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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開他，聲音幾乎喃喃：「我一定喝多了，產生了很多幻覺，我出去吹吹風……」

固執的、深不見底的深情。

顧恆止回到家時，阮阮正坐在沙發上發獃。

或者說，她拒絕去相信。

她對他說對不起，是因為，哪怕明知道他的感情自己無以回報對等的愛，卻也不想因此而遠離他，失去他。顧恆止說他自私，她想，自己也是一樣的。

今晚的一切，她都不相信。

阮阮一夜未眠。

阮阮的手指開始發抖，然後是腿，再是嘴唇，彷彿忽然被人丟到了冷庫里，渾身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顧恆止竟然靠坐在門口正睡著，他睡得極淺，阮阮剛蹲在他面前，他便醒了過來。

顧恆止苦笑，走到她身邊蹲下來，面對著她。

天亮時，她去浴室洗了個熱水澡，然後開始收拾放在顧恆止家裡的一些物品。

阮阮輕問：「哥哥，你怎麼……」

他知道，他與她的關係，並不會因為這個夜晚，而m.hetubook.com.com有所改變。

阮阮嘆口氣：「那你去洗個臉，我等你。」

什麼時候知道的呢？

他其實知道，這個時候說這些，並不是明智之舉，可不知為何，他心裏忽然生出一種強烈的感覺，如果此刻不說，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阮阮站起來，也將他拉起來，說：「哥哥，你進去睡會吧，我去山莊那邊收拾下東西，然後回蓮城。」

「哥哥，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阮阮皺著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似乎是想從他的表情里找出玩笑的端倪，可他的神色里，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與嚴肅。

那一吻，如此情不自禁。

那時候，他聽到這個秘密時，震驚不亞於今晚的阮阮。後來他再見到她時，對她便多了一份憐惜，總想對她好一點，更好一點。那種感情，隨著歲月，漸漸變成了另一種情愫。

「阮阮。」顧恆止伸手握住她的雙臂，想要擁她入懷，卻被ｍ.hｅｔuｂooｋ•cｏm•ｃoｍ她推開。

今晚的事情，實在太令她震驚了。

沒頭沒尾的話，他卻知道，她在拒絕他。意料之中的答案，可聽她親口說出來，他心裏的失落還是那樣重，那樣難過。

顧恆止拉住她：「你要去哪裡？」

阮阮看著他，一臉的迷茫不解。

她雙手緊握成拳，似乎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卻沒有成功，她起身時身體依舊在顫抖，她朝門口走去。

顧恆止擋在門口，握住她的肩膀，讓她直面著他：「阮阮，對不起，你說我卑鄙也好，無恥也好，趁虛而入也好，我都承認。我今晚對你做的事，不是一時衝動。我愛你，阮阮，不是哥哥對妹妹的感情，而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我愛你，很久很久了。」最後一句，他的聲音輕得像是一聲嘆息。

他蹙眉，語氣有點不好：「阮阮，你以後都要跟我這麼生分了嗎？」

哥哥……怎麼會……

那份感情，他隱忍了這麼多年，在和圖書今晚之前，他也並沒有決定袒露於她面前，也許是今晚她營造出的氣氛太過美好，燭光美酒，她久違的笑容，令他迷了心智。

「關於你的身世。」他微微遲疑，最終還是說了出來：「阮阮，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你不是我小叔小嬸的親生女兒。」

但他不後悔。

從山莊收拾了行李，顧恆止開車送阮阮回蓮城。

「阮阮。」顧恆止在她身邊坐下來，阮阮下意識便往旁邊移了移。

顧恆止挽留的話涌到嘴邊，終究沒有說出來，他想起昨晚，她對他說的話。

她想起他曾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他說，丫頭啊，就算全世界的人都騙你，我也永遠不會騙你。

最後是顧恆止離開公寓，留給阮阮獨自的安靜，她需要空間與時間，來消化這突如其來令人震驚的一切。

可之前的那一吻，他必須做出解釋。

阮阮獃獃地望著他，她從他的眼神里，看見一種很熟悉的東西，她凝視著傅西洲時，也是這樣的眼神。和_圖_書

他離開時，阮阮問他，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阮阮耳畔「嗡」一聲巨響，喃喃：「你說什麼……」

打開公寓的門，她愣住了。

「阮阮，對不起。我說對不起，並不是為了之前我對你做的事情，而是，」顧恆止聲音艱澀，「接下來我要告訴你一個被隱藏多年的秘密。」

「我不放心你。」 顧恆止凝視著她青黑的眼圈，說：「你一夜沒睡吧，這麼早，你要去哪裡？」他看一眼她手中的行李袋。

「我說，我跟你，並沒有血緣關係。」他輕聲重複著，見到她臉上巨大的震驚神色，他心中有些許不忍，也知道自己有多自私殘忍。

她其實只是擔心他沒休息好，開車太累。如果說她心裏對那個吻完全沒有一點介意，那肯定是假的，可她也並不會因此而遠離他，她只是太過震驚，一下子難以消化，也很尷尬。在她心裏，他是家人，是包容寵愛她的兄長，是她從小到大的信賴與依戀。

是十五歲那年的春https://www.hetubook.com.com天，他記得很清楚。那是清明節，全家照例去給阮阮的父母掃墓，母親一大早就在準備祭拜的食物。他聽到父母在廚房裡交談，母親嘆息著說，世鈞也真是命不好啊，這麼早走了，連個血脈都沒留下。父親說，阮阮去祭拜，也是一樣的。母親說，又沒有血緣關係，怎麼能一樣。父親就呵斥她，管著你這張嘴，待會見到阮阮與阮家的人，別亂講話。母親說，當初弟妹在醫院里生下的孩子沒活成，你們兄弟倆就出了這個主意，抱了個棄嬰來冒充親生兒，還瞞著她與阮家，我就不太贊同，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我沒有開玩笑。」

阮阮說：「不用了，我自己打車。」

她閉了閉眼，雙手緊按在太陽穴上，她並沒有喝醉，卻覺得腦袋要爆炸了，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一般。

顧恆止抓過她手中的行李袋：「我送你。」

再深的怨，再深的芥蒂，在一想到可能永遠失去他時，都變得無足輕重了。

她說，哥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