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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陣密集的齊射。這次即便是眯上了右眼，可是他還是清楚的看見了鉛彈穿過越軍的身體時揚起的血霧，那血霧就像是身體猛的一下炸開似的，炸出了一團血霧。那一團團的血霧在空氣中瀰漫著，即便是有嗆人的火藥煙霧遮擋著，仍然能夠呼吸到空氣中的血腥味，甚至一陣風吹來的時候，都能感覺到那血霧被風吹來了，落在了身上，然後匯成了血滴……當然這是看不到的，因為他們的軍裝是紅色的。

眼看著被嚇得撒開丫子往回跑的越軍，所有的明軍無不是微微一愣，然後他們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這些孫子，跑的也太開快了吧！

這是一種野性的本能驅使。甚至根本就不受人們的控制。

怎麼會這樣？

這是前進的命令！

三十幾門野戰炮發射的炮彈，每一次就像是數千支火銃齊射似的，成為步兵線列最有力的支援，那密集的彈丸于空氣中呼嘯著飛過時，落到越軍的身體上，瞬間就會撕碎他們的身體，將他們打成馬蜂窩。

右手握著的軍刀刀背靠在肩膀上，劉漢一邊前進，一邊用口令叮囑著戰士們，作為小隊長的他，所需要就是保持一隊的隊列。在戰場上，很多時候他的作用僅限於此。

在越軍進攻的時候，儘管明軍的野戰炮不斷的轟鳴著，但是因為榴彈設定時間的問題，往往起不到應有的效果，相比于榴彈，最為致命恐怕還是霰彈和圖書，裝在鐵筒內的霰彈從炮口中飛出后，就像是稻田裡掃過的鐮刀似的，盡情的收割著人命，在從三百尋到百尋，這短短的兩百尋（米），正是霰彈威力得到充分發揮的距離，太遠了，會過於分散，太近了又不夠分散。現在這個距離不遠不近正合適。

突然，就在雙方短兵相接的瞬間，一陣陣劇烈的爆炸在安南兵的腳下炸響，甚至有戰象因為踩到了手榴彈上，在爆炸的瞬間，將象足炸傷，更多的戰象卻是因為彈片划傷沒有防護的腹部，嚎叫著像是瘋了似的橫衝直撞起來，完全不顧象奴的指揮，將附近的安南兵紛紛踩死於足下。

丁文左不可能再知道答案，那雙儘是不甘的眼睛，此時此刻其中的生機正在一點點的渙散……

在一邊穩住部隊的同時，劉漢聽到中隊長命令道。

這是生的本能，在生存的本能驅使下紛紛向後逃散的越軍，甚至都沒有給明軍反應的時間。

偶爾碰到落單的越軍時，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用刺刀刺穿越軍的胸膛，幫助他們解脫。

受傷的戰象嚎叫著在象奴的驅使下，朝著明軍沖了過來，面對那龐然大物的衝擊，儘管劉漢也好，朱臣也罷，他們對大象都不陌生，但仍然被嚇了一跳，至於普通的士兵看到大象衝來時，那巨大的象足踩到安南人的屍體，將屍體踩成肉泥的時候，無不是變得心驚肉跳起來，他們和-圖-書的心裏甚至情不自禁的冒出了一個念頭。

就在眾人松下一口氣的時候，此時卻聽隊長們發出的命令。

終於，跪在田中的丁文左倒了下去，頭朝著水田倒了下去，而在他的身邊，到處都是被銃彈打傷、打死，被炸死的安南兵，甚至就連那水田也被血給染紅了。而此時，水田中仍然不斷的有炮彈爆炸，一個個和著黃泥的水柱在越軍的身體不時的炸起，伴隨著爆炸，一個又一個人倒下了。

儘管偶爾的會有幾頭戰象衝過來，但是這個時候，後方的野戰炮卻將一筒筒霰彈轟出，那些看似不可抵擋的大象，甚至都還沒來得反應，就紛紛被打成了馬蜂窩。

而對只有十幾尋遠的敵人，朱臣和戰友們都是沉著的端起了槍。隨著隊長的長刀再次劃下。

雖說只有幾步的助跑，但是仍然把手榴彈甩到了四五十尋開外的水田中，當然也有不少人直接甩到了六七十尋之外，落在了越軍中間，而那些越南兵除非被直接砸到腦袋，否則根本就不覺得那些鐵疙瘩是什麼威脅。

身體的劇痛，讓丁文左想要動，但渾身卻沒有一點力氣，他的視線下移，可以看到原本擋住銃子的西洋甲上多出了一個拇指大小的孔洞，那個扭曲的有些變形的洞很是顯眼，而胸腹間的劇痛提醒著他，他中彈了，原本手中提著的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落到了腳下，而在胸甲的下方縫隙www.hetubook.com.com間，血正在不斷的湧出來。

就在這個念頭湧現出來的時候，那邊的軍官們紛紛大聲喊道。

相比尋常的銃彈或者野戰炮的榴彈，在短時間打出的迫擊炮彈，就像似夏天的暴雨似的，來得急，正因為其急促所以才顯得銳不可當，以至於那些越南人甚至都沒有來得急反應，就是那麼傻傻的站在那裡，任由彈片撕碎他們的身體，將他們的身體炸向半空。

接到命令的戰士們無不是紛紛從腰間取出手榴彈，然後擰開底蓋，在瓷球拖著拉火繩露出來之後，立即拉動接火繩，然後用力的甩出手榴彈。

而真正最為致命的卻是他們身後幾十門迫擊炮，在這個時候突然開火了，因為迫擊炮的射程近，只有200尋左右，所以他們一直沒有開火，而是等到越軍完全進入射程之後，才朝著越軍一陣急速射。

可不等那些越南人衝過來，隨著鼓手敲響軍鼓，明軍的陣地中響起了更為急促的鼓聲。

「上刺刀！」

朱臣等人聽罷連忙將刺刀插入銃口左擰卡上刺刀。既便是有靠近的敵人，也可以用刺刀刺死他們。

不過此時越南人還沒有潰敗，在硝煙散去的時候，當他們看到殺過來的明軍時，甚至又一次揮著刀槍殺了過來，似乎他們知道，只要衝過去，明軍就不可能再開炮了。

一百尋、八十尋、六十尋……

不過此時朱臣的心中卻顯得極為亢奮，那是一種ｍ.ｈetｕboｏｋ•ｃｏm•ｃｏm熱血沸騰的感覺，他的雙眼也變得灼熱起來，甚至開始渴望著現在就提槍殺過去，用刺刀一刀刀的刺穿敵人。

不過儘管明軍的銃炮齊放，仍然沒能阻擋越軍的進攻，那些穿著黑色軍衣的越軍揮舞著手中的刀槍，嚎叫著繼續向前衝鋒。

「二、三、四小隊，準備手榴彈，目標正前方！」

嗜血的細胞一直隱藏在人類的基因之中，只要有適當的條件，就會得到催化，而戰場就是催化這種野性的條件。

隨著距離的接近，安南人的弓箭手不時的會朝著明軍放箭，尤其是戰象上的弓手，更是不時的偷襲著明軍，而專註於前方的明軍，往往很少攻擊戰象，頂多只是發發流彈擊中戰象，反而激起了戰象的凶性。

這明明是值百金的西洋甲，怎麼會被打穿呢？

相比于定時不準確威力減少大半的野戰炮，使用瞬發雷汞引信的迫擊炮炮彈的威力是極為強大的，也正因如此，它才會成為明軍的殺手鐧。而這個殺手鐧更是在過去的戰鬥中屢試不爽，這一次同樣也不例外。

是時候進攻了！

端著上著刺刀的火銃，戰士們踏著整齊的步伐向前行進著，儘管水田裡的積水、稀泥拖住了他們的腳步，可是他們仍然盡量讓隊伍保持整齊一致。

蜂擁而上的安南兵越來越近，而明軍只是排成線陣，像是在訓練場上一般不斷的朝著安南兵放銃，儘管安南人的火炮發射的實心炮彈偶爾ｈｅｔubｏｏｋ.cｏm•ｃom會在線列上撕開一個口子，讓幾名士兵甚至都來不急慘叫就已經倒了下去。但是他們仍然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裡，裝彈、射擊。

「保持隊形！」

「穩住、穩住！」

逃也是本能！

逃！

上千個手榴彈甩了出去之後，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爆炸，它會延時五至六秒才會爆炸。只以為是一通鐵疙瘩的安南兵，繼續嚎叫著朝著明軍衝殺過來，只有極少數的幾個安南兵，注意到那鐵疙瘩落入水裡后，在水裡仍然冒著氣泡。不過也僅只是如此了，畢竟，從正面打來的銃彈仍然不斷的奪去人們的性命。

雖說晉軍一共只有百門迫擊炮，而且炮彈都需要從中都的兵工廠調運，但六十余門迫擊炮在短短數秒內，仍然打出了上百發炮彈，看似不多，但是卻仍然讓陷入混亂中越軍完全被硝煙所籠罩，在猛烈的爆炸中，上千斤的鑄鐵化成數以萬計的破片，在空中掠過，撕碎周圍越軍的身體，甚至就連同大象的身體也被彈片撕扯成一團模糊的血肉。

「放！」

雙腿一軟，丁文左跪到了水田中，他跪在那裡，雙眼中儘是不甘，而更多的是不解。

直到這個時候，原本還有些緊張的步兵們，心裏才算是長長地鬆了口氣。他們知道，安南人已經不可能再衝到他們的面前了。

只不過，相比于明軍，這一輪齊射之後，安南兵的勇氣完全被打散了，他們看著近在咫尺的明軍時，所想到的不再是進攻，而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