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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一鳴抓起披風披了上：「我急著去撒尿。」

回頭再看炕上的雷一鳴，她對著他一笑，覺得他挺好玩——人挺好玩，身體也挺好玩。她最愛親他的耳根，一親一哆嗦，好玩極了。

雷一鳴也坐了起來。單手撐在熱炕上，他歪著身體去看滿山紅。滿山紅迎著他的目光，就見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兩隻眼睛陷在淺淺的陰影里，眼神也是含義不明。

翻身和他相擁了，她發現了一種新的遊戲。她想適可而止，隨便玩玩也就算了。可她很快又好奇起來——對雷一鳴好奇，對自己也好奇，好奇到她先伸手摸向了他的褲腰。

滿山紅那臉上不紅不白的，推了窗子往外望：「停了！好傢夥，天也白了，地也白了！」

「放心，我現在改主意了。」

雷一鳴想了片刻，搖了搖頭：「我目前還說不清楚，總之，我今天在見了他之後，想起了許多從前的事。現在，我不那麼想殺他了。」

滿山紅格格笑著，給他推開了房門：「到房後背風的地方尿去吧！」

張嘉田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勺子，狐疑地看著他，看了幾秒鐘之後，才反問道：「什麼意思？」

雷一鳴這回躺就躺了，倒是沒有慌張。抬手在滿山紅的短頭髮上摸了一把，他問道：「怎麼把頭髮剪了？瞧著完全是個小子了。」

「上次送我回去，你是怎麼胡鬧的？」

雷一鳴答道：「我得到消息，說你和張嘉田有聯繫，就想來見見你。」

滿山紅笑了，一邊一層一層給他系紐扣，一邊問道：「我能怎麼胡鬧啊？m.hetubook.com.com」

張嘉田總端著那一碗粥，燙得手疼，這時就把碗往桌上一放：「你看我倆誰比較像王八蛋？」不等滿山紅回答，他對著雷一鳴一拍桌子：「我告訴你，你愛病不病，愛吃不吃！現在不是過去那個時候了，老子不是你的奴才，沒那個閑心哄娘們兒似的哄你了！」

滿山紅聽了這話，伸手就去解他的披風領扣。脫下了他的披風，她又去解他的軍裝領扣，一層一層解到最後，她輕輕扯開了他的衣領，就見他左肩覆著紗布，那一處槍傷受了細緻嚴密的包裹，瞧著確實不是輕傷。伸手在他的脖子鎖骨上摸了摸，她不肯道歉，只說：「嗬！細皮嫩肉的！」

然而與此同時，一隻手也鑽進了她的棉襖里。那手貼著她的皮肉往上走，隔著那裹纏的一層布，他的手指壓向她的胸脯：「我帶你走！」

說完這話，他成功地把一勺熱粥喂進了雷一鳴嘴裏。

然後她又問道：「你怎麼來了？找我有事？」

雷一鳴吃了大半碗粥，搖搖頭，不吃了。

滿山紅一聽到「好些了」三個字，心中像是透進了一束光明一般，立刻亮堂了許多。「好些了？那我就放心了！」她直起身來說道，「你要真是疼個沒完，這兒沒醫沒藥的，我也只能讓你忍著。」然後她又伸手，在他的左肩上蜻蜓點水一般輕輕一碰：「你這兒還沒好嗎？」

說完這話，他又將一勺熱粥送到了他嘴邊。然而雷一鳴這回緊閉了嘴，不吃了。張嘉田用熱勺子碰了碰他的嘴唇，見hetubook.com.com他完全沒有張嘴的意思，便抬頭去看滿山紅：「真的，你聽我一句，給他弄點耗子葯吃了得了。把他葯死了，你也省心，我也省心。」

假小子也罷，真姑娘也罷，反正她是個桀驁不馴、有主意的人，不把她睡了，她就不會老老實實聽他的話。收回目光坐起身，他也清醒了：「雪停了嗎？」

雷一鳴歪著脖子扭著臉，為的是要把左肩亮給她看，此刻聽了這話，他忽然有些緊張：「別胡鬧。」

然後他一把將滿山紅拽向自己。滿山紅猝不及防，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當即一挺身抬起頭，她想去抓他的右手，哪知他抱了她就地一滾，直接把她滾到了他的身下。滿山紅驟然感覺到了危險，果然緊緊地摟了他的身體，不許他再亂動。可他雙手雖然動不得，腰胯卻還有勁，竟是惡狠狠地頂了她一下。

雷一鳴咽下那一勺子熱粥之後，垂眼不看人，低聲嘀咕了一句：「你還肯管我？」

雷一鳴進了滿山紅的屋子。

「那我不幹！我不摻和你們這些破事，你打完仗回家了，我還得留這兒呢！張嘉田的部下要是來找我報仇，那我怎麼辦？」

雷一鳴也醒了，扭過臉看著她，心中無情無緒。他已經連著幾個月沒有碰過女人了，雖然滿山紅不大像個女人，可終究也只是個假小子，並且不醜，洗乾淨了臉一瞧，還是個挺俊的假小子。

說到這裏，他嘆了口氣，抬手去推滿山紅：「別這麼壓著我，我累了。」

張嘉田對此安排比較滿意。雷一鳴則和*圖*書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跟著滿山紅走出去了。

忽然，他向前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襟，開口說道：「過來，今晚我讓你摟個痛快！」

她穿戴整齊了，在地上走了走，又蹦了蹦，覺得自己並沒有缺少了什麼，還和先前一個樣，甚至像是少了一道什麼枷鎖似的——男人的那套物件，那些動作，她都領教過了。處女的羞澀徹底退去，她是越發的無所畏懼了。

雷一鳴閉了閉眼睛，定了定神，然後出了聲：「你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足以證明我當時對你的判斷沒有錯。你確實是變了，變心了。我縱是容忍你到底，你遲早也還是要造我的反。」

雷一鳴笑了一下：「不信，你自己看。」

房內生了爐子，熱烘烘，髒兮兮。滿山紅走到窗檯前，點亮了油燈，然後回頭一瞧，就見雷一鳴坐在炕邊，正低著頭出神，便走到他面前，彎腰歪了腦袋看他的臉：「想什麼呢？」

滿山紅睜大了眼睛：「我那子彈也就是在你的肉里鑽了個小眼兒，血都沒流多少，哪還用縫針啊？」

「我本來就不想當姑娘，世上也沒有我這樣的姑娘。」

假小子還是個黃花大姑娘，若非如此，他也不碰她。他也不知道自己這種癖好是何時養成的，他年輕的時候，倒還真沒這麼挑剔。

三人中的二人，因為飯量太大，所以很是花了一些時間，才終於吃飽喝足。滿山紅站了起來，說道：「我這兒是天黑就睡，我不敢把你倆放在一起，說吧，誰留這兒睡？誰跟我走？」

一夜過後，滿山紅早早下了炕。

張嘉田走和圖書回原位坐下來，從那涼了的肉湯里撈肉吃，滿山紅也回了座位，把雷一鳴吃剩的小半碗粥端起來，一口喝了個乾淨，抬袖子一抹嘴。她剛吃了個半飽，於是像和張嘉田競賽似的，也重新狼吞虎咽起來。

雷一鳴下了炕，滿山紅看著他，問道：「幹嗎？急著走哇？」

「是。」

她完全沒有嫁人的想法，對於一切婦道規矩也是毫無概念。她甚至也沒感覺自己有多喜歡身上的這個男人，她就只是對他有興趣，就只是喜歡看看他，親親他。

滿山紅果然起了身，告訴他道：「脫鞋上炕，今晚我摟著你睡！」

「改成什麼主意了？」

張嘉田答道：「你說了算。我怎麼著都行。」

滿山紅正好系完了最後一粒紐扣，忽然出手把雷一鳴推倒在了炕上，她單腿跪上炕沿，俯身去看他的眼睛：「怎麼著？還記著我的仇呢？信不信我再鬧你一次？」

張嘉田抬頭去看滿山紅：「聽見沒有，千萬別當他的兵，到他手下就跟嫁了他似的，他不但管你的人，還管你的心。」然後他把那碗粥重新端了起來：「我再喂你最後一次，你要是還不吃，那我就真不管了。」

雷一鳴走了出去，果然繞過房子去找了那背風的地方，結果遇上了張嘉田。張嘉田捷足先尿，正背對著他系褲子，忽然聽見了腳步聲，立刻回了頭：「你？」

滿山紅猛地一弓身，緊貼胸脯的那一層束縛被他撕扯開了。她下意識地想要喊叫，但慌亂地喘息了片刻之後，她忽然發現此刻很好——他不是那種力大無窮的莽夫，他的手指溫和_圖_書柔靈活，絕不會讓她感到分毫的疼痛。

滿山紅瞪了瞪眼睛：「我省你奶奶個腿兒的心！我跟他又沒仇。另外你倆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看你倆好像是都夠委屈的，到底哪個是先鬧事的王八蛋啊？」

「見我幹嗎？讓我幫你逮張嘉田？」

他扭過頭，看她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手：「你那一槍，讓我回去縫了三針。」

「不是姑娘，就更不該和我胡鬧了。世上有你這樣和爺們兒胡鬧的小子嗎？」

滿山紅舔舔嘴唇，在他的領口和頭髮上嗅到了一點淡淡的香氣。忽然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她答道：「管他媽的呢！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想當女的，我就是女的，我想當男的，我就是男的！」

滿山紅當即說道：「誰官兒大我帶誰，剩下的就在這兒湊合一宿吧！一會兒給你端個大火盆進來，放心，凍不死你。」

雷一鳴抬眼直視著他：「你不是對我恨之入骨嗎？」

雷一鳴停下腳步，看著他不說話。張嘉田沒工夫陪他大眼瞪小眼、吹冷風，又不便在滿山紅的地界偷偷把他掐死，故而邁步就要往回走，可就在將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忽然被他抓住了胳膊：「你等等，我有話和你說。」

既是如此，那麼她就由著性子，怎麼喜歡怎麼來了。

雷一鳴慢慢轉動眼珠，望著她——片刻之後，他開了口：「沒什麼，我覺得好些了。」

隔著層層衣褲，他當然是傷害不了她，可她瞬間紅了臉，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你他媽的找死！」

張嘉田一點頭：「對啊！我是恨你，你要殺我，我還不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