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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游廊快要行至大門時，卻見先前開門那個老僕迎面走來。

「我往常住的那兩間就好。」

於是她慢慢走到中間。

「是是，」老僕走了兩步，忽然又想起什麼，轉身回來，「中午的飯菜，六公子想如何安排……」

六公子？王曉曉望著他。

轉身的一剎那間，視線被什麼東西牢牢吸住。

根據此人抿嘴的動作，還有目中一閃而逝的笑意，王曉曉立刻發覺這其中很有問題，自我反省卻並無不妥，於是懶得再想，跟著他往門外走。

這是他家！雖然早在意料之中，聽到確認，王曉曉還是嚇了一跳，師兄大人果然有錢，家裡簡直可以開公園！

「客棧。」

「這……」老僕為難地看向蕭夜。

片刻之間，蕭夜已就著燭火點燃了一柱香，手微微一抖，香頭上火光盡滅，隨即便有幾線輕煙直直向上飄升。

案上，赫然一座靈牌。

「去哪裡？」

他不回答。

旁邊豎著塊白色大石，石上刻著兩個漂亮的大字，不過這裏的文字雖然少數和中國古代繁體字相同，大多卻都有差異，何況王曉曉熟悉的繁體字本就極少，因此除了知道銀票與一些初級字之外，基本什麼都不認得。

瞧這精緻的園子，他家應該也算是大戶人家，照理說應該僕人丫鬟成群吧，怎會這樣冷清？

「喜歡？」他微微笑了，點頭m.hetubook.com.com，「走，到那邊看看。」

香爐旁邊，竟散落著一些香灰。只有零星的一兩點，像是有人上香時不小心碰灑了，雖然在昏昏的燭光下並不惹眼，但襯著乾淨光滑的案面，還是有些突兀。

作為客人，這麼直直站著好象對死者不太禮貌，該行什麼禮？活這麼大，王曉曉實在可以稱得上大不孝大不敬之人，一沒拜過祖先，二沒拜過菩薩，來到這裏也只馬馬虎虎拜過師父，而且她根本不懂此地的風俗規矩，只好想當然地參照記憶里武俠劇的情節，綜合現代葬禮禮節，彎腰朝那靈牌恭恭敬敬行了三個禮，然後上前將香插入爐中，心想，禮節應該沒錯吧？

面前這戶人家也並不算顯眼。

原來他母親已經不在了。

見他這麼說，老僕先是詫異，隨即又彷彿猜到了什麼，笑著應下，去了。

蕭夜看著那畫：「這是先母。」

見她如此，蕭夜一愣。

正在出神，蕭夜已經停在一扇門外。

王曉曉更加為他傷心，看園子里這麼冷清落寞，誰料竟是藏嬌的金屋，那隻老色狼當年親手設計了一座這麼浪漫美麗的園子，為的就是討美人喜歡吧，曾經風流一度，不知道他現在還記不記得這對母子？不過此人老婆很多，兒子女兒應該也不少，怕是不會太珍惜……

見他緬懷完和_圖_書畢，王曉曉忙將手裡這柱香也遞給他：「師兄……」

聽他說出來，內心挫敗感反而更重了，高中生一下子淪落成大文盲，你又看不起是吧？王曉曉看向別處，移開話題：「這是……」

抬眼，牆上掛著一位婦人的畫像，大約三十幾歲左右，容貌甚美，略略望去與蕭夜竟有兩三分相似。

身旁，蕭夜緩步而行：「這本是父親為母親建的府邸，先母在時人還多，如今她去了，我平日又不大回來，便遣散了他們，如今只有幾個留在這裏看管園子。」

房間光線有些暗，昏昏的燭光里，靈牌上的字跡也顯得很模糊，憑著一副好視力，王曉曉只認出了上面兩個字，「……蕭……之……」而且還半是蒙出來的。

「走。」

王曉曉既詫異又惋惜。

王曉曉默然，抬頭仔細端詳畫像，發現畫工很精細，十分鮮活，眉目宛然，雖是面帶淺笑，卻又隱隱含著一種凄涼之色，甚至還有一絲怨恨。

普通的宅院進門大都設有正廳與院子，然而這裏卻完全不同，根本就是個小園子，其中高高堆著許多奇形怪狀的假山石，精緻的游廊穿插其中，若隱若現，兩旁還栽有瘦瘦的竹子，清翠的竹葉映著陽光，顏色也鮮活了許多，如同碧玉雕琢而成。

因為二人的到來，園子頓時添了許多生氣。

蕭夜只點了點頭，和*圖*書並不說話，拉著她就往裡面走。

不是讓我替你拿著嗎？王曉曉懵住——那上面可是你母親，我連面都沒見過，非親非故，怎麼也要去，這也替得？

蕭夜神情微微一黯，隨即又迅速明朗起來：「他住得遠，這幾日想必事務繁忙，有空再帶你去見他。」

一路上不知轉了多少個彎，倒也遇上過兩三個下人，這些下人都知道蕭夜的脾氣，只問候兩句便退了開去。然而，偌大的園子里就只有這麼幾個人往來其中，縱然有如詩的景緻，也掩蓋不住那一分冷清與寂寥。

近五月的天氣，輕風和煦。

他不接：「你替我去。」

案上一塵不染，似乎經常有人來清理，上面燃著兩支燭，當中擺著個精緻的香爐。爐中半點煙氣火星也沒，灰滅燼冷，如同這座園子，盛滿了寂寞。

奇怪，只是再普通不過的香灰罷了，然而王曉曉的的確確感覺到，有一絲暖意從那裡散發出來，在房中幽幽縈繞。

問我？王曉曉愣了愣：「隨便。」

蕭夜不答。

倒忘了，他老爸娶了二十個老婆，現在自然是陪著沒死的那幾位，照舊風流快活了。

老僕頓喜：「這才對，六公子難得回來，老朽這就去叫他們打掃房間。」

蕭夜「恩」了一聲，不經意轉臉看了看王曉曉，片刻之後，突然又改變主意：「不了，就在家裡住兩天也好。」

www.hetubook.com.com看看身邊的王曉曉，他順手將香往她手上一塞，轉身重又拈起另外一柱。王曉曉尚在走神，下意識便接到了手裡。

面對美景，王曉曉心情略好了些。

蕭夜點頭：「那就隨便。」

王曉曉卻並不覺得這房間太清冷，反而感到一絲奇異的暖意在遊走，到底來自哪裡？奇怪之下，她四處張望，可惜什麼都沒發現。

這條街十分冷清，不過都是朱紅的大門，高高的台階，高高的圍牆，濃濃的綠蔭大片探出牆外，上面還掛著許多青青的不知名的小果子，很顯然，這一帶都是富貴人家才有的園林式住所。

順著游廊往前走，就有小巧的亭台樓閣、美麗寬闊的池塘，幾隻漂亮的仙鶴悠然漫步其間，優美如畫，儼然就是個人間仙境。

「沒有，」他轉身，「走吧。」

真是漂亮！王曉曉望望四周，心裏既讚賞又羡慕，設計這園子的人肯定很浪漫吧，居然能把家弄得像畫兒一樣美。

他靜靜站在案前，看著那畫像半日，這才緩步上去，將手上的香插到了案上的香爐里——這裏的男人通常是不拜女人的。

「蕭園。」

王曉曉察言觀色，馬上明白出了岔子，忙小心翼翼問：「我們那邊都是這樣的，不對？」原話其實是，我們那邊的電視里好象都是這樣的。

蕭夜不答。

見到他，老僕先是意外，隨即喜悅道：「六公子hetubook.com.com回來了。」

老僕略略有些愣，待明白他的用意之後，忙笑著轉向王曉曉，面露詢問之色。

「還要回客棧？」王曉曉驚訝，「你不住家裡嗎？」

老僕神情微黯：「六公子還是住外頭？」

推門而入。

景色多好啊，放著這麼漂亮的家不住，居然要花錢住客棧，王曉曉一邊跟著他走，一邊留戀地回頭張望。

若是往常，她肯定要胡思亂想，不過昨天之事徹底打擊了她的自尊，因此自作多情的本能也就被暫時性的遺忘了——其實這位阿姨也挺可憐的，嫁了個喜新厭舊的男人，何況她又是師兄大人的母親，算了，自己好歹算個客人，既然他不見外，就當是問候主人家的長輩吧。

「我家。」

王曉曉思念自己老媽，不由替他傷神片刻，想起一件事，記得他那位老爸也是高手，而且喜歡女孩子練武呢：「你父親呢？」

笑意掠過。

她終於忍不住：「你家在這裏，怎麼還住客棧？」

蕭夜拉著滿臉不情願的王曉曉，順著石級走上去，伸手在大門上重重地叩了兩下，片刻之後門就開了，一個老僕出現在門裡。

白雲倒映在池面上，魚兒歡快地在雲中穿梭，幾條金魚戀著暖暖的陽光，也從水底悄悄浮了上來，見有人影晃過，馬上又飛快遊走了。頭上，許多快活的小鳥雀蹲在枝頭曬太陽，不時隔著綠葉吱吱亂叫。

不是剛才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