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好像，還不賴哎！」她朝他伸出手腕，眨眨眼：「我願意，雲深，我願意。」

傅雲深想親自製作他們的對戒，所以沒有買。朱舊晃了晃腕表，我才不要戒指，它多麼獨一無二。

「姨媽，我們就在德國公證結婚，請您做我們的證婚人。」他頓了頓，說：「另外，請您暫時不要告訴我媽媽，我們春節會回國一趟，到時候再說。」

她送給他的結婚信物是一盆薄荷盆栽，她說，別看它只是一盆普通的盆栽啊，Mint，我可是把自己都送給你了。

她伸手鉤住他脖子，將他的臉拉近自己，額頭抵著他的額頭，笑嘻嘻地說：「你比星星更好看呀。」

他心裏好羡慕，更多的卻是慶幸與感激，慶幸她自小失去父母，卻有一個那麼疼愛她的奶奶，把她教養得這麼好，這麼開朗、善良，心中永遠不滅愛之火。

婚禮簡單樸素，甚至有點冷清，可對朱舊來說，當站在神父面前，聽到他與自己堅信肯定地說出那句「我願意」時，她覺得這是一生中最隆重的時刻了。

「謝謝。」

她當然知道，他曾對她說過，那個女孩，是他的陽光、空氣與水。

朱舊，你大概不知道，你才是最美最亮的星辰，將我黑暗孤寂的世界照亮。

姜淑靜說：「委屈她了。」

他有瞬間的僵，一動也不敢動。

這和-圖-書也是他們第一次一起旅行，她很開心，在飛機上一直握著他的手，就沒有放開過。

他低頭，深深深吻她。

這兩樣，他都幫她實現了。

朱舊甜蜜地說：「我們剛新婚，去度蜜月。」

雖然從未想過這麼早結婚，但是，如果那個人是他，她願意。從她第一次吻他時，她心裏就很清楚，她想要跟他在一起，不是一時，而是一世。

姜淑靜在得知這個消息時，開心得落下淚來。

「真的啊，恭喜恭喜！」

傅雲深說：「姨媽，朱舊對我意味著什麼，您也比誰都清楚。」

他們去定製婚紗，朱舊本說不要的，白襯衣就好了嘛！她長這麼大，還從未穿過裙子。但在這一點上，傅雲深卻十分堅持，他想看她穿婚紗的樣子。既然這是他的心愿，她願意滿足他。

他低頭看她，好笑地說：「不是嚷著要看一整晚的星星不錯開一眼的嗎？」

靜謐的蒂卡波湖邊，夜幕降臨，夜空如深藍色的絲絨盒子，繁星如璀璨鑽石，閃耀的銀河從頭頂流淌而過。天空那麼近，彷彿伸手便可摘星辰。那種美與震撼，無法言語。

「如果我嫁給你，你就是我的了哦？」

姜淑靜沉默。是的，她比誰都明白，因為她也出生於這種商業世家。若不是她堅持留在國外，選擇在大學當老師，並且不和圖書依靠家裡一分一毫，只怕自己也最終會淪為商業聯姻的犧牲品。所以她心裏很清楚，就算朱舊再好，姜淑寧也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

她總是把情話說得毫不在意，卻不知道，這樣反而更動人。

她忽然又從他懷裡離開，當她的臉靠近他的殘肢時，他微微睜大了眼，然後，他感覺到皮膚被一種特別柔軟的溫度碰觸。

「嗯。」

「雲深，姨媽恐怕沒有辦法回國參加你們的婚禮了。」姜淑靜遺憾地說，她的身體越來越差，很多時候住在醫院里。

他的身體忍不住輕輕戰慄，他更緊地擁抱住她，纏綿滾燙的吻落在她每一寸肌膚上……

婚紗設計師是Leo的好朋友，加著班一個禮拜就把婚紗趕出來了，非常簡潔大方的款式，很適合朱舊。

飛機餐很難吃，朱舊吃了兩口就放下了，傅雲深見她吃得實在太少，旅途漫長，想哄她多吃幾口。新婚燕爾，她難得小女孩般地撒嬌，說想吐，不吃。他從包里掏啊掏啊的，竟然掏出了幾包辣的食物。她眼睛都亮了，因為走得匆忙，都沒考慮到這些。她開心地抱著他猛親了幾下。

他為她戴上腕表，深深吻她。

因為朱舊要準備期末考，所以他們的蜜月之行只安排了短短一周。他們哪裡也沒有去，七天全待在蒂卡波。他們運氣很好，第ｗwｗ.ｈeｔuｂoｏｋ•ｃｏm•ｃｏｍ三天晚上，竟然看到了銀河。

他撫摸她柔軟的發，聽著她細細碎碎說著很多很多與奶奶有關的事情，每一件，每一個細節，都是溫暖的，美好的。

回海德堡后，等朱舊考完期末，他們便準備回國。

她忽然把視線從星空收回來，她凝視著他，久久地。

2003年的平安夜，他們在海德堡的聖靈教堂舉行了簡單的儀式，Leo一家四口，是唯一出席的親友。

朱舊卻不覺得有什麼委屈，她本來對結婚禮儀這些就不太在意，甚至覺得那些程序很瑣碎麻煩，她理想的婚禮是找一個美麗的教堂，舉辦一個簡單的儀式，有親密的親人朋友在場就好了。

「如果我嫁給你，閣樓上的大書房就是我的了哦？」

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卻那麼明顯地感覺到，她親吻他的傷口，彷彿在親吻世界上最珍貴美好的東西，那般溫柔，那般珍重，那般的愛惜。

她知道他是誤會了，她低頭笑笑，伸手去解他假肢的接受腔，他明白她想做什麼，下意識就伸手去阻止她。

他心中忐忑褪去，隨即眼眶一熱，淚水差一點就湧出來。都說這種場合，一般女孩子才是落淚的那一個，他們兩個人，卻恰恰相反了。她大概不知道，她這句「我願意」，對他來說，多麼多麼重要。這是他這短暫一生里，聽過的和*圖*書最動聽的話。

她在親吻他。

如果要說朱舊有什麼遺憾，那就是，她結婚，奶奶卻不在身邊。

「嗯。」

她的聲音似帶了蠱惑，他像聽了無可反抗的命令一般，將她擁抱在懷。

那個吻又溫柔又纏綿，持續了很久。兩個人在一起這麼久，又同住一個屋檐下，每天朝夕相處，免不了的親密接觸，但每一次，他心中再多渴望，也都會在最後一步打住。然而這晚，他因為心裏激動，便忍不住放肆起來，當朱舊的毛衣被他脫掉時，驟然的涼讓她打了個冷戰，他敏感地感覺到了，瞬間便停下更進一步的動作。

朱舊忍不住笑了，原來，這種不在意的態度，也是有遺傳的啊！

她撥開他的手，熟練地將他的假肢摘掉。

第二天，他們飛去紐西蘭蜜月，地點是朱舊選的，海德堡的寒冬，正是南半球的夏季，紐西蘭氣候溫暖宜人，適合傅雲深。還有，她聽說紐西蘭的蒂卡波湖有世界上最美的星空。

「什麼？」姜淑靜驚訝道：「雲深，婚姻大事，怎麼可以不讓你媽媽知道。」

「小時候，夏天的夜晚，我常常這樣躺在奶奶的腿上，我們在屋頂天台上看星星。我奶奶幾乎認識所有的星星與星座，是她教會我認北斗七星、天蝎星宿、小熊座……她跟我講，死去的親人，都變成了天上的星星，我的父母，是最和圖書亮的那兩顆。」她笑笑，「所以，我喜歡有星星的夜晚。」

她抬頭，壁爐的火苗映著她因為喝酒而微微發紅的臉頰，她伸手捧住他的臉，在他嘴唇上親了親，然後抱住他，在他耳邊說：「我冷，抱我。」

她在電話里跟奶奶說起婚事時，奶奶雖震驚，卻並沒有責怪她，只問她開心不開心，聽到她肯定的答案，就說，那我祝福你。末了感嘆著說，你這丫頭啊，還真是你父母親生的呢！當年他們結婚的時候，也是這樣，買一對婚戒，找個那什麼教堂，交換一下，就完事兒了！

她大多時候如男孩子般，但她心底有著為數不多的小女生浪漫情懷，比如愛夜空里美麗的焰火，也夢想著有朝一日，與心愛的人，在原野上搭一頂帳篷，並肩坐看夏日夜空里璀璨的星空與銀河。

他說：「她尊重我。」

草地上，她仰躺在他腿上，指認夜空里的星星。

他忍不住笑起來。

姜淑靜嘆口氣：「朱舊呢？她也同意不告訴你媽媽？」

「姨媽，我家裡是什麼情況，您比誰都明白。」他自嘲地一笑，「我的婚姻，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事，在我媽眼裡，我喜歡誰，誰喜歡我，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跟我結婚的那個人，背後是否有可以交換利用的籌碼。」

鄰座是一位中年阿姨，見他們親密的模樣，笑說：「你們感情真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