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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的人是什麼樣子的？

「熟食過不了海關的。」

「誰？！」顧岑從包里摸出一個防色狼噴霧，顫抖著轉過身，對著暗處的街道緊張地大叫。

林向嶼彎腰將噴霧瓶撿起來，似笑非笑地遞給顧岑。

方子望乖乖閉了嘴，笑眯眯地看著顧岑，和藹可親地問：「這邊的生活還適應嗎？林大少人還好吧？」

林向嶼為了防止他說出什麼讓人尷尬的話，冷冷地看著他，說：「夜宵我做可樂雞翅。」

林向嶼笑了笑：「那我走了。」

林向嶼這才反應過來，華盛頓下雪了。

他心中矛盾，不願意和她走得太近。

顧岑說：「你說一聲就是了嘛，嚇我一跳。」

胡琳嘴裏雖然這樣說，還是老老實實放下了手機，也沒有再提剛才的話題。

「沒問題，」顧岑伸出手臂，元氣滿滿地擠了擠自己的肱二頭肌，「我做飯可厲害了。」

林向嶼一個頭兩個大：「都買就成了。」

「是你……你怎麼在這裏？」

於是他開始刻意疏遠顧岑，她發消息過來，他回得客套疏遠，正值新學期開學，他本來就一身的事務要處理，找起借口來得心應手。

倒是顧岑自己覺得不好意思，捂著臉偷偷跑開了。

兩個人吹著海風坐在岸邊，旁邊還有三五個別的同學，坐在篝火前打撲克，歡聲笑語傳到海的那一頭。

顧岑鬆了一口氣，一下子脫力，手中的噴霧瓶「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方子望轉過頭來ｈｔtｐs://ｍ•ｈｅtuｂook•ｃｏm•cｏｍ，手裡還一左一右端著兩個南瓜，林向嶼想用手裡的牛奶砸死他。

林向嶼的行李果然在海關處被扣押，他被叫到單獨的房間里，盤問了許久，最後人沒事，東西一樣都不能帶走。林向嶼開車回家，停好車后想起來下周的食物還沒買，給方子望發了條簡訊，他沒回。

林向嶼看著手中的熱咖啡，沒說話。

偌大的一個學校，食堂、超市、實驗室、廣場、圖書館、星巴克……哪裡都能遇到她。

「你總是對我忽冷忽熱，忽遠忽近，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我很喜歡很喜歡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你明明對我也有感覺的，對不對？你為什麼不肯承認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回來做什麼的，」胡桃白了胡琳一眼，「好好吃飯，手機臟！」

就再沒有多餘的要說的話了，這幾年來，他們聚少離多，已經漸漸習慣了別離。

「林向嶼？你回來了？」

顧岑聲音裡帶著哽咽：「為什麼我不行？」

林向嶼也察覺出來顧岑對自己的態度，她認認真真地在林向嶼過去的每一條狀態下點LIKE，時不時會發消息給他，說新發現了一間很好吃的凍酸奶店，邀請他一起品嘗。

顧岑在林向嶼前方慢慢走著，深一腳淺一腳的，林向嶼想了想，跟在她身後，沒有叫她。顧岑沒走幾步，腳下一個踩滑，順勢跌在和-圖-書了地上。林向嶼想上前扶她，最後還是停下了腳步。看著她自己慢慢坐起身，又站直，拍拍屁股上的雪，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林向嶼跟著轉彎，看到她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林向嶼覺得好笑：「你一個人，吃得了這麼多嗎？」

晚上吃過海鮮，顧岑猶豫很久，還是拎了兩瓶冰銳去林向嶼的帳篷找他，搖了搖自己手裡的瓶子，問他：「你喝不喝？」

「過不了再說。」

過一會兒，方子望臉色尷尬地回來了：「……來大姨媽。」

好死不死，正好碰到方子望，他一隻手拿一個小南瓜，放在眼睛前，對著超市的櫥窗扮鬼。林向嶼十分嫌棄地捂住臉，想裝作不認識他，誰知顧岑已經先他一步，開開心心地揮手大喊：「方子望！」

「你看看你。」方子望說。

第二年夏天，顧岑來美國一周年。

「一路平安。」

顧岑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胡亂在果蔬區選了很多食物，一股腦兒地丟在購物車裡，很快就堆了一座小山。她不知道該和林向嶼說什麼，只好埋著頭買買買。

C城很少下雪，胡桃一直有一個心愿，就是想看一場真正的大雪。

正好是個周末，胡桃人也在C城，她周末沒事做，買了一箱子的零食去找胡琳。胡琳上了大學，高考發揮正常，讀了掛在C大名下的一個三本院校。

林向嶼失笑，搖搖頭：「和你沒有關係。」

林向嶼淡淡地笑，晃了晃玻璃wｗw.hetubｏｏk.ｃｏm•ｃom瓶，將裏面的酒慢慢倒出來。看著海浪拍打著岸邊，他終於開口：「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講個故事給你聽。」

林向嶼不置可否。

胡桃的意思已經很明顯，林向嶼回來祭拜許然然，她如果以此為借口見他一面，總覺得是對死者的不敬。

「正好要去超市買點東西，看到你一個人走，這條路路燈都壞好幾天了。」

他初戀的女孩子是個怎樣的人？

林向嶼和方子望面面相覷，看著對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快到超市的時候，顧岑忽然一個轉彎，人不見了蹤影。

林向嶼不敢直視她，可是每次見到她一個人時，他還是多會留意兩眼。有次林向嶼和方子望一起去星巴克買咖啡，他老遠就看到了顧岑的背影，目光落上去，就很難再挪開。顧岑的狀態看起來似乎不太好，她一個人走在前面，走得很慢，沒走幾步，好似身體不支，在草坪的邊緣上抱著頭坐了下來。林向嶼不禁蹙眉。

「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你是我的初戀，我不知道你初戀的女孩子是怎樣的一個人，但是……」顧岑說，「他們都說你沒有女朋友，你為什麼不肯和我試一試？你不喜歡我哪一點，我都可以改。」

他們玩得好的一幫中國人組織自駕游，去海邊露營。那時候所有人都知道顧岑對林向嶼有意，大家故意將林向嶼和顧岑分到一個組，林向嶼倒是大方得體，對她招手：「過來搭把手。」

林向嶼和*圖*書頓住腳，推了推身邊的方子望，指了指顧岑，裝作不經意地說：「我在這裏等咖啡，你過去看看怎麼回事。」

方子望這個人間歇性犯二，一時也沒反應過來「為什麼你不自己去問問」，就一副風度翩翩的樣子，臉上掛著十分擔憂的表情走了上去。

林向嶼便自己出門去買，好在超市離他住的小區不遠，步行二十分鐘即可，也算是方便。走到半路，天色全部黑下來，不遠處有個小小的人影，裹著厚厚的羽絨服，是顧岑。

不過雖然方子望弔兒郎當，但是他說的話林向嶼還是往心裏去了。

林向嶼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冰銳，顧岑畢竟不好意思明目張胆地找他喝酒，這是女孩子才喝的飲料。他最清楚烈酒的猛烈，每喝一次，許然然出事前的情景就在他腦海浮現一次，有什麼東西狠狠地碾過他的心頭。

他話音剛落，才反應過來剛才叫自己的是顧岑，看看林向嶼，又看看顧岑。方子望挑挑眉毛，對著林向嶼一副「你老實招來」的表情。

林向嶼自詡自有分寸，這麼多年來，他的追求者甚至比胡桃還多了不少，他總是能處理得當。唯獨面對顧岑，他承認他沒有辦法做到心如止水。

「不行！熱量太高了，要長胖。據說每個留學生平均增重十斤！十斤！」顧岑鼓著眼睛，表情誇張地說道。

林向嶼舉起雙手，無可奈何地從陰影里走出來。

林向嶼只得硬著頭皮陪顧岑逛超市。女孩子逛超市，十分麻和_圖_書煩，想買芝士，顧岑把各種牌子擺一排，對著「熱量」那一行，一個一個比。想吃冰淇淋，各種口味各拿一桶出來，點兵點將，點到了巧克力味，又心心念念著香草味。

她身邊偶爾有別的女生，但是出國留學，大多數時間她都是孤獨的。

林向嶼第二天的飛機回美國，又是十幾個小時的長途航班。胡桃去送他，說是送，也沒有什麼特別要囑咐的話。她買了一箱好吃的特產和火鍋底料，給林向嶼打包好，讓他託運過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只有一個人才當得起這樣的美。

「今天向嶼哥回國吧？」胡琳一邊喝著奶茶，一邊翻看手機日曆，「你怎麼不去找他？」

林向嶼有些尷尬：「我……沒來得及。」

他曾經向胡桃袒露，他並不喜歡許然然。可是她卻化作了一汪清泉，留在他的心底。這些日子，他依然會夢見許然然，夢見那個燥熱的天，他背著重重的潛水設備，沉入無邊的深海里，他對她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可是當他醒來，不在的人卻是她。

「你怎麼越管越寬了。」

時間一晃到了這一年許然然的忌日，林向嶼同往年一樣，嚮導師申請了假，飛回中國。

林向嶼無言以對，只能乖乖地幫她推購物車。

可是他又挪不開停在顧岑身上的目光，他想多看一眼，再看一眼，她的臉比哪一次夢中都要來得清晰。

可大概人與人之間的際遇就是如此奇妙，林向嶼越是迴避顧岑，越是每天都能撞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