」

「嗯，我成績太差了，拼死拼活也只能上個三本。我本來也喜歡服裝設計什麼的，我爸媽就讓我去培訓一下，以後就往這個方向發展，還能出國。」

m.hetubook.com.com「啊？」胡桃一怔，「已經確定了？」

「你們在說哪道題啊？」胡桃鼓起勇氣，小聲地問。

「哎，胡桃，我跟你說件事。」程可欣趴在桌子上，沖胡桃勾了勾手指，等胡桃湊過來，她才小聲地說，「我爸媽要把我送去北京學美術了。」

等她寫完，程可欣伸著脖子探過頭來：「你可真勵志啊！」

「……柯西不等式？」胡桃蹙眉，「這是什麼？」

林向嶼閉上眼睛，想象了一下自己那個胖乎乎、圓滾滾的親爹坐在酷炫的跑車上，「嚶嚶嚶」地哭著，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求救的樣子，彷彿在說：「兒子啊，快來拉你老爹一把。」

胡桃吐吐舌頭，努力用誇張的表情來掩飾自己的失落。

「是吧？」胡桃笑了笑，拍拍桌子，「等我畢業，非得把這張桌子搬回家留作紀念。」

究竟是哪裡出了錯？胡桃怔怔地想，就在不久以前，她還有一種錯覺，她和林向嶼是最要好的朋友，他們之間的默契和羈絆，是沒有人可以打破的。

想到自己那暴發戶的老爹，林向嶼忍不住在心底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

他們桌上擺的是同一本書，奧賽班才有的內部資料。林向嶼正在和許然然討論一道題目，因為圖書館里禁止高聲喧嘩，兩個人的頭湊得很近。

「不來了吧，暑假就要去北京。」程可欣嘆了口氣，可憐兮兮地瞅瞅胡桃，「胡桃，你別看不起我啊，我知道，你們成績好的，最看不上我們這種走藝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