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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驕4:大結局

作者:尼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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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殺心又起 一

第九章 殺心又起

他又恐慌起來——得殺了虞天佐,一定得殺,否則那人就是一顆定時炸彈。如果那人把那場秘密交易的內容泄露出去,自己就完了。

他從未和誰這樣持久頻繁地通過信,起初所寫的字句還有些滯澀,寫著寫著便順溜起來,竟然洋洋洒洒地寫滿了兩張信箋。等他把信寫好了,滿山紅也吃過了飯。他出來把信給了她,又道:「我派人送你回天津去。下午出發。」
滿山紅搖搖頭:「不好。趁著你還沒有老成個老頭子,我得抓緊時間和你多親近親近。」
「你給我燒個煙泡,我也嘗嘗味兒。」
「好,我走。」她笑嘻嘻地看著他,「我等著和你下次再見。」
太陽初升的時候,雷一鳴不睡了。
「不見也好。」
滿山紅這位信使,張嘉田是不敢再用了。而他雖然關心著雷一鳴的尿道健康,可天下形勢一天一變,他這原本只會衝鋒打仗的武將,也不能不勻出心思來觀察觀察軍政兩界的風雲變幻。而未等他觀察出眉目來,雷一鳴那邊又給他傳遞來了消息,讓他到黑石嶺去一趟。
「誰告訴你它沒毒的?我是拿它當葯使,你好端端的年輕小夥子,嘗它幹什麼?實話告訴你,這玩意兒我二十年前就嘗過,它滋味好得很,可我為了戒它,幾乎死了一回!」說完這話,他俯身伸手來了個大掃蕩,把煙槍煙燈煙盤子一股腦兒全掃到了地上去,摔出稀里嘩啦一片響,「不抽了!我不能帶你學這個壞!」
「那你就打。你我的關係,你我心裏知道就行了,表面上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我有什麼好玩的?」他問滿山紅,「歲數都夠給你做爹了。」
她毫不見外,自己吆喝著勤務兵送水送茶,氣吞山河地刷牙漱口,嘩啦啦地撩水洗頭洗和-圖-書臉洗脖子。然後叉開雙腿坐在堂屋裡,像個小爺們兒似的,翹著二郎腿,給自己點了一支香煙。
「哦,別人抽大煙是抽大煙,你抽大煙就是順順氣。」
兩人見面的地點是一處小村莊里。張嘉田晚到了一步,進門之時,雷一鳴已經來了。這時已是秋季,天氣不能算冷,然而風已有了秋意,人在外面站得久了,便能覺出絲絲的寒意。張嘉田怕熱不怕冷,一路吹著涼風,還挺舒服。門內站著一名副官,見他來了,當即後退一步,掀開了牆上的一道門帘道:「張軍長請。」
「我沒癮。」
「我有什麼不敢的?這玩意兒又沒毒。」
雷一鳴答道:「除非我死在你手裡了,否則你永遠沒夠。」
張嘉田一愣:「你去太原幹什麼?」
雷一鳴像是有點難為情:「看這個幹什麼?」
雷一鳴穿著全副的軍裝,馬靴上了馬刺,馬刺隨著他拖泥帶水的步伐,斷斷續續地劃過青石板地。他單手拎著一根指揮鞭,走到門口停了下來。
「那我就向你投降,你立你的戰功,把我這個俘虜送回家去就行了。」
雷一鳴從來沒有聽過如此令人尷尬的問題,登時有點坐不住了:「好了。」
「感染?什麼感染?沒影的事,可別往我身上賴。」
堂屋的房門大開著,人在屋中坐,可以看到外頭院子里的花樹藍天。她歪著腦袋垂著眼,若有所思地吸煙,忽然聽見外面響起了金石摩擦的刺耳聲音,抬眼一瞧,是雷一鳴回來了。
他挺納悶兒,不知道雷一鳴為什麼不把這信一併交給滿山紅。及至將信讀https://m•hetubook.com•com完,他先以為雷一鳴最近身體添了點小毛病,不大舒服,所以要向自己發發牢騷;後來,他又發現雷一鳴話裡有話,其實是向自己告了滿山紅一狀,但又寫得不明不白,似乎滿山紅在他那裡也沒做出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來。
「我為什麼不得意?」
他幾乎就是落荒而逃,房內幽暗,滿山紅也看不清他究竟是如何逃的。在大床上愜意地伸展了胳膊腿兒,她沒有和雷一鳴真正發生什麼關係,然而心滿意足——若是只要發|生|關|系,那她犯不上長路迢迢地來找雷一鳴,她在天津呼風喚雨,滿可以由著性子招攬年輕力壯的小白臉。如果她有興趣的話,大姑娘也照樣是要多少有多少。
「一樣。」
雷一鳴又問:「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張嘉田向後躲了躲:「我就是開個玩笑,你怎麼還當真了?喘不過氣脾氣還這麼大,要是喘過氣了,還不一口吃了我?」然後他見雷一鳴胸膛大起大伏,確實是喘得厲害,連忙正了正臉色,跳下地去吩咐外面的副官,讓他們再找一套煙具過來。
「哎喲!」他驚訝了一聲,心裏十分不贊成,連帶著臉上也沒了好顏色,「你這是添嗜好了?」
「不是。」雷一鳴答道,「這幾天我時常喘不過氣來,憋得慌,抽兩口能順順氣。」
「放你娘的屁!你沒怎麼著他,他怎麼感染了?」
滿山紅下午走了,而在她抵達天津交了差的第三天,張嘉田又收到了雷一鳴發來的第二封信。
「無論是誰拉攏你,無論他向你許了什麼大願,你都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要動,等南京那邊的命令。」
所謂「老閻」者,乃是當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也是討蔣聯軍中的一位首腦。張嘉田一聽這話來了精神,當即又和雷一鳴低聲談了許久。最後兩人達成共識,都很滿意。張嘉田忽然想起了一件要緊的事,問雷一鳴道:「你那尿道好了沒有?」
「沒癮,你那手是幹嗎呢?」
滿山紅聽到這裏,倒是沒有辯解,因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實在是說不出話來了。
張嘉田總覺得自己對雷一鳴應該負一點責任。
張嘉田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得意,更不知道他已經拿自己當成了個寶貝看待——從小到大,他都是不大受待見的野小子,從來也沒有人深愛過他,所以葉春好所給他的柔情和善意,他就覺得剛剛好,而林燕儂對他那個熱烈的愛法,則讓他有些招架不住,並且莫名其妙。
「你還挺得意?」
不等滿山紅回答,他轉身往旁邊的屋子裡走:「我去給嘉田寫回信,不要打擾我。」
「我若是輸了……」
張嘉田又是氣又是笑:「尿道感染,人家可把告狀的信都送到我手裡了,就是你乾的!」
雷一鳴立刻抬了頭,目光像錐子那麼冷硬尖銳:「敢!」
張嘉田一點頭——確實是有好幾方面的勢力來拉攏過他,但他因為摸不準局勢發展的方向,所以對各方面都只是敷衍。
張嘉田不再言語了,低頭看著他燒煙泡,看了一會兒,又道:「手藝不錯啊。」
並不是因為滿山紅是他的部下,也不是因為雷一鳴的尿道鬧了感染,雷一鳴就是太平無事,他也還是覺https://m.hetubook•com•com得自己對他有責任。雷一鳴一直是三災六病,又酷愛興風作浪,凡是對他有感情的人,都沒法子不為他操心。
滿山紅接過了信,往懷裡一揣:「我在你這兒還沒住夠呢!」
「我們當然是天下獨一份兒。」
如此忙亂了大半個時辰,雷一鳴總算是吸了幾口鴉片煙進肚,也不再那麼掙命似的喘氣了。兩人和好如初,雷一鳴開始嘁嘁喳喳地和他談正事:「現在有人找你沒有?」
滿山紅含著一點笑意,噴出了一口煙:「你不是跑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滿山紅慢慢地抿嘴笑了,一邊笑一邊伸手一扒他的衣領,看他脖子上的吻痕——說是吻痕,其實是半吻半咬,耳根的紅印子倒真是吻痕,那兒是他的痒痒肉,一吻一哆嗦,吻比咬更讓他痛苦。
到底還是張嘉田看透了她,說她「就是想找個機會過去揉搓他一頓」。現在她得償所願,已經把他揉搓得逃之夭夭了,趁著天還沒大亮,她也要睡上一覺了。
「見老閻。」
日上三竿的時候,滿山紅睡醒了。
雷一鳴皺起眉頭:「我不知道,不要問了,那個瘋子。」
黑石嶺位於晉察冀三省交界處,張嘉田倒是可以找到無數光明正大的理由,親自去那裡一趟。於是依著雷一鳴的意思,他一路向西,果然在黑石嶺和雷一鳴會了面。
雷一鳴這時又道:「我給你帶來了一部電台,往後你我之間可以通過電台聯繫。明天我往太原去,短時間內大概不會再和你見面了。」
滿山紅打了個大哈欠:「誰?哦,他啊,我也沒怎麼著他呀!」
雷一鳴划燃一根火柴,點燃了煙燈:和圖書「我剛讓冷風吹了,現在又有點兒喘。總這麼喘著,我沒法和你說話。」
「如果南京那邊的政府下了命令讓我打你呢?」
「暫時還沒有。」
他一隻腳踩著門檻,一側肩膀倚了門框,用指揮鞭的鞭梢輕輕磕打著馬靴的靴筒。目光從軍帽帽檐兒的陰影中射出來,面無表情地看著滿山紅。
雷一鳴花了一個小時,寫完了信。
然後她的手指劃下來,勾住他的武裝帶輕輕一拽。
「她對你幹什麼了?怎麼還把你弄感染了?」
雷一鳴腰間系著牛皮武裝帶,武裝帶扎得服帖而又有餘,顯出了他薄薄的腰。這腰似乎脆弱無力,既帶不動他的兩條腿,也支不起他的上半身。以腰為軸,他微妙地「甩」了一下,讓自己的肩膀離開了門框,脊梁骨也隨著慣性挺直了。他邁步跨過了門檻,走到了滿山紅面前,背過雙手攥住了指揮鞭的兩端。
他懷疑是雷一鳴文采不行,像自己似的,一動筆就要詞不達意。直到了第二天夜裡,他把那信又拿出來研究了一番,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當場倒在床上哈哈大笑了一場。翌日上午,他給滿山紅打了電話,問她:「你個瘋丫頭,我不是不讓你對他胡鬧嗎?」
張嘉田轉身進了裡間屋子,就見這屋裡有一半的面積都被炕佔據了,炕上歪著個人,正是雷一鳴。雷一鳴見他來了,顯然很高興,欠身坐起來向他一招手。他在炕邊坐下了,不由自主地也微笑起來。目光掃過雷一鳴,忽然發現了炕上擺著的一套煙具。
張嘉田抬手摸了摸腦袋:「我們這算什麼呢?同盟?沒有這樣的同盟吧?」
「那我要是打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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