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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驕3:時勢造英雄

作者:尼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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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雷霆雨露 三

第二章 雷霆雨露

然後他把另一隻羽絨枕頭也丟向了陳運基:「你給我滾出去!」
雷一鳴對林子楓視而不見,繼續聽陳運基報告,及至聽到了最後,他點了點頭:「行,他帶著那麼幾百個殘兵敗將,都能從你眼皮底下逃出去,真行。」
他把文件收回了公文包:「剛來。」他抬手向著天花板一指:「和陳師長鬧脾氣了。」
可他不能承認是自己殺了雷一飛——他怎麼可能去殺自己的親弟弟?不可能!沒有的事!雷一飛自己生病自己死,要怪也是怪他自己,和哥哥有什麼關係?怪哥哥沒給他找大夫嗎?笑話!當時是在打仗,軍醫都被流彈打死了,他上哪兒給他找大夫去?
陳運基向後一晃腦袋,煙灰缸砸上了自己的肩頭。頗靈巧地抬手把煙灰缸接住了,他沒說什麼,轉身把它放到了稍遠些的桌子上。床頭矮柜上再沒別的東西了,雷一鳴環顧四周,沒有找到新的東西,氣得把身後的羽絨枕頭抽出一個,又扔向了陳運基。陳運基這回不躲了,直挺挺的任他打著,同時說道:「大帥請息怒,這回的事,確實是我沒辦好,大帥對我該怎麼罰就怎麼罰吧。」
雷一鳴和第一任太太鬧離婚,鬧得天下皆知,瑪麗馮甚至召開了若干次記者招待會,就為了當眾罵他,氣得他恨不得活吃了她。第一任太太已經是潑婦了,第二任太太更兇猛,竟然徹底地吃裡扒外,公然和他的叛將一條心了!www•hetubook.com•com
白雪峰含笑點點頭:「我知道,我在樓下聽見了。」
林子楓走到了院子里,見園丁正在用大剪刀修剪花木,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草汁氣味,清新過了頭,簡直有點嗆鼻子。於是他又回到樓內,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來打開了公文包,把裏面的文件一份一份拿出來看。忽然有人走到了他面前,他抬了頭,看見是白雪峰。
天津,雷公館。
林子楓先是心曠神怡地旁觀著,此時此刻,他見這一齣戲已經落了幕,便去彎腰撿了地上那兩個羽絨枕頭,放回床上。毯子上方露出了一團亂髮,他俯身對著那叢亂髮說道:「大帥,手續已經辦好了,您要不要過一過目?」
白雪峰又是一個苦笑:「唉!」
他知道雷一鳴現在一聽到「太太」二字就要發瘋,所以故意一口一個太太——消息還是泄露了出去,外面都知道雷家的太太為了救姓張的小子,竟然親自爬到火車頂上,連丈夫都背叛了,連性命都不要了。沒人敢說雷一鳴是否帶了綠帽子,不過雷太太和張幫辦都是二十齣頭的年輕人,瞧著宛如一對金童玉女,確實十分般配。
他不回答,依然是喘,眼皮似眨非眨地顫動著,彷彿隨時都要昏厥過去。
他沒動刀動槍殺他,他只是把他丟在帳篷里,不管他。他覺得自己並不算是兇手,甚至根本就是無辜,然而雷一飛忽然捲土重來,對m.hetubook.com•com他糾纏不休。一手抓著白雪峰的腕子,他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心裏有個隱約的念頭,但是他不肯正視它,更不肯將它付諸行動。
林子楓一拍腿上的公文包:「我沒得著說話的機會,只好留這兒再等一等。這幾天你們回不回北京?這裡有幾份文件,是需要讓葉春好籤字的。」
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出幾步之後,他怒氣沖沖地又回了來——忘穿褲子了。
他依然思念著她的甜蜜和溫暖,可她已經罪不可赦,他又怎能再去愛她?他心裏已經長出了一道坎,這道坎把他和她分開了,這道坎,他無論如何越不過去。
說完這話,他就聽隔壁「咕咚」一聲。低頭和白雪峰對視了一眼,兩人一起走到隔壁小書房裡,只見雷督理坐在地上,顯然是從身旁的長沙發上滾下來的。獃獃地看著門口這兩個人,雷一鳴滿頭滿臉都是熱汗,傻了似的只是喘息。
白雪峰點了點頭,小聲答道:「可能是缺覺鬧的。他夜裡睡不安穩,總做噩夢。」
白雪峰連忙上前,把他扶到了沙發上坐下:「大帥怎麼睡到這裏來了?」
林子楓不知道雷一鳴為何會忽然做起噩夢來,白雪峰也摸不著頭腦——張嘉田的確是個刺頭,不過憑著雷一鳴的權勢與力量,無論如何也不該被這個小刺頭嚇出噩夢來。和白雪峰又坐著閑聊了片刻,林子楓站起身來:「我還是得找一找他去。他若是hetubook.com.com真不管,那我只好自己回一趟北京了。」
想和她腿挨著腿並排坐一會兒,想讓她用柔軟的手為自己擦擦汗,想把臉貼到她的後背上,想把頭埋進她的胸懷裡。有時她像是個甜蜜溫暖的小菩薩,牢固的,可靠的,億萬斯年,永世不移。
雷一鳴之所以搬到了天津來住,就是怕自己哪一夜一時失控,會跑去把葉春好掐死。葉春好這個人,他見不得;「太太」二字,他也聽不得。一掀毯子坐起來,他跳下床,赤腳推門就往外走——張嘉田遲遲不死,搞得他也沒法好好活,他心裏煩得要命,甚直連罵人的興緻都沒了,只想孤身逃到清凈境界里,和四面八方的這些渾蛋們一刀兩斷!
林子楓知道他不會過目,所以他慢條斯理地投下了第二枚炸彈:「還有一些文件,是需要讓太太簽字的。大帥若是近幾天回京的話,正好把那幾份文件交給太太。」
他這人對誰都不太恭順,對雷一鳴已經算是相當有禮了,但在自稱之時也是滿口的「我」,連個「卑職」都不會說。雷一鳴聽了他這番話,越發有氣:「罰你?罰你有什麼用?我提拔你做我的師長,為的是讓你給我建功立業,不是為了罰你玩兒!」
林子楓在公館門外下了汽車,夾著一個公文包往裡走。夏天算是快過去了,空氣中已經有了一點秋意,秋意並不蕭瑟,反倒有點金滿倉銀滿倉的喜氣。或許是因為他剛履行完一hetubook•com•com套法律上的手續,幾家公司的股東名字,已經從葉春好變成了雷一鳴,雷一鳴是不管這些事情的,所以他如願以償,終於又攥住了雷家的財政大權。
那團亂髮沒有反應。
林子楓壓低了聲音:「我看他脾氣變得更壞了。」
白雪峰笑了笑:「我不知道回不回,往後太太的事兒你也別找我問。前天,他說我不是好東西,總為太太說好話,肯定是受了太太的好處。還說我往後要是再幫著太太說話,就讓我滾蛋。」他苦笑著一攤手:「其實我哪替她說好話了?冤枉死我了。」
雷一鳴聽到這裏,怒吼的調門又提高了一級:「你當察哈爾是我家的後院,你要打就能打過去?」
穿了睡褲的雷一鳴又衝出了門,林子楓慢悠悠地跟了出去,結果發現他跑了個無影無蹤,樓上樓下都沒有他的影子。
隨即他抬頭瞪向了陳運基,攥著拳頭猛一捶床,厲聲吼道:「你們就會吃乾飯嗎?你帶多少年兵了?他才帶了多少年兵?他一無後盾,二無外應,你就是關門打狗也打死他了,怎麼還能眼看著他逃出去?」他隨手抄起了床頭矮柜上的玻璃煙灰缸,擲向了陳運基的頭:「老子的臉都被你們這幫蠢材丟光了!」
陳運基面不改色,昂首挺胸地向雷一鳴行了個軍禮,然後「咔嚓」一聲做了個向後轉,大踏步走了。雷一鳴一直瞪著他,從他的正臉瞪到了他的背影,等他走出門去,雷一鳴刷地一掀毯和-圖-書子一翻身,像要結繭似的,用毯子把自己從頭到腳裹了個密不透風。
他又做了個噩夢,夢見了雷一飛。雷一飛如今頻繁拜訪他的夢境,每一次都是面目猙獰,要殺了他。活著的時候,雷一飛不是他的對手,他有一萬種方法整治他,死後,這個弟弟卻有了出息,佔了上風,窮凶極惡地要讓他以命償命。
他想見葉春好。
陳運基這回抬起了頭:「大帥若是肯發話,那我就帶兵打進察哈爾去!張嘉田就是跑到戈壁草原上去,我也追到底,非把他的腦袋給大帥拿回來不可!」
林子楓嘆了口氣:「那你就要多辛苦了。」
白雪峰嚼著口香糖,在他面前坐下來:「什麼時候來的?我都沒瞧見你。」
穿過庭院走入樓內,他照例是不等人通報,直接上樓去見雷一鳴。大中午的,雷一鳴還在卧室里沒有起床,他進門時,陳運基師長正站在床前向他彙報著什麼,雷一鳴背靠著兩隻羽絨枕頭,蓋著薄毯子在床上半躺半坐,顯然是夜裡沒休息好,因為臉色白里透青,眼睛半睜半閉,滿腦袋的頭髮都直豎著——非得在這個時候,才能看出他的頭髮很厚很密,白雪峰能把他這麼個刺蝟似的腦袋梳得油光水滑,真是有點手藝。
當時的情形,他全記得,另有一些不必記得的,則被他忘了個乾乾淨淨,比如雷一飛是如何直著喉嚨叫了半夜,想要一口水喝;又比如雷一飛的屍體已經腐爛發臭,他才發現這個弟弟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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