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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歲月迢迢

作者:綠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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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歲月已老 5

第十一章 歲月已老

5

他在她的枕頭下發現了一封信,一本他購於十五歲時的《夜航西飛》,還有一條系著墜子的紅繩。
她口口聲聲問他,自己也是他的妹妹,卻為何得不到他的畢業禮物。
我叫趙一玫,當初我爸給我取這個名字,大概是希望我擁有玫瑰一樣的人生。可現在看來,我大概讓他失望了。
致:
教練問我為什麼要學開飛機,我說是因為想要戰勝自己的懦弱。其實到頭來我什麼也沒有贏過。我這一生做過最勇敢的事情,就是愛了一個不愛我的人。
要掛電話的時候,姜河問他:「你還恨她和伯母嗎?」
可是回頭想想,一輩子做不到循規蹈矩,也學不會安分守己,如果人生可以重新來過,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還是要這樣過。
舊金山陽光燦爛,天空蔚藍,他走出酒店,站在門口的時候,頓了頓,卻還是沒回頭地走了。他和趙一玫,好像從來都沒有認真地說過再見,因為每一次的再見,都是對彼此的傷害。
他和敵人近身搏鬥,千鈞一髮之際,他撿起地上的槍。開槍的一剎那,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是她的臉,她回過頭叫他的名字「沈放」。
而趙一玫所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以後,姜河曾接到過一通來自沈放的電話www•hetubook.com.com
第一次是在她下落不明的時候,沈釗幾乎掘地三尺,一夜之間愁白了頭。沈放打去越洋電話,問她是否知道趙一玫的去向。
就像她不會知道,那雙高跟鞋其實是由他自己設計再親手做出來的,上面的每一顆鑽石,代表的是他每一次對她的思念。
他拿出準備了許久的水晶鞋送給她,騙她說是他的父親托他順便帶來的畢業禮物。
「她母親讓她答應自己,不要再愛你。」
可就在她出現在轉角的那一刻,他竟然心跳如擂,緊張得不知所措。沈放在心中嘲諷自己,竟然像個情竇初開的十七八歲少年,純情得一無是處。
他想起她的十八歲,在最最親密的時候,他問她:「趙一玫,為什麼是你?」
十八歲那年,我曾在一個人的書架上看到一本書,《夜航西飛》。
「可以請你告訴我嗎?我和父親都很擔心她。」
這是他們相識的第十一年。他對她做了許多過分的事,就好像從來沒有對她好過。唯一的一份禮物,甚至還不敢告訴她真相。
所有人都知道她愛她,可是沒人知道他有多害怕,害怕有一天,她不再愛他。
趙一玫
她總說他冷血無情,對她百分之百殘忍,沈放想,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和-圖-書她不知道的是,那一次的任務極其危險,他隱藏在暗處,卻被對方的殺手鎖定。作為一名狙擊手,位置被暴露無疑等同於在萬丈高空走鋼絲,生存概率小得近乎為零。
「她在郵件里說了什麼?」
他的假期十分有限,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回國,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次見面會是在何時何地,又是何種情形。
PS:沈放,我已經用我的方式向你告別過了。
他嫉妒她的愛,強烈而直接,氣勢如虹。
「你們曾經有沒有過約定,要一起去什麼地方?又或者是,有過回憶的地方?」姜河問。
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吃,想愛,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忽明忽暗的雲。
「她告訴我她的母親去世了,然後……」姜河欲言又止。
電話那頭的沈放卻並未如趙一玫向姜河形容的那樣冷酷,他靜靜地承接下姜河全部的怒火,禮貌地說:「抱歉,請問她上一次聯繫你是多久以前?」
也不知道這封信會被誰看到,算了,就這樣吧。
或許吧,或許有那麼一天。
第一次獨自駕駛飛機,在大氣層受到氣流的干擾,我害怕得尖叫,然後撞上了飛鳥。那時真的以為自己會死掉,一個人在天上大哭大叫,把天地神明都求了一遍。和_圖_書
沈放再次輕聲開口:「還有呢?」
他想起她的二十歲,他冒著泥石流的危險在大雨中狂奔,一聲聲地喊道:「趙一玫,我不准你死。」
姜河這才在電話里得知了趙一玫失蹤的消息。她氣得理智全無,衝著沈放大叫:「不見了?什麼叫不見了!這麼大一個人,說不見就不見了嗎!」
他叫來酒店的服務員,續下自己昨晚的房間,讓他們在自己離開后叫醒她,將她送上樓去。
有那麼一天,他最最心愛的女孩能夠穿上全世界最美的水晶鞋,帶著他最愛的笑容,毫不猶豫地說出「我願意」,得到應該屬於她的幸福。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安靜,姜河心中不明所以,試探著問:「你……」
沈放平靜地聽完,沉默地點頭,這才想起是在接電話,姜河在電話那頭看不到自己的回應,只好艱難地開口:「哦,好的。」
她一直在等著他。
他將信輕輕展開來,是她的字跡,眉飛色舞。這些年來,他見過寫字最肆意瀟洒的女孩就是她了。
所以我現在在寫的,應該就是遺書了。我一生都活得很自私任性,看起來肆無忌憚,可是到頭來,卻發現我所愛的,皆棄我而去。
即使那幸福,再也不會與他有關。
外面紛紛揚揚地下著大雪,好似要將這一生的冷都在此時此刻用盡。
和*圖*書姜河搬出趙一玫的說辭:「她已經回了美國,只是心情不佳。既然她的母親已經辭世了,那麼她跟你和你的父親也就不再有什麼法律上的關係,謝謝你們的關心,望珍重。」
任務結束以後,他請假一天去見她。他在深夜的路邊等她,遠遠地聽到她的聲音,碎碎的,聽不清楚她到底說了些什麼。
可他卻捨不得拔掉它,非但捨不得,還要用心呵護,任由它把自己刺得痛不欲生。
他想起她的二十二歲,她大學畢業,他為了去美國見她,主動請纓前往執行任務。
「沒有,」他靜靜地回答,「我和她之間,什麼都沒有。」
她死死地抱住他不肯放手,哭得不能自已。沈放的雙手懸在半空中,想要擁抱眼前的女孩,卻又無奈地垂下。
我在那年離開了北京。
可等他清晨準備離開酒店,來到大廳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有一天我因此而喪命,也算是如願以償了。
男人站在布置得像是城堡的粉紅色房間里,暗處的光落在他的身上,而他的小公主,早已長大成人,離開童話,離開城堡,離開家鄉。
她凝視他的眼睛,回答說:「沈放,一直都是我。」
我偷走了那本書,還偷走了他一條項鏈。如今算起來,這兩件東西就是我的全部遺產了。
和_圖_書沈放沒有回答。
落款時間是在三年前。
「一周前,她母親去世那天,她給我發了一封郵件。」
「沒有了。」
「如果你必須離開你曾經住過、愛過、深埋著所有過往的地方,無論以何種方式,都不要慢慢離開,而要決絕地離開,永不回頭。不要相信過去的時光才更好,它們已經消亡了。過去的歲月看來安全無害,被輕易跨越,而未來藏在迷霧中,叫人看來膽怯。但當你踏足其中,就會雲開霧散。」
第二次是在接到趙一玫的電話以後,姜河給沈放打了電話。雖然她沒有告訴他趙一玫現在身在何處,但告訴了他趙一玫暫時平安無事。
可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等了多久,又還要等多久。
他手裡握著她曾經寫過的遺書,想他們曾經有多少次九死一生,多少次在鬼門關前徘徊,多少次差一點點就再也見不到彼此,心痛得快要停止呼吸。
她永遠是他心頭的一根刺,長在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每一次都扎得他快要窒息。
趙一玫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抱著抱枕,靠著沙發背睡了過去。她還穿著昨天腳上那雙十厘米的細高跟鞋,她當寶貝一樣細心打理的頭髮已經凌亂地散開來。
那是許多年前,他母親專門去寺廟裡為他求來的平安符。後來他進入軍校,那裡管理嚴格,禁止佩戴任何飾品,於是他一直將它鎖在房間里,不知何時被她偷偷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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