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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繪夢

作者:Vivib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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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第23章 真相

下卷

第23章 真相

「那羅,你好香……」他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脖頸間,令她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
那羅終於再也承受不住這沒有終止的疼痛,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令她的眼前一片模糊,所有的意識放佛也在一瞬間消失了……。
那羅心裏一個激靈,忙披了件衣服下了床。
「不關他們的事!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那羅站起了身,緩緩地轉過了頭。
回到自己的寢宮后,那羅一直魂不守舍,她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在心底深處,她依然希望那只是達娜的一個陰謀,一個用來挑撥她與安歸之間關係的陰謀。可卻胡侯在長安所見到的又讓她不免生疑,甚至在某一方面更加證實了達娜的話。
淺茶色的髮絲散落在床榻之上,線條柔美的五官,卻像是被夢魘追逐而微微扭曲著。
那羅神情麻木地轉過了頭,身體的疼痛又怎麼比得上她心裏的疼痛?
「真的嗎?」她先是一喜,隨即眉宇間傷感瀰漫,「可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那羅想到時間已經不早,心裏更是著急,只得耐心性子輕輕拿開他的手,順著他的話道:「好,不讓那些不相干的人進來。」
那羅敏銳地留意到了對方神色的細微變化,正色道:「綺絲,你別瞞我。烏斯瑪她是不是……是不是出事了?」
「別裝出那麼無辜的樣子。那羅,勾引男人是要付出代價的。」他冷酷的聲音傳入她的耳內,令她的心也在瞬間凍結起來。
這個吻在漸漸加深,那絲微甜的氣息也在彼此的唇齒間加重,輕緩蔓延。
他留意到了她眼角的淚痕,他不想看到她這樣,但是理智已經停止了運作。洶湧而來的感情和憤怒不甘沖毀堤防流過每一根神經,處在失控之中的一切讓他無法自控。他聽到她在他身下因為疼痛而抽動的呼吸聲,聽到她喉嚨里發出的哽咽的顫音,他知道他讓她承受著巨大的痛楚,但他不想停止。
那羅見他醉了酒,瞬間動了一下向他問出真相的念頭,但很快又被她自己否決了。
「娘娘……」綺絲望了一下四周,壓低了聲音,「我已經讓一個朋友幫她找了個棲身之所,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您別太擔心了。」
因為我不在乎你,所以,你傷害不了我。
「娘娘,你果然在這裏。」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似曾相識的男子的聲音。那羅一愣,轉過頭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禁驚訝地脫口道:「卻胡侯大人,怎麼是您?」
「孩子?」須車顯然有些吃驚,「什麼孩子?伊斯達並無任何孩子啊。」
「等會兒娘娘再泡個熱水澡吧,這樣可能會舒服一些。」綺絲嘆了一口氣,「你和陛下……唉,一夜之間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的聲音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慘呼。
就是因為這個理由,他才不願意回樓蘭,寧可孤獨地在異國度過一生?
「這蘋果是我們家自己種的,今年還是第一次結果呢。這次我隨我爹去長安做生意,我娘就讓我都帶著了。」少年眨著明亮的眼睛,忽然伸出手擦拭了一下她臉上的灰塵,「這裏很臟呢,是不是……。啊!」
「不管他是否拋棄我,我都要回到他的身邊去!這輩子我都不想再和他分開!」那羅索性將心底的鬱結都發泄了出來。
「那羅,你這個沒有心肝的女人。既然對你再好也得不到你的心,那麼我也不必浪費力氣了。」他冷冷地笑著,就勢將她重重壓倒在了床上,隨即用力地吻在了她的唇上,毫無憐惜之意地碾壓著她的唇,像是發泄著傾盡一切的瘋狂。她心裏大駭,掙扎著想要推開他,卻被他輕易扣住雙腕無法動彈。她拚命扭過頭想躲避他強勢的攻擊,他用另一隻手惡狠狠地捏住她的臉,硬生生地將她的唇置於任他採擷的範圍。
「綺絲,烏斯瑪人呢?」她打斷了對方的話。
須車束起了那頭披散的淺褐色長發,俊俏的面容看起來有幾分憔悴之色,雙眼中隱有血絲,顯然精神不佳。
「娘娘!」綺絲見她情緒激動,忙扶住了她勸道,「你還是先休息一會兒吧。」
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緩緩步入了王妃的寢宮。他無聲地摒棄去了那些隨伺的宮女,將門關上后快步走到了王妃的床榻前。
「這位小哥,吃個蘋果吧,保准能消除你的疲乏。」一個少年笑吟吟地站在她的面前,遞過來一個又紅又圓的新鮮蘋果。
或許是太累的關係,少女似乎已經沉浸於睡夢之中。半開的衣襟露出了一片白凈如瓷的肌膚,上面遍布著少少變淡的青紫色和淺粉色於痕,腦海里有很長時間的凝滯。
就是因為這個理由,他才抹去了他們經和圖書歷的點點滴滴,從此永訣?
「對了,娘娘。」須車從懷裡掏出了一樣東西,「這是伊斯達叫我帶來給你的。他說這個能保你平安,所以還是不要扔掉為好。」
他忍不住伸出手沿著她的臉頰輕柔地撫摩,一點一點,她的眼睛、她的嘴唇、她的下巴。然後他低下了頭溫柔而愛憐地親吻她,感受著她身上美好的氣息。
他用比昨夜更粗暴的方式佔有著她,他甚至能感覺到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
她們說的話是真的嗎?真的事安歸害了伊斯達?不,怎麼會這樣呢?安歸確實一向毒辣,可是……。上次她在長安見到伊斯達時,曲池不是有了他的孩子嗎?
是他……是他追來了……
她抬眼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為我不在乎你,所以,你傷害不了我。」
那羅感覺到他內心涌動的震怒如同暴戾的猛獸,正待破籠而出,那森森的殺氣幾乎能瞬間刺破她的心臟。她無比清楚地意識到了即將來臨的危險,只得繼續往後退,直到咚一下撞在了床榻邊。
「安歸,不要——」她的話語又一次被他的唇封住,他肆無忌憚地用舌尖撬開她的唇,猛烈而熟練地在她的唇中糾纏,近乎霸道地侵佔著她唇舌的每一處。
騎在馬上的年輕君王面色鐵青地看著她,暗金色的長發隨風飛揚,襯得那張絕色的臉更宛如天人。那雙看似美麗無雙的眼睛里,卻閃動著比刀鋒更銳利的光芒,薄薄的唇緊抿著,更多了幾分冷酷無情。
須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一眼,沉聲道:「其實我這次並不是為王后尋訪名醫,而是去了一趟長安。」
她心頭頓時一陣絞痛,煩躁地閉上了眼。
綺絲忍不住垂淚:「那夜你離開之後,陛下清晨就發現了這件事,於是將我們宮裡的人全抓去拷問。我還算好只是被掌了嘴,烏斯瑪因為陪你出過兩次宮,所以就……被打斷雙腿趕出了宮。」
就是因為這個理由,他才故意將她遠遠推開,讓她能徹底死心?
整個房間的空氣在那羅話音落下的一剎那凝固起來,他的懷抱彷彿結了冰似的寒涼徹骨,幾乎凍結了她全身的血液,令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疼痛還在持續著,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望著沙漏等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原本平靜的心中竟也不免有些焦躁起來。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了烏斯瑪驚訝的聲音:「陛下,這麼晚您怎麼過來了?」
那個曾經保護她、疼愛她的少年,是她黑暗人生中的一束光。
他似乎很享受這個姿勢,伸手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那羅掙扎了一下,卻聽他喃喃道:「我很難受,這樣才稍微舒服一些。好那羅,就讓我這樣抱一會兒。」
「不,我要去找烏斯瑪!」她強撐起身,哽咽道,「她現在斷了雙腿,又怎麼能生存下去?我要儘快找到她!」
如果被施以了宮刑,又如何讓曲池懷孕?
那羅正想彎腰去撿,卻不想安歸已先她一步將那樣東西撿了起來。當發現那竟是伊斯達以前送給她的孔雀石時,他雙手一顫,忽然怒極反笑:「原來……你一直都把他放在心裡……那麼,我又算什麼?我又算什麼?!」
那羅的身形一晃,幸好用手撐在了牆上才沒有摔倒。沒有語言能形容她此刻的失望和痛心。若是真的可以恨眼前的這個人,那該是多麼痛快,又怎會有此刻的痛徹心扉。
好不容易等這個施虐意味的吻結束,那羅才有機會發出生意:「安歸,你瘋了!你放開我,不要讓我恨你一輩子!」
「娘娘,你就被為我擔心了。你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我真的不明白,陛下待你這麼好,為什麼你還要逃走?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呢?」綺絲一臉急切地看著她。
那雙緊閉的琉璃色眼眸輕抖了一陣,緩緩地睜開來。她的身邊已經沒有了那個人,頭頂上方是熟悉的天花板……全身的疼痛在提醒著她,昨晚的一切並不是一場噩夢。
到了晌午光景,商隊停了下來稍稍休息整頓,眾人順便吃些東西補充體力。那羅選了一個角落坐下,從對方給她準備的包袱里拿了一袋子水喝了幾口。
那羅猝不及防被他壓在了身下,心中一慌:「我叫人進來伺候你吧。來……」那個「人」字還沒說出口,他已經用右手掩住了她的嘴,醉眼朦朧地看著她道:「別讓那些不相干的人進來。」
須車點了點頭:「其實這次我對於能不能見到他也沒有把握。之前我們派去的親信都被漢帝的人擋在質子府外,無法得知他的確切情況。沒想到這次倒能順利地見到他m.hetubook.com.com。」
在這一點時間里,她見到安歸時還是待他如往常一樣。安歸素來敏感,若是她表現出一點異常必定會生疑。為了自己的計劃,她只得強忍住想要責問他的衝動。
就在這一瞬間,那羅好像又看到了以前的那個少年,那個能讓她感受到某種深入骨髓的恐懼的少年。他就像是滋生於黑暗地界的一株黑色曼陀羅,用自身無與倫比的魅力構築出華麗迷離的幻覺陷阱,在釋放劇毒無情地至獵物于死地。
他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在耳邊輕輕迴響著:「那羅,在我身邊。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一直留在我的身邊,好嗎?」她將胸口那塊孔雀石握得更緊,再次聽見了自己心底深處的那句承諾——師傅,我也會好好保護你。
那羅之前極是害怕,此時倒也慢慢冷靜下來。她垂下了眼眸,淡淡道:「我一直都想要離開這裏,你也不是不知道。」
聽到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那羅愣了一會兒才起身換了男裝。一切正如計劃的那樣,她先偷偷溜出了自己的寢宮,然後趁著侍衛交接的空當,有驚無險地出了宮門。一出宮門,她就來到了和商隊領頭人約好的地點,對方果然派人按時等在那裡,並未她準備了一匹上等的馬一同趕到了驛站。這支商隊人數不少,所以也沒什麼人留意到那羅。那羅跟在隊伍的末尾,心裏依然忐忑不安,生怕後面有人追上來。
隨著親吻的加深,他的身體也越來越炙熱,呼吸短促而沉重。而他柔軟的唇,已經越過她的頸際向她的胸口下滑,每一次短暫的停留,肌膚放佛都要燃燒起來……他的一隻手仍扣著她的雙手,另一隻手則開始粗暴地脫去她的衣衫。
「那羅,我可是說過,今晚會給你一個難忘的洞房夜的。別忘了,昨晚可是你勾引我的。」他唇邊揚起的笑容比曼陀羅花更迷人,可他的眼中只有執著和冷冽,那種森冷的決然,讓她不寒而慄。
商隊的人頓時一片嘩然。就在這時,不遠處的馬蹄聲此起彼伏響起,原本被甩在後面的大批士兵們也跟了上來,為首的凌侍衛這麼一說,整個商隊的人都臉色大變,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他似乎楞了一下:「我何嘗騙過你?我對你的好不曾有一分是假的。可是你呢?你居然是往擦汗甘南的方向逃跑,莫非你還要再去見伊斯達?你忘記了當初他是怎樣拋棄你的嗎?」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拐帶本王的妃子。」他的聲音冷冷地響了起來,「來人,將這支商隊的人都抓起來嚴刑拷問。」
「綺絲……你的臉……」她剛問了半句,就立刻猜到了其中原委,「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這難道就不是愛嗎?誰說愛情一定就是優雅從容、偉大美好的?誰說愛情就是在陽光下交換誓言,在月光下述說衷腸粉,不惜為愛人犧牲一切的?難道愛情就不能愚蠢自私、陰暗偏執?難道愛情就不能付出比砒霜更狠毒的親吻,比枷鎖更殘酷的擁抱?與其被痛恨被欺騙,不如完完全全展露出愛情醜惡的一面。
她用力掙紮起來,指甲狠狠掐入了他的皮肉之中,細小的牙齒也不甘地反咬著他的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頓時充斥在彼此的唇齒之間。若不是被他緊緊你捏住了下顎,她或許已將兩人的舌一併咬斷。
須車更是一臉的莫名:「曲池?那就更不可能了。伊斯達說曲池之前大病了一場,還是去了生育的能力。他就是因為見她可憐,才破例收留了她。況且我在那裡也根本沒見到孩子什麼的。」
他的付出她不是沒有看到,他的柔情她不是沒有感覺到,曾經相處的點點滴滴,都是深深鐫刻在心底的。可是……才想要握緊他的溫暖,才感覺到手心的暖意,就已經被冰冷的事實無情地摧毀。是命運的嘲弄嗎?是上天的玩笑嗎?冥冥之中,到底是誰在蹂躪踐踏她的心,將她的人生這樣殘酷地翻轉?如此無情,到底要把她戲耍到什麼地步!
綺絲的臉色微變,很快又恢復了常色:「烏斯瑪她……正在忙別的呢。」
那羅木然地看著他,下意識地咬緊了嘴唇。
她無法捨棄這束光。那一縷只屬於她的,暖暖的光。
她聽見了自己加快的心跳聲,連忙冷靜下來,用較為溫和的語調低聲道:「安歸你醉了哦,現在回你自己的寢宮去休息好不好?」
「那羅……你這是在關心我嗎?」他的眼睛一亮,身子又有些不穩,一下子收力不住將她一起帶到了床上。
「那麼你承認是計劃了很久了?你每一天對我只是虛情假意地應付,什麼關心擔憂全都是欺騙我而已!和圖書以前是,昨夜也是,那般溫順,那般柔情,都只是為了逃跑?」他又是憤怒又是悲傷,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著,「全都是假的!你竟敢欺騙我,那羅!」
整整一夜,她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達娜和米瑪的話不停地在她的腦海中迴響著,以往那些和伊斯達有關的種種記憶又再次浮現眼前,如同溢出了河道的水流,肆無忌憚地侵襲著她的身心,折磨著她的思緒。
和好如初?那羅在心裏苦笑了一下。從她知道那件事開始,她和他,就永遠回不到從前了。
閹人……這個詞如鐵鎚般重擊著那羅的心臟,她就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桶冰水,以往的種種疑問和猜測終於找到了最有可能的解答。
「您的胃不是不好嗎?怎麼喝了這麼多酒?就算是陪使臣也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啊!」那羅剛扶住他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驀地感到有些不悅。
很快就到了那羅逃走的那一天。或許是老天也幫忙,遮天安歸正要宴請來自大宛的使者,所以當晚必定不回來找她這裏喝茶聊天。她早就掌握了侍衛巡邏的時間,知道子夜時分侍衛交接時會有短暫的空當,只要抓住這個機會,就能矇混過關。
「那羅真好。」他笑了笑,輕輕吻上了她的唇,彼此之間交錯的呼吸里竟瀰漫開了一股淡淡的甜味。那羅睜開眼,看到對方挑起眉朝她露出一抹壞笑時,頓時恍然大悟,這傢伙根本就是裝醉。
他那同樣冰冷的眼神如利刃般刺向她,渾身驀地燃起的怒火彷彿能燃燒整個世界。那羅和他近在咫尺,能清楚聽到他激烈的心跳,以及看到他因怒氣而繃緊的胸膛,那裡面股東著驚濤駭浪般的怒意。
她將嘴唇咬得更緊,以沉默應對。口中驀地溢出了一股血腥味,一定是她太用力將嘴唇咬破了。
曲池根本不能生育?那麼說上次伊斯達時故意騙她的?那羅震驚之餘,耳邊放佛又響起了米瑪的聲音:「陛下這招確實是即高明又狠毒。一個男人若是長了閹人,還如何能繼承王位?」
綺絲也沒有勉強,起身端了一盆熱水過來,用巾子小心翼翼地幫她擦拭身子。當看到她身上遍布的青紫色傷痕時,綺絲不禁眼圈一紅:「陛下也真夠狠心的,就算你有什麼不對也不該這樣……是不是很痛?娘娘?」
「你又何嘗沒有欺騙過我?」她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真的是你……是你設計讓伊斯達中了圈套被施以宮刑,是你為了權利和王位殘害了他,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害的!」她悲哀地看著他,「你太卑鄙了!安歸,他是你的親哥哥啊!你毀了他的一生,也毀了我的一生!」
「陛下已是手下留情,繞了我和烏斯瑪的性命。其餘侍奉過你的那些宮人,當天都被活活杖斃了。」綺絲仍心有餘悸。
那羅心裏一滯,一種說不清的滋味涌了上來。她垂下了眼眸,似是略帶羞澀道:「人非早木,孰能無情。只是,我可不想你今夜醉醺醺的……」
那羅驀地抬眼,聲音微微有些顫抖:「您……見到了他?」
安歸將她帶回了自己的寢宮后,怒不可遏地想要知道答案。他全然失去了往日的冷靜,只是惡狠狠地追問著她:「為什麼?為什麼要逃跑?難道我待你還不夠好嗎?」
今夜,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讓她完完全全成為自己的人。
「我等了這麼九,自然不會唐突最心愛的人。明晚……我會給你一個最難忘的洞房夜。」他支起了身,難掩一臉欣喜,「今晚你就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一切比她想象的要更順利。自從上次她出宮買過禮物之後,安歸就特別允許她一個月能出宮散心三次,不過每次必須有侍衛守護在旁。她利用了前兩次機會,在烏斯瑪的掩護下,假借去購物,實則女扮男裝從後門而出,去和那支商隊的領頭人談妥了價格。到時只要她準時在某個地方等待,就能混在他們的隊伍里去長安了。
那羅強忍住沒有衝出去問個清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那個房間,又見到了說是被請來幫忙縫製東西的2烏斯瑪,接著又渾渾噩噩地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不要再想著離開我了,如果還有下一次,會有更多人因為你而沒命的。」他彷彿察覺到了她身上散發出的敵意,像是要掩飾心中不安般將她摟得更緊了些,「那羅,不要逼我再傷害你。」
那麼……在長安的雨中相遇也不是偶然了?那也都在他的算計之內了?
那羅心裏一驚,脫口道:「怎麼會?上次我見到他的時候,曲池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了,算起來現在早該生下了吧。」
那羅幾乎一夜https://m.hetubook•com•com未眠,第二天連早餐也沒吃就獨自離開了寢宮。她本來只想到處走走,緩和一下鬱結的心情,誰知不知不覺中又走到了伊斯達原來的寢宮。時值金秋,滿院的核桃樹已褪去青翠之色,枝葉間碩果累累,將柔軟的枝條壓彎了腰。風吹拂過樹葉,那沙沙聲中放佛夾雜著少女的笑聲……還有男子溫柔的話語:「好啊,那羅,我就等你長大…………」
話剛說出口,他忽然有些清醒了,再看那羅已是滿臉淚水。
「那羅……」他見她面色慘白,不由得心裏一軟,想要伸手扶住她。
如果溫柔善意不能讓人得到所愛,為何不能用卑鄙的手段佔有再囚禁在身邊?面對自己最心愛的人,為何不能自私?為何假裝寬容?為何要勉強自己忍耐?為何要自己一個人生生忍受折磨?既然這樣,那就彼此折磨吧!
「別碰我!」她驀地跳了起來,像是避什麼髒東西似的躲開了他的手。往後退的時候,一樣東西從她的懷裡掉了出來,碰得一聲砸到了地上。
那羅心裏一暖,接過蘋果道了聲謝。
「沒錯!是我!」他冷冷地笑起來,也不想再找什麼借口,「王家又哪有親情可言?我想要的東西,若上天不給於我,那麼就只能用我自己的雙手去搶。王位是這樣,女人也是這樣。你若是要恨我,我也沒辦法。」
伊斯達……若是真的遭此酷刑,他的內心該是多麼絕望無助。在他最痛苦的日子里,她居然沒有陪在他身邊安慰他,分擔所有的悲傷難過。只要一想到這些,她就心如刀割,無法自制。
「娘娘,你總算醒了……」綺絲略帶哭腔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她費力地扭過了頭,映入眼帘的是綺絲那張青腫不堪的面容。
這一切,難道都是安歸的計劃嗎?如果真是安歸所為,她怎麼能原諒他?
那羅漲紅了臉,雙目緊閉,聲音細若蚊吟:「只要不是今晚……」
「只是想起些前塵往事罷了。」那羅神色悵然地看著前方,「您也知道,之前大王子待我不薄。」說完這句,她像是收回了心神,對他笑了笑道,「不知卻胡侯大人找我有什麼事?據說您之前是去為王后四處尋訪名醫了,是不是有什麼收穫呢?」
做出了再去長安找他的決定之後,那羅感覺心裏輕鬆了一些,接下來就是該如何離開這裏了。她打聽到了一個月後有支樓蘭商隊將會出發去長安,於是小心翼翼地進行起了她的逃跑計劃。那羅心裏十分清楚,如果被安歸知道她的計劃,後果一定不堪設想。
「不……我覺得這裏才舒服……」他一臉不情願的表情,「自己的寢宮裡沒有那羅,我不想去。除非……」
當他再次抬起頭時,卻發現她已經睜開了雙眼,正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那羅沉默著,她不知該如何跟綺絲解釋。
「那就多謝大王子了。」她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接過了那枚孔雀石揣入了懷中,「卻胡侯大人,時候也不早了,我先告辭了。」
他的雙臂似乎一僵,脫口道:「什麼?」
他突然嘆了一口氣,緊緊地擁住了那羅,就好像受到傷害的不是她而是自己。那羅心中越發冰冷,是他害了伊斯達,侮辱了自己,又連累了這麼多宮人。忽然還擺出一副受害人的樣子,簡直就是可笑。
「不要這樣,安歸……求求你了……」她知道在體力上鬥不過他,唯有希望他能冷靜下來,不要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不管他發生了什麼事,她都不會再離開他的身邊。
安歸已經抬腳走了進來。他身上還穿著正式的過往著裝,顯然是從宴會上直接過來的。被濕潤的暗金色長發半掩他的臉,纖長的睫毛在眼臉下畫下了一抹暗色,形狀漂亮的嘴唇抿出了一個蠱惑人心的弧度,完美得無可挑剔。
「你傷害不了我。」她忽然冷冷地說了一句。
她一時也有些惱火,本想將他推開,可轉念一想,索性抓住了他的衣襟,又主動吻了上去。在這一瞬間,她見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激動和驚喜。
烏斯瑪和綺絲兩人並不知道她的計劃,就連給她打掩護的烏斯瑪,也只是以為她另有新鮮注意而已。而她之所以瞞著兩人也是為了儘可能地保護她們,不知之罪總比明知故犯要輕得多。
「那……他還好嗎?有沒有說為何不想回樓蘭?」那羅難掩心底的陣陣波動。
「那羅……」他慢慢放開了她,欣喜地凝望著她的眼睛,「你終於……願意接受我了嗎?那今晚……可不可以……」他眼中充滿了期盼和渴望,以及,無法掩飾的情慾。
這句話,就像黃蜂的毒刺般蜇中了她的心臟。然後就有什麼東西在一瞬間和_圖_書刺穿了她的身體,那刺心的疼痛幾乎生生將她撕裂……剎那間,屈辱、悲傷、恐懼和無法形容的疼痛一起湧上了心頭,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不讓自己流下眼淚。
破曉時分,商隊差不多已經離開了樓蘭國的領地。那羅這才有些放下心來。就算安歸發現她逃走了,也未必能猜到她會去往哪裡吧。
下一秒,他已經將她按在了身下,舌尖輕易躥入那因恐慌而微張的口中,發狠地噬咬著她那柔軟的唇,不給她一點喘息的空間。
是夜,月色朦朧。
那雙琉璃色的眼眸里沒有憎惡,沒有怨恨,只有一片空洞和麻木,就好像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只是個陌生人而已。
「他可真好啊,真好啊……」那羅也森森地笑了起來,眼角卻不停地流眼淚,「都是我害了你們,都是我……我怎麼忘了呢,他本來就是惡魔,就算再怎麼偽裝,都改變不了他惡魔的本性……」
「我不想要傷害你,那羅……告訴我,你還有哪裡不舒服?」他發現自己竟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對著心愛的人不知所措,更不知該怎樣才能挽回自己的過錯。
他似乎想要溫柔一些,但又因為壓抑不住的情慾而激烈起來,他那修長的身體緊緊貼著她纖細的身體,像是要將她整個揉進他的身體里去。他熱烈地吻著她的鎖骨、胸口、細腰……一寸一寸往下滑……她絞盡了雙手,眼中卻是無淚。而他略帶嘲諷的聲音又飄到了耳邊:「那羅,你看,你的身體並不像你的心一樣恨我呢。」
「你!」他的面部有輕微扭曲,似被她的話激得險些失去了理智,「好啊,你要回到他身邊,那個閹人能給你些什麼?!」
一想到這些可能,那羅只覺得身體與心臟像是被生生撤離撕開,痛得幾乎無法呼吸。腳下一個踉蹌,幸好須車即使伸手扶住了她。
「就算他們不知情,同樣也要為你的愚蠢付出代價。」他的目光微微閃動,嘴角浮現出的笑容妖異動人,「還不立刻將這些人都抓起來押入大牢。為首的主犯立即——處死。」
「安歸,你冷靜一些……」她的後背冒起一股涼意,但還是想儘可能地緩和彼此之間緊張的氣氛。
這一刻,那羅還有點懷疑他是真醉還是假醉,但是見他目光迷離,又確實不像是清醒的。
「那羅,」綺絲神情凝重地喚了一聲她的名字,「你先別操心這個,還是想想怎麼和陛下和好如初吧。不然,吃虧的人始終是你。」
那羅轉過頭,幽幽地道:「他現在有了孩子,也算是在那裡安了家吧。」
她要去長安,她一定要去見他。
須車失望地嘆了一口氣:「他的回答還是和原來一樣,說了是只想留在長安。」
某種越來越清晰的衝動,正在她內心急速翻湧著——她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好,那你親完就乖乖回自己的寢宮啊。」她無奈地閉上了眼睛。為了能讓他早點離開,她也只能犧牲一次了。
這種冷淡的琉璃讓他感到有點恐慌,他扯動一下了嘴角,低聲問道:「是不是很疼?」
「除非那羅你讓我親一下。」
那時一顆文理極為細膩的孔雀石。藍綠色的表面上還有深綠色的雲帶狀花紋,在光線照射下恍若流雲飛舞,比最絢麗的孔雀尾羽還要迷人,美得毫無瑕疵。她的瞳孔驟然收緊,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蒼白的嘴唇微微抖動著,那些不曾消去的記憶又清晰地在腦海中浮現。
少女突然皺起了眉,濃密的眼睫不停地顫動著,就像是在夢中遇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我明白!我明白!」他支起了身子,臉上瀰漫著令人難以直視的華彩,宛若絢麗晚霞,耀眼靡靡,極盡以璀璨之光,「那麼明晚——可不可以?」
那羅臉色發青,嘴唇顫抖著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之前找娘娘有些事,不想那些宮女告知你出去了。所以我就猜你可能回來這裏。」卻胡侯笑了笑,「我看娘娘好像有心事。」
「除非什麼?」
只是,她的掙扎只能引來對方更深更放肆的侵入,喉中痛苦悲傷的呻|吟,也被一併吞沒……。
那羅只感到有一股凌厲的殺氣襲來,下一秒,她就愕然見到一支箭羽竟然已經洞穿了少年的手掌。少年的手掌鮮血淋漓,他痛得說不出話來,驚懼的目光直望她的身後。那羅雖沒回頭,但身體已經變得僵硬如石,由內而外更是被無邊的恐懼籠罩著。這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她是再熟悉不過了。
他承認了……果然是他做的……果然是他……
那羅沒有說話,正想睜眼,卻感到他柔軟溫暖的唇又輕觸了一下她的額,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般歡喜:「那羅,我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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