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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沒鬧。」

「姜河！」顧辛烈絕望地看著自己一身的雪，連臉上都被濺了不少。

我叉著腰仰天長嘯：「哈哈哈，蒼天有眼！」

「以前我們坐同桌的時候啊，你在作文里寫的——『啊，我做夢都想要看一次雪啊，一顆一顆，像是晶瑩的饅頭』。」

我翻了個身，開了手機外放，躲在被子里：「什麼？你流血了？」

門前的一小塊路已經被顧辛烈掃出原本的模樣，他得意揚揚地說：「你們西部來的沒見過雪吧？在美國東部，掃雪是一項必備的生存技能。」

「是我，」我還處在神志不清的狀態，說話含含糊糊，「別敲了，不然我和你同歸於盡。」

顧辛烈做出很害怕的表情：「你想幹和_圖_書什麼？」

「怎麼可能！」我勃然大怒，「我可是天才少女！你有見過哪個天才成天就惦記著饅頭的嗎！」

等聽到顧辛烈下樓的腳步聲后，我才伸了個懶腰，不情不願地從被子里鑽出來。穿衣服的時候我忽然想到，我和顧辛烈做同桌，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吧？

我的目光順著他的手指向天空望去，藍灰色的蒼穹之下，白色的雪花一片一片地落下，落在眼裡，落在心底。那一刻，躺在寒冷的雪中，我卻覺得內心湧起一種奇特的、溫暖的力量。我想，顧辛烈也一定感覺到了這種力量，所以他才躺在這裏，不肯起身。

「可能那個時候，在你心中，饅頭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www.hetubook.com.com吧。」隔著一道門，顧辛烈嫌棄地說。

我撐著鐵鏟，笑得東倒西歪。還沒等我回過神來，顧辛烈眼疾手快地蹲下身抓起一把雪朝我扔過來。

「等等，」我一個激靈完全清醒了，「為什麼是饅頭？」

「哈哈，」顧辛烈大笑，「這下子醒了吧？醒了就穿好衣服來外面看你小時候的夢中情人。我在客廳等你，要吃什麼？」

「噢，你說下雪啊，」我獃獃地坐起來，用被子把自己裹成木乃伊，「我什麼時候說過？」

連我都忘了的一個小小心愿，他卻為我記了整整十年。

我再接再厲，繞到他的雙手邊，抱了一大堆雪，正準備往他身上撒的時候，顧辛烈長手一伸，一www.hetubook.com.com把扯住我，我身子向前一傾，也跟著倒在了地上。

我躍躍欲試，搶過他手中的鏟子，「我試試。」

我話還沒說完，就見顧辛烈豎起手指在嘴邊「噓」了一聲，然後指了指天空：「你看。」

可是等我真正將鏟子拿到手中，才發現根本就鏟不動，鐵鏟沉得要死，我齜牙咧嘴，連吃奶的勁兒都使上了，才終於把它端起來。結果力道不對，上面的雪「咚」的一聲全砸在了對面的顧辛烈身上。

我簡直要被他氣死，迷迷糊糊地醒來，摸出床頭的電話，給他打了個電話。

「你干——」

波士頓這年的第一場雪，亦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落了滿世界。

「華夫餅！」

江httｐs://wwｗ.ｈｅｔｕｂｏok•ｃoｍ.coｍ海，那你呢，你好嗎？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好不好，但我能肯定的是，對於現在的自己，我是喜歡的。

然後我優哉游哉地圍著躺在雪中的顧辛烈轉了一圈，靈機一動，開始用雪埋他，「別動啊，你要動我就用雪砸你的臉，你不是最寶貝你的臉了嗎！」

「姜河？」

「找死！」我將臉上的雪一抹，也跟著蹲下身，狗刨一樣刨了一大堆雪，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全部向他砸去。面對我的猛烈攻擊，顧辛烈只得連連後退，然後一不小心磕到了雪堆，整個人往後一仰，面朝上呈大字形摔在了雪地里。

我的車在修理廠待了一個月，在我還沒來得及取回它的時候，冬天來了，波士頓開始下雪了。

我哼著小曲，沒有回答m•ｈetubｏoｋ•ｃoｍ.cｏm他，我從他的腳上開始堆，他的馬丁靴又大又厚，我蓋了好久才蓋上。知道我的用意以後顧辛烈哭笑不得：「姜河，別鬧。」

我吃飯的時候，顧辛烈已經去門外掃雪了。我推開門走出去的一剎那，被眼前的景色震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來。整座波士頓已經被茫茫大雪覆蓋，大雪紛飛，樹梢和屋頂上有著厚厚一層積雪。

「姜河，」他的聲音很開心，「起來啦，下雪了。」

我想起十幾歲時看過的電影，岩井俊二的《情書》，女主角對著空谷雪山不斷地、一聲聲地喊：「你好嗎——我很好——」

「豬頭，快起來，你以前不是一直念叨著說要看雪嗎？」

周末的時候我正開著暖氣裹著被子在屋子裡睡覺，顧辛烈就「咚咚咚」地開始敲我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