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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眺望著對岸如鬼魅般的帝國大廈，輕聲說：「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幾十億年的時光足以將一切都沖刷得乾乾淨淨，最後能夠永恆的，只有相愛的一剎那。」

我回過頭，對著靜靜流淌的東河對面的帝國大廈，輕輕地說：「亮。」

我們選擇的餐廳在五十層的高樓上，隔著身旁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眺望繁華的紐約城，在一座座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的壓迫下，行進的車輛和人流顯得是那樣蒼白渺小。

「你知道為什麼愛情電影里，總會一次次地出現帝國大廈嗎？」

這一刻，我聽到了整座城市的驚呼聲，為著這因為愛而璀璨重生的帝國大廈。

夢想這個詞，沒有為之奮鬥過的人，是不會知道它的美麗的。

說得也對，我還是忍不住說：「婚禮的時候一定要請我啊！在美國結婚，不知道要不要伴娘啊？」

顧辛烈不說話，只是一直笑著凝視我的眼睛。

我曾經是愛過它的，並且我相信每一個看過《穿Prada的女魔頭ｈｅtｕｂooｋ•ｃoｍ•ｃom》的女孩，都曾經嚮往過紐約。拎著高跟鞋在紐約大街上狂奔，這裏的時間必須得以秒來計算。

這一刻，一百五十盞紅色的燈一齊亮了起來，在燦爛的星空之下，構成了一個完美的心形。

我同一玫和惜惜在鹽湖城分別，臨走的時候我抱著何惜惜不肯鬆手，最後是被趙一玫硬生生扯開的：「又不是見不到，至於嗎！」

為什麼明明知道，永恆並不存在，我們卻還要一次次地去追尋它？

顧辛烈笑得肩膀一聳一聳：「姜河，你積點口德吧。」

我們從黃石國家公園離開的時候，園區已經放出即將關閉的消息。顧辛烈在暴風雨中連續駕車十幾個小時，終於把我們帶出了那片風雪交加、人煙罕至的地區。

最後我們竟然在帝國大廈的對面停下來。

「你知道嗎，」我背著背包站在人來人往的紐約路上，「這裡是紐約，世界之都，它打一個噴嚏都能驚動整個世界，可是我忽然發現hetubook.com.com，我一點也不愛它。」

酒足飯飽之後，我覺得疲憊一掃而光，摸了摸自己圓鼓鼓的肚子，愜意地眯起眼睛。

我的淚水頃刻之間如大雨落下。

我挪不開眼睛，忽然，我的心「怦怦」地狂跳起來，然後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瘋狂地從腦海里冒了出來。

「我是意志那麼不堅定的人嗎？」我瞪他，「離飛機起飛還有好久，我們接下來去哪裡逛逛？」

「現在的我，寧願窩在一個人煙稀少的小鎮上，看看書，聽聽歌，沒事的時候出門散散步，對一條街的鄰居笑著說你好。」

紐約一共有66家米其林餐廳，名副其實的全世界最好吃的城市之一。不得不承認，就這一點來說，至少紐約仍然吸引著我的胃。

顧辛烈輕聲開口：「為什麼不可能呢。」

「我有一個朋友在紐約讀金融，他們學校就坐落在曼哈頓的中心，旁邊就是曼哈頓，」顧辛烈收回目光，慢慢地說，「那裡才是真正的寸土寸金，房租太貴，他們https://www.hetubook.com.com只能住在紐約城邊上，六個留學生擠一間房間。即便如此，每個月的生活費也要一千多刀，每天四點起床，花費三個小時的時間抵達學校。我問他累不累，他說，為了夢想。」

顧辛烈笑著問我：「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又重新愛上紐約了？」

顧辛烈笑了笑，說：「紐約沒有變，變的人是你。」

「要的。」何惜惜笑著摸了摸我的頭，「我還想再看一次你穿禮服的樣子。」

隔著寬闊的East River，被黑暗包裹的帝國大廈顯得更加雄偉，像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他站在我面前，沖我十分紳士地鞠了一躬，然後伸出手：「跟我來。」

相識十五年，這竟然是他第一次對我說，我愛你。這十五年來，我們聚少離多，可是每一次他都會跋山涉水，來到我的身邊，為我點亮一盞燈。

我搖搖頭，轉過頭看向顧辛烈。

我莫名其妙地覺得心口微痛，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顧辛烈卻輕鬆地笑了笑，好似什麼都沒發生https://m.hetubook.com.com過。他抬起頭指著帝國大廈問我：「你還記不記得，《西雅圖夜未眠》里亮了多少盞燈嗎？」

顧辛烈彎起眼睛笑了笑：「你不會讓它亮起來給你數啊。」

「我又不是魔法師，難道我說『亮』，它就會亮起來嗎！」我怒目瞪他。

「姜河，」顧辛烈依然凝視著我的眼睛，他的眼中有跌落的星光，他說，「我愛你。」

因為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因為愛才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啊。

我搖搖頭，不敢相信地說：「這不可能。」

「不知道，誰會記得這個，可是燈的形狀構成了一顆愛心，」我搖搖頭，然後在腦子裡飛快地計算，「75乘以2，一百五十盞，對嗎？」

送走她們后，我和顧辛烈也進入了候機廳。因為鹽湖城航班班次不合適，我們最終決定先在紐約停留，再轉機回到波士頓。

大部分的人知道帝國大廈都是因為兩部太負盛名的電影，《西雅圖夜未眠》和《金剛》。黑色的夜空下，這棟102層高的摩天大樓靜靜矗立，高聳入雲，彷https://www.hetubook.com.com彿站在樓頂可以只手摘星。它不僅是紐約的地標，亦是這個國家的地標。

「哎你說，我們倆這算不算鄉下人進城啊？你看看這樓多高啊，能趕上上海了吧。再看看這人擠人的，和北京有得一拼了。還有這地鐵，哎喲，怎麼說也是個小廣州啊。」

美國中部和東部有五個小時的時差，我們抵達紐約已是黃昏。雖然號稱全美第三大城市，但舊金山看起來實在是破破爛爛的，公交系統也十分不發達，大約也就只剩下紐約能夠和中國的大城市比一比。

他的眼睛是那樣深邃溫柔，彷彿能傾倒一整片海洋。

他趴在方向盤上休息，一路上我們多次提出同他交換，我們也持有駕照，可他都是苦笑著搖搖頭。我偏偏不信，一屁股將他擠走，可車子才剛上路沒開幾米，我就不敢走了。山路崎嶇，在這樣的暴雪中，雨刷根本沒有用，看不清前方的路，我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發抖，一鬆開來，上面全是汗水。所以在看到陽光穿破烏雲射到我們眼中的那一剎那，我們都忍不住驚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