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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歡快的、明亮的、充滿希望的。

吃到散場，有人提議轉戰KTV，一群人開開心心地附和著。周珩舉手：「今晚有事，算我頭上。」

「王老吉，辣死我了，我要王老吉！」

胡桃安慰自己，既來之，則安之，無論如何，總歸是有肉吃了。

胡桃吐吐舌頭：「我們學校規定十二月才能報名，我周圍同學也有考託福雅思的你是要出國嗎？」

於是一寢室四個人終於順理成章地留了下來。

馬哲課在第二大節，是公開的必修大課。胡桃提前到了教室，用本子佔好座位，來得晚的同學，就只能去坐前排了。上課前五分鐘，學生們陸續來了，項潔潔和唐菀靜跑著進入教室，氣喘吁吁。

「接下來呢，有什麼打算？」

胡桃面無表情，抓起後背的靠枕向她砸去。

「下午『馬哲』幫我佔個座。」

「嗯。」

從火鍋店回學校不遠，兩個人走路回去。周珩走在靠馬路的那一側，他身材和林向嶼相似，都是高高瘦瘦的男生，他將手插在衣兜里，和胡桃保持著安全距離。

「重色輕友啊重色輕友！」

他這一開口，周圍人的目光全部聚集過來，在胡桃和周珩之間來回掃視，再看看胡桃旁邊的空位，異口同聲地發出「哦——」的感嘆。

胡桃一臉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說我要回去了？」

這周五，胡桃中午午休時被鬧鐘吵醒，她關了手機，利索地下樓梯。

胡桃看著前方的路，不知為何，心中有些酸楚，想ｗｗw.hetuｂooｋ•cｏm•coｍ到如果身邊的人是林向嶼，如果他們還是中學時候的彼此，他一定會說很多笑話逗她開心，還會做鬼臉，還會唱歌給她聽。

這天晚上回去，學校的BBS再次炸開了鍋，有人拍到了胡桃和周珩並肩走在一起的畫面，標題勁爆：「公開戀情！少男少女心碎之夜！」

胡桃很少過問他們二人的感情，那畢竟再和她沒有半點關係。

「慢著！土豆要最後放！會敗鍋的！」

這節馬哲課，全班恐怕只有作為當事人的胡桃上得最為認真。她甚至聽到了手機拍照的「咔咔」聲，胡桃無奈地在心底翻著白眼，偷偷給齊悅發簡訊：「這輩子都甭指望我再給你佔座！」

「謝謝你。」

這時，兩個男生從教室的後門走進來，站在走道上，看著全場爆滿的情景，聳聳肩：「走吧，翹了。」

胡桃抬頭瞟了周珩一眼，撇撇嘴，沒說什麼，低下頭繼續寫作業。

「……」

林向嶼的論文刊登以後，收到許多國際學術會議的邀請，開始頻繁地往歐洲跑。他不常更新自己社交網路的狀態，但是每到一處，都會寫一張明信片給胡桃。海外郵寄時間長，等上一個月是常有的事。看著明信片上林向嶼說夏天海島的味道，說炙熱的陽光和金色的沙灘，而上海已經進入梅雨季節，雨水綿綿不斷，天空鬱積了厚厚的烏雲。

吃飯的時候倒沒有出什麼讓人尷尬的事情，一盤接一盤的肉和圖書下去，一群人不用自我介紹，自然而然就熟了起來。

胡桃打電話去給他道喜。「沒什麼值得炫耀的，」林向嶼實話實說，「發表論文，並不算得是榮耀，只是對自己學習成果的一個總結。」

「強烈要求再來一盤肥牛！」

「不出意外的話。」林向嶼說，「那名教授曾經獲得諾貝爾生物學獎，以前曾經小時候我爸帶我去美國，曾和他有過一面之緣，但我從來沒有奢望過，有朝一日能夠成為他的學生。」

周珩雙臂環抱，用有趣的目光盯著胡桃，然後拉開椅子坐下來，順便給好友一記飛吻：「要翹你自己翹，別拉上我，我可是好學生。」

「別提了，起床失敗。」項潔潔擺擺手，從書包里拿出高數的作業，再立一本馬哲的課本在桌面上。

然後他站起身，拿起外套準備離開。項潔潔趕忙一推胡桃：「等一下！這裏也有人要回去，你們結個伴吧。」

其中一人認出了胡桃，捅了捅周珩：「喲，這不是英語系那個美人兒嗎？還特意給你佔位呢。」

總有一個人，會讓你覺得，能生於世上，是那麼好。

「好啊，飛來上海，請你吃蟹黃小籠包。」

胡桃覺得林向嶼是自己見過的最神奇的人，理所當然地弔兒郎當著，可是面對決定要做的事情，又努力認真得讓人害怕。

「豬腦豬腦，誰吃？」

寢室里另外三個人還在床上，齊悅睡得迷迷糊糊，問胡桃：「你要去教室嗎？」

「所以你大三就要去wwｗ.ｈｅｔｕｂoｏｋ.ｃom.ｃｏm美國了？」胡桃倒吸一口涼氣。

胡桃沒有注意，忙著和項潔潔說話，得知齊悅不來后，順手將右手邊佔位子的書收起來。兩個正準備轉身的男生一愣，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胡桃。

林向嶼告訴胡桃，C大有去美國的2+2項目，明年有一個TOP 10的名額，對方的教授看過林向嶼的論文，主動給他發郵件，欽點了他的名字，並且破天荒地撥出全額獎學金。現在雙方學校正在進行前期的準備，一等到他的託福成績出來，就能發放錄取通知書。

胡桃趴在自習室外的欄杆上，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風吹得她髮絲飛舞，她由衷地感嘆：「遇見你真是太好了。」

綠燈亮起，過馬路的時候，周珩忽然扯了扯胡桃的背包，將她拉到自己的左邊。胡桃有些詫異，抬頭看他，周珩睨了胡桃一眼，撇撇嘴，沒說話。胡桃這才反應過來，右邊是車來的方向。

「要後排的！後排的！」齊悅強調道。

林向嶼難得嚴肅認真，他的聲音低沉，又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朗：「我所見過的只是這個世界極小的一部分，我想要看得更多，走更多的路，遇見更多的人。」

齊悅沖她擠眉弄眼：「是的呀，來的路上，你自己說晚上還要背單詞，快走快走，作為祖國的棟樑，一定要好好讀書，天天向上。」

項潔潔她們大概是做賊心虛，不斷地給胡桃夾菜。她的碗滿得冒出來，胡桃低頭在寢室的QQ群里說：「回去再找你們算賬！」表m.ｈeｔubｏok•com.ｃoｍ面上卻仍帶著微笑，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解決完了面前的「小山」。

中年人吃火鍋，講究一邊擺龍門陣，一邊慢慢涮，從中午涮到華燈初上，一杯酒一個故事，打燃鍋再來一輪。而年輕人吃火鍋，大多速戰速決，風捲殘雲，酒足飯飽后，相約下次再聚，青春的勁兒，從筷子尖一路傳遞到胃裡。

「有這方面的打算，在生物保護方面，歐美髮達國家確實做得比我們好很多，有許多值得學習的地方。我一直在看外國的文獻，被他們的思想所震撼。他們的教育方式和我們差別很大，對於自然和生命的理解，也讓我大為佩服，覺得自己真是井底之蛙。」

「齊悅呢？」胡桃問。

他們在各自的命運上行走，終於越來越遠。

大二上半學期，林向嶼發表了兩篇很有分量的SCI論文，關於海洋生物保護和環境檢測，得到了學術界一致好評。林向嶼從來沒有向胡桃提起過這些，還是幾個星期後許成在班級QQ群里，吵著嚷著要大科學家的簽名，她才知道。

「快！把鴨腸撈起來！」

這是胡桃對周珩說的第一句話。

不過胡桃和周珩的「緣分」，顯然遠遠不止如此。周末的時候，胡桃她們一寢室的人按照慣例去學校外面打牙祭，改善伙食。

胡桃坐在電腦前，哭笑不得地點開照片，夜晚黑再加上拍照的手機像素低，只能看個大概。項潔潔湊上來，指著屏幕上的周珩說：「看看，這身高，這側臉，貨真價實的美男子啊！」

胡桃笑和*圖*書著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讓她安心繼續睡。

可是胡桃系好圍裙坐下后，赫然看到了正坐在她對面的周珩！她挑眉看了看自己寢室的另外三個女生，只見一桌子的人，除了她和周珩在大眼瞪小眼以外，其他人都開始左顧右盼，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周珩將外套搭在手臂上，好整以暇地看著胡桃，一副「別演了，我已經知道你想要跟我單獨相處」的眼神。胡桃百口莫辯，抓起背包，硬著頭皮走到了他面前。

「最近在搶托福考位，」林向嶼哭喪著臉，「要是這個月再刷不到，就只有打著飛的去考試了。」

聽到「馬哲」兩個字，項潔潔和唐菀靜也清醒不少，表示也要佔座。

而在寢室里，剛剛醒來的齊悅揉了揉眼睛，點開這條消息，發出死得不明不白的慘叫聲。

許然然主攻的方向是海洋環境治理，據說跟了在國內鼎鼎有名的一位導師，她是實驗室里最年輕的學生。聽說她常常一個人四處跑，做考察和測量記錄，胡桃看過她最新的一張照片，整天風吹日晒的，黑了不少，但是神采奕奕。

好在周珩雖然看起來弔兒郎當的，但是話不多，沒有刻意找話題，那樣只會顯得更尷尬。

「你還真希望我沒有考位啊？」

四個人走進她們聚餐最愛去的那家火鍋店，才發現今天被別的學生包場了。四個人饞蟲上腦，胡桃和齊悅還在和老闆好說歹說，問有沒有空出來的座位，項潔潔忽然大聲說：「咦，菀靜，那不是你男朋友嗎？」

「毛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