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歲月忽已暮

作者:綠亦歌
歲月忽已暮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十章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03

第十章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03

「真的,」我說,「感動太多,不要一次用光,我們慢慢來。等我們哪天吵架了,你再給我吧。」
Hot summer nights mid July仲夏午夜瘋狂的你我
「真的嗎?」我瞪大了眼睛,「我沒去過聖地亞哥,那是南加州,我在北加州宅了四年,後悔死了。」
想到這裏,我「撲哧」一聲笑起來,我說:「顧辛烈,你看看你,從小就愛惹是生非,招蜂引蝶。」
「等等,」我皺著眉頭,忍不住問,「你和他,叫陳朔是嗎?你們真的沒可能?」
「正常人!普通人!都不會這樣做!你說……你圖什麼呢?」
「不知道明年是什麼樣子啊。」我有些期待。
惜惜又沒有說話了,過了好久,我覺得她大概已經抽完了一支煙,她才淡淡地說:「姜河,你記不記得,我曾經說過,你是我們三個人中最幸福的。我真心希望,你能夠一直幸福下去。」
他每天清晨偷偷塞到我抽屜里的溫熱的牛奶,他舉著籃球在操場上問我要不要學。
何惜惜輕笑了一聲,掛斷電話。
「顧辛烈,」我坐在地毯上,腳心相抵地坐著同他說話,「今年的新年,我們再去一趟紐約吧,去時代廣場跨年。」
「一定會比現在還要好的。」
「不知道還有沒有『世紀之吻』的雕塑啊。
When you and I were forever wild瘋狂的你我
「走啦,」他說,「帶你出去玩。」
「可是,你父母不是一直想要你留在美國嗎……」我頓了頓,「他在中國?」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當我一無所有,只留悲傷,你是否還會愛我
顧辛烈拍了拍我的頭:「今年冬天一起去看吧。」
我忽然意識到,何惜惜口中的「他」並不是John。
我頓時無語了,感覺天雷陣陣。我默默地看了看手中用格蘭菲迪泡過的棉花,頓時覺得肚子一點都不疼了。
「其實以前都不太記得了,」我老老實實地承認,「但最近我總是在回憶我們以前認識的事,然後就會發現很多我一直忽略的細節和說過的話,然後就會慢慢想起來很多事。」
以前我總說趙一玫是性情中人,可或許m.hetubook•com•com真正的性情中人,是像惜惜這樣的。
「怎麼去擁抱一道彩虹,怎麼去擁抱一夏天的風,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總是不能懂不能覺得足夠……如果我愛上你的笑容,要怎麼收藏要怎麼擁有。」
I know that you will你會的
他垂著眼帘,看不清五官,但就是給人一種帥到讓人瘋狂的感覺,或許這不僅僅只是感覺,因為真的有女生這樣做了。
那年冬天算不上太冷,江海沒有留下來參加元旦晚會,騎車先走了。我便也提不起興緻,坐在班級隊伍的最後面,偷偷看漫畫書。舞蹈、魔術、武術、合唱……一個個節目過去,我一邊打哈欠一邊翻著書。
Diamonds,brilliant,and Bel-Air now金錢,成就,如過眼煙雲
想想也是,每年的拒簽率都居高不下,甚至還有人為此自殺。
我走上前,抱著他哭了起來。
他騎著自行車帶我衝過一個長長的下坡路,他在第一年聖誕節給我發來自己製作的賀卡。
「不覺得很浪漫嗎?」我笑著看他的眼睛,「時代廣場又叫什麼來著,世界的十字路口?萬千人一起狂歡,也許真的會有一種站在世界中心的感覺。而且明年元旦,我們都已經回國了,沒有機會了。在美國的最後一個新年夜,總覺得這樣過會比較浪漫。」
「會!」
顧辛烈驚訝地看著我:「你沒看過?你在加州的時候沒去過聖地亞哥?『世紀之吻』的雕塑是那裡的地標。」
I've seen the world看過繁華
「要聽什麼?」他問我。
「那種震撼,就像是一個你最厭惡、最想要成為、最不可能成為的人,站在了你的面前。」
「不會!」
晚上的時候,我忽然覺得肚子痛,我生理期以前一般只是全身乏力,貪睡,但痛起來卻還是第一次。或許是因為最近常游泳,有些受涼。
「給我唱歌吧,」我說,「我好像沒聽過你唱歌。」
Done it all,had my cake now歷盡滄桑,人已老
「他白天的時候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中國已經是凌晨了。他好像喝了酒,他在電話里說,惜惜,你別結婚了。」
我聲音悶悶的:「我不要了……」
「我並不是那種一定要尋找真愛,一定要嫁給所愛的人的人,實際上,如果不是那通電話,我可能會沒有什麼遺憾地嫁給John。可是他對我說,不要結婚,我一下子就發現我做不到。」
「這不是還有一年時間嗎,而且又不是不讓回來了,美國旅遊簽證能有一個月呢。」
「他不愛你!他又有什麼資格管你結不結婚,你跟誰結婚?」
掛斷電話之後,我還沒真的回過神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當我一無所有,只留悲傷,你是否還會愛我
我愣住:「怎麼回事?」
「能有多遠,開車六七個小時就過去了。你在加州待那麼久,難道連洛杉磯都沒去過?」
「我們不會吵架的。」
然後他又低下頭倒騰手機,「咚咚咚」地跑出去,又「咚咚咚」地跑回來,手裡拿著棉花遞給我:「這個你塞耳朵里,好像挺有用的。」
忽然,全場安靜下來,燈光也暗下來,我正好看到女主角哭著跑開的一幕,嚇了一跳,以為是停電了,憤怒地抬起頭,就看到了舞台上的顧辛烈。
「我想過了,沒有綠卡就算了吧,我還剩一點時間,再找找工作,實在找不到,回國也行,我這個專業,回國發展其實更好。」
顧大少卻一點也沒聽出我語氣里的嘲諷,他點點頭:「好啊,等過幾天你身體好了再說。」
「不會。」
顧辛烈牽起我的手,我們十指相扣,直達心臟。
我哭笑不得:「那你給我留著啊。」
他站在高中部的樓下裝和我偶遇,他從我身後伸手取下公告欄的海報。
我看了看來電顯示,竟然是惜惜,她很少主動給我打電話。
「再等一年半吧。」顧辛烈說。
「上一次你唱的什麼?《知足》?就這個吧。」
「那時候我們都回國了啊。」
「瑪莎拉蒂?」
他點點頭:「你肚子還疼嗎?」
他轉過頭來:「嗯?」
他說:「我不願讓你一個人,承受這世界的殘忍。」
他被我莫名其妙地誇了一句,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厚臉皮地應下來:「想誇我英俊就直說啊。」
我頓時明白他的意思,羞得想拿鏟子敲他的頭。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當我青春不再,容顏已老,你是否還會愛我
我接起電話:「惜惜?怎麼了?」
她並沒有立刻說話,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感覺,我覺得她此時應該是在外面,或許是海邊,或許是沙灘上,她正在吸煙。
這下輪到顧辛烈手忙腳亂了,他連忙把吉他一扔:「你別這樣,我的禮物還沒送呢……」
何惜惜沒說話,我知道自己猜對了,但我實在想不起對方是什麼模樣了。
「我是在新生晚會上認識陳朔的,你還記不記得,我當時剛剛下飛機就被你們拖去晚會。周圍人都穿得很正式,我一個人蹲在角落裡吃紙杯蛋糕,他問我能不能和他跳一支舞。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他受到多大的衝擊嗎,他是那種,我一輩子都成為不了的人,衣冠楚楚,玩和*圖*書世不恭,好像連骨頭都在喧囂。」
「彈一次嘛。」我撒嬌道。
The way you'd play with me like a child我們孩提般的嬉戲
顧辛烈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我也不知道,」何惜惜聲音低低的,好像是在笑,她說,「姜河,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任性。」
「剛剛惜惜給我打電話,讓我替她向你問好。」
我蹲在樹苗前認真打量了它們許久,顧辛烈哭笑不得,問我:「它們有我好看嗎?」
「不是,」顧辛烈咳嗽了一聲,不情不願地回答,「儲物櫃里不是還有一瓶格蘭菲迪嘛。」
我握著手機,凝視顧辛烈的背影,書桌前的檯燈在他手邊顯得很小,他正在認真地畫著設計圖,關掉了音樂的聲音。
這話一說出口,我忽然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這是我第一次對男生撒嬌,我對我爸都沒這麼黏糊過。
「你哪裡來的酒精?」我疑惑地問。
那一刻,我被感動得心臟都開始疼。
他穿著黑色的襯衫,黑色長褲,頭髮碎碎地斜下去,他撥了撥琴弦,開始唱。
「嗯,」她不清不淡地「嗯」了一聲,「我也覺得我瘋了。我這二十多年,每天拚命努力,不就是為了成為人上人嗎?我來美國不就是為了找份工作、拿到身份,至少讓我的後半生、我的孩子能夠不比人矮一等的生活嗎?灰姑娘的故事,誰不想啊,而且我還是一個這麼勢利、功利的灰姑娘。」
「你看,這不就吵起來了嗎!」
「嗯,畢了業就回去了。」何惜惜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那頭有金屬的聲音,我下意識覺得那是打火機的聲音,然後她有些不耐煩地說,「和他無關。他不愛我。我們只是朋友。」
波士頓的夏天正式來到的時候,我們屋外院子里的桃樹種子都已經開始發芽,顧辛烈興奮地拉著我出去看。
「噢,泡了酒精。」
I know you will,I know you will我知道你會,你會
「你不會是把廚房裡的料酒拿來泡了吧?」我將棉花湊到鼻子邊聞了聞,很大一股酒的味道。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好像這些年的時光都凝結在了這一眼中。
「惜惜,你別這樣說。」
我洗完腳,就躺在床上休息,顧辛烈在我的書桌前用電腦畫設計圖,他放了一首英文歌,《Young and Beautiful》。
「哼。」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看我。
這不是《知足》,可是他看著我的眼睛,我忽然懂了他的意思。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說:「姜河,我想我真的是瘋了吧。」
顧辛烈挑挑眉毛:「你還記得?」
顧辛烈想了想:「好吧,你想怎麼過?」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一個人在人海浮沉;我不願你獨自走過,風和*圖*書雨的時分;我不願讓你一個人,承受這世界的殘忍;我不願眼淚陪你到永恆……」
她愛他,猶如世人愛主。
不過沒想到顧辛烈對此好像挺受用的,他一副有點不耐煩地樣子,卻已經站起身,回到他屋子裡將吉他拿出來。
我腦子裡一團亂,根本抓不住重點,只能胡亂地問:「他是誰?在中國?你要和他結婚嗎?那你的工作呢?」
「可以拜託小區的物業和鄰居幫忙照看一下,不過,」顧辛烈頓了頓,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美國的旅遊簽證可不好辦。」
「不關他的事,是我提出的。」
我認慫地揉了揉鼻子,想起一件事:「以前我們還約好一起去洛杉磯看NBA呢。」
「為什麼?」我十分不理解,「你瘋了嗎?」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當我青春不再,容顏已老,你是否還會愛我
「嗯。」我小聲回應。
他在樓下舉著擴音喇叭大聲喊我的名字。
「會。」
我這才想起自己生理期痛的事情,搖搖頭,顧辛烈看了我一眼,重新把音樂放起來。
「什麼時候才能長成樹啊?」
我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我有些憂傷,不是都說男人的胸襟似海洋嗎,為什麼我對面這位,就連嫉妒心都可以跨越種族?
我翻了個白眼,轉過身:「我要睡了,你哪邊涼快回哪邊去。」
我這才明白他在幹嗎,忍不住想笑,老老實實接過他的棉花,發現是濕的,問他:「怎麼是濕的?」
「我的心痛得要死掉了,克制不住自己,最後我跟John攤牌,說我們分手吧。」
我憂心忡忡:「那怎麼辦?」
「怎麼了?」他問我。
「沒有嗎?」他垂頭喪氣,「你讀高中的時候有一年元旦晚會,我當著全校獨唱了一首好嗎,姜河,你真的一點都沒長心嗎?」
何惜惜輕聲笑著,像是在自嘲,她說:「你見過的。」
一大早起來,我看到顧辛烈在鏡子前整理衣服和頭髮的時候就想起來了。今天我生日。
「沒事,」我忍住疼,將手從肚子上移開,「喝水呢。」
The crazy days,the city lights放縱的日子,城市的燈光
「顧辛烈。」
這麼一說,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於是我晃著他的胳膊央求他:「你再給我彈一次吧。」
歌聲流瀉,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忽然我的手機鈴聲急促地響起,打破了這份寧靜。
顧辛烈被我氣得笑了,揉了揉我的頭髮,吻上我的額頭。
「沒什麼,」她說,「我和John解除婚約了。」
我望向顧辛烈的眼睛,想到惜惜的那一句「希望你一直幸福下去」,我笑起來:「我第一次發現,你的眼睛比天上的月亮還要m.hetubook•com.com明亮。」
初中部的女生髮了瘋一樣尖叫,叫聲此起彼伏:「顧辛烈,我愛你——」
或許是聽到了我的動靜,顧辛烈從他的房間走出來,穿著拖鞋和睡衣,看到我蹲在地上,嚇了一跳:「姜河,你怎麼了?」
高中部的人看不下去了,吹起倒喝彩的哨聲,兩隊人馬立刻掐起來,場面一時混亂起來,好好的一場晚會變成了鬧劇。我暗自吐吐舌頭,為了避免被誤傷,我趕忙搬著我的凳子往外撤,從後門離開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往舞台中央看了一眼,顧辛烈抱著他的吉他靜靜地坐在那裡,好像是在找誰。
我心疼得好半天才緩過來:「你不喝的話,給我喝啊!」
「替我向顧辛烈問好,你那邊都已經是晚上了,早點休息吧。」
我簡直不能接受:「你就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一句不要結婚,就把好好的一條康庄大道給毀了?John很愛你!」
微風和煦,門外真的鋪了一排樹苗,種得歪歪斜斜的,看起來卻讓人十分有滿足感。
顧辛烈想了想,清了清嗓子,撥動琴弦,開口唱起來:「你說呢,明知你不在還是會問,空氣卻不能代替你出聲……」
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雖然這麼大年紀的人了,美國大環境又十分開放,但我從來沒有同男生討論過這樣的事情。
顧辛烈哭笑不得:「真的?」
過了一會兒,顧辛烈敲開我的房門進來,他手裡端了一大盆水,切了生薑片放在裏面。他把水放在我的床邊,為了確認,他又摸出手機看了幾眼:「嗯,好了,來,泡腳。」
顧辛烈吹了聲口哨,指了指自己:「如果是已婚人士會方便很多哦。」
他動了動眉毛,抬起頭看我。
坐我前方的同學搖頭晃腦地感嘆:都說紅顏禍水,原來這紅顏和性別沒關係,長得好看就行。
我這才恍惚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顧辛烈瞟了我一眼,走到我面前,輕輕彈了彈我的額頭:「你去房間里躺著。」
顧辛烈既無辜又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我那時候還不是就為了博卿一笑。可你呢,聽到一半人就跑了。」
「嗯,」她好像猜到我會這樣說,「你是不是覺得,這不像是我會做出的事?」
「我不太想出去,」我蹲累了,就乾脆坐在地上,「就在家裡過吧。」
「好啊。」他笑著回答。
美國人不喝熱水,家裡連台飲水機都沒有,我只好用平底鍋燒了一點熱水,然後又想起廚房裡沒有紅糖,翻箱倒櫃半天,發現大棗和枸杞也沒有。我垂頭喪氣地用冰糖沖了一杯糖水,蹲在客廳里一口一口地喝。
晚會最後極其狼狽地收了場,最開始鬧事的女生在操場被罰站一整個上午,據說本來學生處主任也想找顧辛烈的麻煩,說他總弄些歪門邪道,但他反而被校長罵了個狗血淋頭。
「要做的事好多啊。」我喃喃道。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