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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知我意1

作者:七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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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你給過我一個擁抱,我用此生深情來回報 第三節

第二章 你給過我一個擁抱,我用此生深情來回報

第三節

很多個時刻,什麼都不記得的他,這樣的想法,確確實實劃過他的心頭。
見他不語,阮阮趕緊說:「沉默就表示默認嘍!嗯,我想想啊……十二……十二怎麼樣?」
他也不挑食,給什麼吃什麼,但吃得很少,甚至比風聲這個病號胃口還差,幾天下來,阮阮明顯感覺他的臉瘦了一圈。
阮阮笑了笑,轉身悄悄問朱醫生:「他的失憶症是不是不會好啦?」
「十二,這就是藍莓樹呢,你以前沒見過吧?」
古鎮夏日的夜晚,靜謐而悠長,晚風溫柔,頭頂星空朗朗,月色無邊。歲月就這樣晃晃悠悠地到老,似乎也不錯。
而傅西洲,永遠都是沉默著,不接腔,緩緩地搖著手中的老蒲扇,坐在她身邊,給她趕走蚊子。
阮阮就笑嘻嘻地說,這是「顧氏新編」!
阮阮從背包里掏出一個大手電筒,擰開,瑩白刺眼的光照著腳下的路。他們沿著一條小路慢慢地走,一邊走一邊用手電筒的光四處照,野兔看到強光,就會跑出來。
「十二,讓我來猜猜你多大了,唔,二十五?二十六?二十八?」
很多年後,傅西洲總想起這個夏日的正午,他們坐在鬱鬱蔥蔥的葡萄架下,細碎的光影從樹葉間漏下來,那個和*圖*書眉眼彎彎的女孩,豪情地幹完一碗酒,紅暈慢慢染上她的雙頰,映襯得她的眼眸愈加清亮。可是他,卻在後來,讓這雙他見過的最清澈明媚的眼睛,染上了那麼多那麼多的哀愁。
「十二,你看你看,這花長得多好呀!」
她的目光望向葡萄架下的傅西洲,還沒開口,他彷彿知道她要說什麼,主動站起來,朝門口走。
這麼一想,阮阮也就不再逼他同自己講話了。他似乎很喜歡發獃,總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靜得彷彿不存在。他每天很早就起床,似乎那是養成了很久的習慣。阮阮起來到井邊搖水洗臉時,總見他已經默默坐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了。她對他說聲早,他看她一眼,並不回應,但神色明顯沒有之前那麼冷漠了。
她救下他的那天,是七月十二號。
「十二,中午我們是吃茄子呢還是絲瓜呀?」
傅西洲端著碗,愣愣地看著她。這麼多天來,這是他第一次仔仔細細地打量這個女孩子,她穿著一件很寬鬆的海魂衫T恤,牛仔短褲,人字拖,齊肩發隨意紮成一個馬尾巴,露出光潔的額頭。她長得並不算漂亮,唯有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明亮清澈,望著你笑時,彷彿www.hetubook.com.com無數的星辰落入其間。
「十二,你真夠義氣!」她笑嘻嘻地走上去,踮腳勾著他的肩膀,才發現,他可真高呀。
朱醫生說:「不一定,失憶症這種病,至今在醫學上也是個謎團,也許一輩子,也許過幾天忽然就好了。」
那天風母帶著風聲去醫院複查,雖然只有兩個人在家吃飯,但為了慶祝他的傷口終於拆了線,阮阮做了很豐盛的午餐,土豆牛腩湯、雞汁蘿蔔、紅燒排骨以及素炒西蘭花。還特意拿出了風母自己釀的米酒。她將米酒倒入粗陶碗里,滿滿的一大碗,醇香怡人。她忍不住低頭,深深嗅著酒香,一臉陶醉的樣子。
轉眼就到八月份了。
他接過,看著碗中有點兒渾濁的液體,眉毛輕輕蹙起。
古鎮的少年們已經不再在暮河邊游泳比賽,他們找到了新樂子。他們不知從哪兒打聽到,後山樹林里有野兔出沒,亮亮他們都興沖沖地跑到山上去抓野兔了。
說得信誓旦旦,臨走時,又忐忑起來,她游泳能贏那群少年們,可野兔,她卻從來沒有抓過啊!而且要去很遠的後山樹林呢!
他卻觸電似的撥開她的手,似乎很不習慣別人的碰觸。
「十二,我真喜歡這裏和圖書呀,你呢?」
阮阮如願收到了寧城農大園藝系的錄取通知書,八月底就要去報到。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她看著沒有一點好轉的傅西洲,心裏浮起擔憂,卻還是安慰他說,十二,你不要著急,慢慢來。朱醫生說了,沒準忽然有一天就什麼都記起來了呢!
夜愈深,他們不知走了多久,連野兔的影子都沒看見一隻。
阮阮端起碗,又將另一碗酒送到正沉默地看著她的傅西洲手中,「哎,這個酒哦,真的很香很醇的,也不醉人。你喝下試試看。」
「十二,你真的一點點也沒想起來嗎?」
他還是沒有什麼表示。
漸漸地,腳下的小路已經沒有了,他們只能在一叢叢低矮的灌木叢里穿梭,樹林茂密,寂靜無聲,只有兩個人輕巧的腳步聲「沙沙」踩過。路並不太好走,本來她走在前面的,他將她拉住,搶過她手中的電筒,走到她前面去。
她對風聲說,不用羡慕,姐姐也去幫你抓一隻回來。
就算頭部受傷,暫時失去了記憶,但也不會失去講話的能力啊,估計他真的是啞巴呢。阮阮有點同情地看著他。
她陪他散步到他出事的地方,無法走到橋墩那裡去,就站在渡口遠遠地望著。她希望他能想起來一點點。可www•hetubook.com.com每一次,都是失望而歸。
然後,她仰頭,竟然一口氣就喝掉了那大半碗米酒。
過了兩天,他去朱醫生那裡拆了額頭上的紗布,縫了針的傷口痊癒得還算快,也恢復得很好,只是,額頭上靠近太陽穴那個地方,留下了一道打眼的疤痕。
自從幫他取了名字,阮阮就很喜歡喊他,哪怕他總是沉默以對,她也毫不介意。
風聲很羡慕,尤其當少年們竟然真的抓住了一隻野兔,帶到風家的院子來嘚瑟時,風聲又羡慕又黯然的眼神令阮阮看了直心疼。她彷彿看到多年前的自己,周末的遊樂園,別的小朋友都是被爸爸媽媽牽著手或者坐在爸爸的肩頭,而她的手心裏,牽著的卻永遠都是保姆阿姨的手。
他瞥了她一眼,甩掉她的手。
……
每個夜晚,晚飯過後,阮阮把家裡的竹躺椅都搬到院子中央,從小方井中取出在涼水裡泡了整天的西瓜,切開來,冰涼爽口。三個人並排躺在竹椅上,吃西瓜、聊天。大多時候都是阮阮在說,她給他們講書上看來的故事,卻總愛把那些童話、神話故事改得面目全非。
阮阮笑起來:「那就這麼決定啦。」她端起瓷碗,與他的碰了碰:「十二,祝賀你痊癒。還有,歡迎你來到暮雲鎮和圖書。」
望著他沉默的背影,阮阮勾了勾嘴角。
風聲就跟她嗆聲,說不對不對,你怎麼亂講啊!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十二十二」地喊的時候,彷彿在溫柔地叫一隻小狗狗或者小貓咪,又好像在跟一個小孩子對白。阮阮也確實把他當做一個沉默的生了病的小孩兒,同風聲一樣。
她拉了拉傅西洲,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餓死啦!」 其實還很累,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走這麼遠的路了,又是難走的山路,她的腹部竟然有點隱隱作痛。一個不好的預感劃過她心頭,但很快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不會的,還沒到日期呢!
阮阮贊同地點頭,捂嘴輕說:「估計是。」
「哇哦,留疤了呀!」阮阮伸手輕輕戳了戳他的疤痕,「不過沒關係,臉依舊很好看呢!」她把他當小孩子一般安慰。
後山樹林離鎮子有一段距離,他們走了很久,抵達時,天剛剛黑。可是對於抓兔子,夜越深越好。野兔都要等很晚,才會出來活動。
阮阮有點泄氣。
「十二,今晚的月亮可真美呢!」
「哎,等一下!」阮阮放下碗,「你看,你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我們也不能一直『哎哎哎』地喊你是不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給你起一個名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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