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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驕3:時勢造英雄

作者:尼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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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齊聚一堂 四

第十三章 齊聚一堂

雷一鳴依然皺著眉毛:「你如今在幹什麼?跟著張嘉田?」
雷一鳴剛被滿山紅嚇得魂飛魄散,如今見她走了,便是暗暗地長舒了一口氣。他料想林子楓不至於對自己起殺心,又無法把林子楓趕出家門,只好裝聾作啞。
「那請你幫我向他帶句話,就說我過幾天去他府上拜訪他。」
「小子更丟人。他給你當爹都夠了,還殺過你一次,你是上輩子沒見過男人還是怎麼的?你忘了你那幫兄弟了?」
雷一鳴緩緩地倒了下去,最後倒成了側卧的姿態。坐得太久了,他累得腰酸背痛。用一隻手支了頭,他凝神著妞兒玩帽子。
「我還有事,今天就談到這裏。」他收回手,對著雷一鳴說道,「請您保重身體,我改天再來。」
林子楓說走就真走了。而與此同時,滿山紅身在張宅,站在張嘉田面前,正在接受盤問——她向他轉達了林子楓的話,然而說走了嘴,讓張嘉田聽出了問題來。
雷一鳴靠在了沙發腿上,退無可退,索性用手臂護住了懷裡的妞兒,正色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雷一鳴知道她沒死,不是鬼——她要真是鬼倒好了,正因為她不是鬼,有手有腳有力氣,所以他才格外的恐懼。
滿山紅似乎是認識林子楓,一見他就站了起來,而林子楓見了她,倒是挺平靜:「你好。」
白雪峰一走,雷一鳴立刻就覺得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所以她對著丈夫求了一場,見丈夫是鐵了心的要帶自己回去,只好擦了眼淚,上樓看了妞兒一眼。見妞兒正在睡覺,便又下了樓來,哽咽著對雷一鳴說道:「大爺,您是好人,全怪我沒心肝,就這麼著把大小姐扔給了您。這家裡就您一個爺們兒,您帶著大小姐可怎麼過啊?要不然,您再去找找太太吧。」
葉春好立時向前邁了一步:「她——她看著怎麼樣?」
「你來找我幹什麼?報仇?」
他的左小腿已經去了夾板,然而依舊不敢完全用力,又不愛坐輪椅,全靠著右腿和手杖活動。先前胳膊腿兒都完好的時候,他成天躺著,似乎可以從早躺到晚,然而如今到了該躺的時候,他反倒躺不住了。有心打長途電話給北京家裡,叫幾個僕人過來,可他習慣了白m.hetubook•com.com雪峰的伺候,家裡那些僕人也都不很合他的心意,所以思來想去的,他嫌麻煩,就沒有打這個電話。
林子楓再次彎腰,把地上的白帽子撿起來給了妞兒,然後接著方才的話題說了下去:「勝男對您非常敬愛,在你們新婚之時,她曾經對我說過,能夠和您在一起生活,是她生命中的驚喜。」
林子楓心平氣和地說著,有點娓娓道來的意思:「現在在我家裡,還有您當年戴過的一頂軍帽。記得那還是在張嘉田軍長剛升任幫辦的時候,在家中擺酒唱戲,慶祝喬遷之喜。勝男和您同座看了一晚的戲,您臨走時,把軍帽落在了她的手裡。」
林子楓又道:「我原來說過,等到大帥來了天津居住,我會常來和您談談。」
滿山紅立刻答道:「早到了。」
「我和他的事兒,你不是知道嗎?」滿山紅滿不在乎,「我還沒玩夠呢!」
雷一鳴一歪身,坐在了地上,也一晃腦袋:「噢。」
妞兒向他一笑,然後低了頭繼續去咬帽子。雷一鳴癱坐在地上,則是對他視而不見。
僕人沒有找來,他先把廚子開銷掉了,因為這廚子屢教不改,總要把荷包蛋攤成又油又韌的膠皮餅子,廚藝簡直還不如陳媽。陳媽倒也願意到廚房裡幫幫忙,可妞兒近來變得纏人了,她須得從早到晚,寸步不離地哄著妞兒。
然後她問雷一鳴:「你幹嗎一直瞪著我?我又沒砸折你的腿。」
說完這話,她頭上的帽子徹底滑到了肩膀上。妞兒伸手抓過帽子,送到嘴裏啃了起來。而雷一鳴向後又退了退:「別胡鬧,我這個年紀,給你當爹都夠了。」
林子楓又問:「張軍長也到天津了嗎?」
他繼續說道:「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二小姐,二小姐玉雪可愛,真有您的風采。」
滿山紅像個淘氣孩子被大人逮住了似的,不大自在地「嗯」了一聲,然後不向任何人道別,低著頭邁步就走,一鼓作氣走了個無影無蹤。
林子楓對著她一點頭:「噢。」
雷一鳴驚愕地看著她:「你到底要幹什麼?」
陳媽含著兩汪眼淚,一味的只是搖頭——那個男人當然是毫無任何用處,她如今在雷宅所得的和-圖-書月錢,都要按月交到婆婆那裡,而其中的一部分,便要換成煙土供丈夫過癮。可她一想到自己要被休了,便覺得天塌地陷,再沒了活路。
滿山紅一噘嘴:「其實就是來找你玩的。」
雷一鳴掙扎著坐了起來,這回不敢不聽了。
雷一鳴沉默下來,不敢說實話,怕滿山紅一時急了眼,會宰了自己或者妞兒。垂眼思索了片刻,他答道:「因為我是個男人,你是個女人,當時又是同床共枕,自然難免。」
那大煙鬼聽了這話,毫不動心,一味的還是要讓陳媽跟他走,否則就要休了陳媽。陳媽雖然思念自己的兒子,可也捨不得這裏的妞兒,又留戀著這裏清靜富貴的好生活,便心中焦慮,涕淚漣漣。雷一鳴見狀,氣得說道:「你還真走不成?他休了你正好,你要那麼個男人有什麼用?」
張嘉田回頭看了她一眼:「你待著你的,我過去看一眼。」
雷一鳴疼得大吼一聲,震得妞兒一哆嗦,隨即就咧著嘴哭起來了。
「瞧見了,她還搶走了我的新帽子。」
雷一鳴垂頭坐著,感覺這人瘋得不輕。
在這個關頭,雷公館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該客人蓬頭垢面,骨瘦如柴,年紀輕輕的,卻像個大煙鬼,張開嘴不說話,先打哈欠,露出口中上下兩排長牙,全都結著黑黃的煙垢。
葉春好一聽這話,立刻變了臉色:「沒有人管她嗎?」
她一走,林子楓低頭看著地上的雷一鳴和妞兒。妞兒還在「研究」滿山紅留下的白帽子,抬頭看著林子楓,她忽然撒歡似的一拍大腿:「噢!」
滿山紅又問:「你的腿怎麼樣了?」
他也「嗷」了一聲,隨即挪了過去,從床欄杆的下方向上伸出手去,摸了摸妞兒的尿布。摸過之後,他抓住床欄杆,借力站了起來。
雷一鳴當即摟著妞兒向後挪了挪,因為來者他認識,是滿山紅。
葉春好本是在氣定神閑地做客閑談,如今聽了這話,她登時亂了套:「他住在哪裡?我看看去!」
雷一鳴心想這都是哪輩子的事情了,他跟我說這些廢話有什麼意思?
這時,林子楓俯身伸手,把妞兒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雷一鳴立時欠了身:「幹嗎?」
滿山紅手扶膝蓋彎下腰,繼續說m.hetubook.com.com話:「今晚你就搬到我那兒去住吧!」
滿山紅伸手摸了摸妞兒的臉蛋,又摸了摸他的腦袋:「早就想來見你了,可我是個土包子,一進城就樂得忘了東西南北,光顧著玩了。等我玩夠了,想去找你了,又聽說你來了天津。你別說,天津比北平更好玩,我就喜歡這種熱熱鬧鬧的地方。」
三天過後,他和妞兒都變了模樣,統一的特點是臟。他儘管父愛如山,但也頗有走投無路之感。無可奈何之下,他抱著妞兒在客廳地毯上坐了下來,搬下了桌上的電話機,要往北京打長途電話,想叫幾個男僕女僕過來。歪著脖子夾了話筒,他用眼睛盯著妞兒,正等著電話那一邊的接線生說話,然而就在這時,一隻手輕輕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然而林子楓自得其樂,慢悠悠地長篇大論。說著說著,那話里就帶了幾分森森鬼氣,彷彿林勝男要從他的話中復活過來。雷一鳴聽到最後,竟然生出了一點寒意。幸而林子楓說到最後,忽然摸出懷錶看了看時間,然後起身把已經睡了的妞兒放到了沙發一角,又把雷一鳴也攙扶到了沙發上坐下。
雷一鳴沒理他。
這時,張嘉田身後的房門開了,走出了個粉妝玉砌的苗條美人,正是葉春好。葉春好正在張家做客,滿山紅來時,她坐在裡間屋子裡沒出聲,直聽到了這裏,她才終於忍不住了,對著滿山紅問道:「妹妹,你在他那裡,瞧見了個小女孩沒有?小得很,還吃奶呢。」
「可是我——」
滿山紅一聳肩膀:「你也好。」
雷一鳴不問了,繼續盯著她看。而未等他從她身上看出個眉目來,門外又進來了一個人——林子楓!
林子楓繼續說道:「大帥還記得勝男的模樣嗎?」
雷一鳴在家裡摸爬滾打,和妞兒混了三天。
雷一鳴聽了她這一番振振有詞的回答,沒聽明白,皺著眉毛看她。而滿山紅興高采烈的又道:「我有汽車了,咱們兜風去呀?」她一指妞兒:「把這個小娃兒也帶上!」
「爸爸帶著你過日子。」他單手把妞兒抱出了嬰兒床,放在了地上,和自己相對而坐:「爸爸啊——什麼都會。」
這人這一趟來,是要帶陳媽回家去。雷一鳴聽了,大吃一驚,也m.hetubook•com•com不多說,直接告訴那人道:「你讓她留下來,把我家的妞兒帶到兩歲,我把她的月錢翻倍,年節另外有賞。」
「我不是姑娘。」她公然宣稱,「我是小子!」
妞兒坐得腰板筆直,仰著圓腦袋盯著他的嘴,他說話,她的小紅嘴唇——帶著點口水——也跟著動。等他說完了,她扭了頭左顧右盼,想找陳媽。房內沒有陳媽的影子,她喊了一聲,還是不見陳媽來,便隨手拍出了一巴掌,正拍上了她爸爸的左小腿。
滿山紅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然後往他身邊湊了湊:「既然我是個女人,你是個男人,那我嫁給你吧!」
林子楓拉過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了下來:「我看外面大門是開著的,就直接走了進來。」
「你不是喜歡我嗎?我也挺喜歡你的。咱倆這回找個地方,喜歡個夠。」
滿山紅搖了搖頭,把帽子搖得更歪了:「報仇?怎麼會!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要是把你宰了,我不白找了嗎?」
張嘉田一抬手,攔住了她的路:「你還看他幹什麼?」
雷一鳴只覺不可思議,盯著滿山紅看了片刻,他開口說道:「我不喜歡你。」
「什麼?」
「你找到他家裡去了?」張嘉田問他,「那你怎麼沒一槍斃了他?」
滿山紅翻著眼睛往天花板上看,神情有點困惑,也有點渾不論的小痞子相:「總覺得要是就這麼把他斃了,太沒意思。」
雷一鳴聽了這話,也不知道他這是在讚美自己,還是在諷刺自己,總而言之,他覺得這句話挺噁心。
滿山紅一咧嘴,又做了個鬼臉:「臟!比她爹還臟!」
滿山紅搖了搖頭:「不知道,反正我去的時候,那樓里就只有她和她爹。他們爺兒倆都在地上坐著呢。」
雷一鳴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半晌說不出話。而陳媽挎著個大包袱,竟就真和煙鬼丈夫一同走了。
他也不是吃不得苦的人。照顧一個妞兒,總不會比打仗更難,雷公館里縱是少了僕人和廚子,也總比戰場舒服得多。
張嘉田抬手指她:「要點臉吧,你是個姑娘。」
「我哪是看他?我是去看妞兒!好好的大人都禁不住他禍害,妞兒才這麼一點大,哪受得了他這麼胡鬧?他要是不肯把妞兒往好里養,那我就把妞兒m.hetubook.com.com接回來!」
他給妞兒換了尿布,笨手笨腳,但還是換好了。忽然間,他感覺這裏只剩了他和妞兒兩個人,其實也不錯。養孩子當然不是爺們兒該乾的活兒,可這不是普通的孩子,這是妞兒。他二十幾歲新婚的時候,還給瑪麗馮洗過腳呢。能給瑪麗馮洗腳,自然也就能給妞兒擦屁股換尿布,難不成在他這裏,妞兒還不如瑪麗馮嗎?
他坐在樓下客廳里,還是有點回不過神,直到樓上響起了妞兒的哭聲。妞兒的哭聲是錐子,能夠直扎進他的心裏去,於是他慌忙站了起來,抬腿就要往樓上跑。可是只向外邁了一步,左小腿的劇痛就讓他停了下來。環顧四周找到手杖,他東倒西歪的又往樓上去,上樓上到一半,他聽妞兒忽然號得撕心裂肺,便索性握著手杖俯下身去,手腳著地爬上了樓。爬著似乎比走著更快一點,所以、他上樓之後繼續爬,一鼓作氣爬進了妞兒的卧室。妞兒坐在一張嬰兒床里,本是在張大嘴巴號啕,忽然看他來了,便把哭相一收,掛著滿臉眼淚又笑了起來,還對著他一揚頭,「噢——」打了個招呼。
妞兒扶著床欄杆站了起來,對著他又大叫了一聲:「嗷!」
滿山紅再次恍然大悟,而且這回還加了個靈機一動:「那,我給你當干閨女?」
滿山紅一歪身也坐下來了,一團和氣地問他:「那你幹嗎和我睡覺啊?」
雷公館里,忽然間,就只剩下了雷一鳴和妞兒兩個人。
滿山紅抿嘴一笑,笑得狡猾:「你管呢?」
他當即把左腿也往回收了收。
此人雖然有這麼這麼一副不堪入目的尊容,論起身份來,竟然會是陳媽的男人。而陳媽也正是因為攤上了這麼個煙鬼漢子,才不得不把自己的兒子交給婆婆,出來給別人的閨女做奶媽。
他嚇得一顫,慌忙回過了頭去,就見自己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個唇紅齒白的洋裝少年。這少年穿著馬褲、襯衫,頭上歪戴著一頂白色涼帽,鵝蛋臉白裡透紅。迎著他的目光,少年一咧嘴,做了個鬼臉:「這小丫頭長得不錯嘛!」
滿山紅看了他的反應,笑出了一口小白牙:「別怕,我沒死,不是鬼。」
張嘉田答道:「你去了也沒什麼用,要說收拾他,還得我出馬。你就在這兒等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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