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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眼中漆黑幽深，氣息未定：「嗯？」

林修隨口答道：「是啊，是有這個規定。」稍頓了一頓，又補上一句：「這是針對普通員工的，我是特權階級，不算在內。」

當街在車裡接吻，這樣的做法和他一貫的行事作風迥然相異。他不想、也不打算讓隨時會從附近經過的行人碰巧欣賞到這一幕。

已被全盤現代化的古都華燈初上，道路兩旁的霓虹燈變換著炫麗光彩。葉念看著車窗外變換的街景，說：「林修，前面的超市門口停一停。」

葉念剛掐掉手機，就見衛生間的門打開。

林修失笑：「所以你這樣說，是在自比我眼中的西施？」

「林修啊。」

她的人生已經過去了不止四分之一，要是還不明白「現實」這兩個字是怎麼寫的，那也未免太過失敗。至少她知道，男人大多是視覺系的動物，雖然審美觀有時很成問題。而那種在偶像劇里發生的大概率事件，在現實中發生的機率約等於零。

等了也沒多久，就見葉念拎著兩大袋的東西走過來。林修看了她一眼，語氣平淡：「你那時不是剛從超市回來么，還有什麼要買的？」

「這是以結婚為前提的。」林修揉了下她的髮絲，「明白了罷？」

葉念緩過神來，輕咳一聲：「你怎麼知道我們就不會因為在生活差異上相差太多而馬上分手？」

「林——」陸晴的聲音明顯噎住了，隨即說話語氣中多了些試探的意味，「你覺得這樣好嗎？我是說……林修這個人的基本品格還是在的，可能……就嘴巴壞了一點，但是對你還是不錯的，你覺得呢？」

撥出號碼，陸晴那頭很快接起。葉念微笑：「晴晴，明天陪我去買衣服吧。」

果然對方沒有看晚間新聞的ｍ.hetｕboｏｋ•ｃｏm.coｍ習慣，葉念輕聲說：「這也沒辦法，員工宿舍起火，具體情況你可以看今天的晚間新聞重播。而最終的結果就是，我目前身無長物，除了銀行卡和證件。」拉開單肩包的拉鏈，可以看見一本黑色封皮的、已經有些破舊的聖經靜靜地躺著，堂而皇之地佔去了不小的位置。

林修細微地皺了一下眉，這種時候，居然還能考慮到分手問題：「關於這個問題，要麼就寬容地對待彼此，要麼就進行同化，還會很困難么？」

這是一個從古到今、長盛不衰的問題。

真正蒙受損失的只是一些衣物，而那台筆記本電腦是在剛進大學不久買的，科技品淘汰速度這樣快，到現在殘餘價值也沒剩下多少，總的來說，已經人為地把損失降到最低。

林修微微皺眉，似乎是認真思考了片刻，才回答：「喜歡的類型，這自然是有的，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一開始覺得符合喜好，多半是由於外表的緣故。那種沒有內在的，我不喜歡。」

不知道他們現在，算不算開始交往？

他翻起座位之間放置雜物的格子，記得裏面還有一包煙，很快就摸到煙盒，卻找不到打火機。他沒什麼煙癮，平時也想不到要準備打火機，找了一會兒沒找到，也就放棄了。

葉念抵著他的肩，臉上微微發燙：「好了好了，我想清楚了，你不用再在我思考的時候創造環境督促我想問題！」

「結……」葉念竟一時失語。

不過從他這種失了平時一貫走路步調的情況來看，葉念順利地得出一個結論：他又在緊張了。

葉念拉開車門，飛快地說了句「我很快的，你在外面稍稍等一會兒」，然後快步走進超市。電台里，和-圖-書兩個DJ插科打諢地逗趣，林修抬起手，細長的指尖緩緩揉著太陽穴，輕輕吐出一口氣來。

至少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那個眉目雅緻的男子腰瘦而肩寬，骨骼上沒有附著那種健身房裡練出來的很誇張的肌肉，而是修長而柔韌的男性軀體，腰間圍著的黑色浴巾，他本是個頗為白皙的男子，黑白對比格外明顯，而浴巾下的腹肌隱約可見。

葉念沒來得及仔細去想他話中含義，就伸過手去拿，笑靨動人：「林修，哪有你有這樣的！」霓虹燈的光暈映照在她臉上，更襯得肌膚白皙，嘴唇晶瑩，光潔得像是要發光一樣。林修按下安全帶的卡扣，只聽細微的咔得一聲，安全帶鬆開，隨即傾身過去，呼吸漸進，嘴唇緩緩碰到她的：「想清楚再說話……」

所以，就先考慮就近原則？

葉念的惡劣之心頓起：「林修，你身材很不錯的。」

純理工科生的討厭之處，就在於他們那種毫無浪漫色彩的理解方式。

林修沒說話，開過路口的時候打開向右的轉向燈，慢慢在路邊的停車位停下。

「誰啊眼睛這麼不好使……」

「當然還沒有這麼快，至少按照我原來的計劃，在三十歲之前是沒有結婚這個打算的。」林修抬手把葉念手上唯一一袋東西接過去，隨手放在沙發上，「現在，我想儘快安定下來，剩下的時間我們可以互相熟悉各自的生活方式，還有習慣，所以……」

林修抬手解開襯衣的最上面的兩顆扣子：「我先洗個澡，洗完了再告訴你。」

從林修進衛生間直到到現在水聲響起的整個過程中，有一個重要環節被遺漏了：他忘記拿換洗的衣服了……

葉念又呆了一下，雖然心裏知道這還是不要問出來的好https://m•ｈeｔuboｏｋ•ｃｏm.coｍ，但最後沒能忍住：「差不多什麼？」

葉念呆了一下：「還差兩個多月。」

林修抬手在她發間揉了一下，然後繫上安全帶緩緩啟動車子：「這很明顯的吧。」驟然嘆了一口氣，輕道：「你還要用想的？」

林修忽然轉身把她拉進客廳，身後的門被隨手關上，電子鎖自動落下：「雖然這麼問，你可能會生氣，不過……你現在有二十四周歲了么？」他當然還記得葉念特彆強調過的「女人的年紀」的重要性和隱私性。

平心而論，她的運氣還是不錯的：「你不知道，本來我身邊沒多少現金，於是就打算刷卡，可又怕到時候帶一張卡刷不出，就把工資卡都帶上了，連身份證也在身上。這真是減輕善後負擔了。」

林修嗯了一聲，低聲道：「那也差不多了。」

之前電梯停的樓層數不高，只一會，顯示電梯位置的數字就變成了「1」。葉念走進電梯間，看著林修抬手按了十二樓的按鍵，突然說：「林修，你以前說過，公司里有辦公室不能談戀愛的潛規則，對吧？」

她把買回來的日用品拿進客房，正要打電話給陸晴報告她的最新情況，號碼還沒撥出就忽然想到一個很意味深長的問題。

葉念嘆了口氣，覺得之前的口舌全部白費。

葉念的嘴唇微涼，親吻時貼近的肌膚也微涼，舌尖婉轉相就，恍然有一種天旋地轉的錯覺——這樣戰慄著的唇齒相依的溫存，好像令這個世界變得完滿起來。林修臉上沒有明顯的情緒波動，既不熱烈也不冷漠，卻緩緩地閉上了眼。

葉念不由心想，她要的不過是林修很肯定地說「就是你這樣的」，難道說這個句子的成分構成會很複雜很難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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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念不由皺眉：「你以為我是在報復他啊？」這又不是在演連播五十集的電視劇，哪能拖出這麼多錯綜複雜的愛恨情仇：「如果想知道其中的真相，明天陪我逛街去，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怎麼樣？」

——一切只因今晚太過特殊。

林修微微一笑：「嗯……是啊，要是等到不得不結婚的時候，才開始找人，還要慢慢培養感情，這太麻煩。」

葉念很鬱結：「我就隨口問問，你不用回答。」

葉念抬頭看著變化的樓層數：「那你喜歡的人的類型是什麼？」

「聽你這樣說，我只想到一句話，」面前的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葉念走了出去，「情人眼裡出西施。」

葉念一下子沒能控制住面部表情：「啊？」

葉念愉快地笑出了聲：「這個問題已經無需擔憂，自然有人心甘情願。」

「還要買？你也太敗家了吧？」

陸晴沉默一下，突然增大音量：「你真是太欠扁了！我看以後哪個男人受得了！」

葉念看了看正在倒車的林修，車窗被緩緩搖下，他往外面目測了一下間距，然後把車準確開進庫位裏面，最後停車熄火。

但是林修回答：「你要多少條理由？」

葉念覺得自己的虛榮心受到一定打擊，不死心地問：「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林修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林修按下車鑰匙上的遙控鎖，伸手拿過她手上的袋子。然後兩人一言不發地走到一樓大廳等電梯。

忽然手上一空，信用卡已經被抽走。林修看了眼發卡行的名稱：「這張是工資卡？以後就歸我保管了。」

……現在居然得到了這麼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答案。

林修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進主卧室。

原來他還是緊張的。

「我想得清清楚楚，hetubook.com.com你很喜歡我，就這樣。」

葉念一邊系安全帶，一邊開口：「那是之前啊，那個時候我怎麼會知道會發生這種事？而且有些日用品是不得不買的……」雖然總裁說過要儘快給大家重新安排住處，可是短時間內怎麼可能辦得到？於是她就被林修好心撿回去了。

葉念目送他走進衛生間，然後開始靜下心來思考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們這樣，真的算是在交往中？完全沒有熱戀中應該有的柔情言蜜，甚至連臉紅心跳的過程都沒有！雖然林修長得很是賞心悅目，但是這性格真的有點糟糕……

「差不多結婚。」

除了對她予以肯定的回答，其他的通通都不能接受。

古代女子含蓄，會羞怯地問「妾意君知否」，而現在的白話文簡單直白，現代人想含蓄都難。於是在八點檔電視劇里，女主角會紅著臉問：「你為什麼要喜歡我？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男主角則深情款款地回答：「只要是你，一切的一切，我都喜歡。」

「所以呢，你不如把公寓暫時租給我，畢竟我也沒有遭到太大的經濟損失。」葉念從超市的環保袋裡找出之前刷過的信用卡，因為怕讓林修等得太久，買的東西又多，也騰不出餘力來把卡放回錢夾里去。

這個世界真是太神奇了。葉念一邊打開車門走下去，一邊想，雖然不清楚大多數人是怎麼開始一段新戀情的，但總有一方是先表白的吧？但是他們呢，她先說「你很喜歡我」，然後林修回答「這很明顯的吧」，還附帶一種很明白的「全世界都發現了就你後知後覺」的不解表情。

幸好，外婆唯一的遺物還是被安然無恙地保有下來。

葉念想了想，忍不住說：「我覺得你就在圖省事。」

難道他是打算趁著洗澡的間隙來思考這個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