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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利用的是自己的學識，自己的研究以及自己多年來累計下的基礎，合情合理合法，誰都不能說他錯了。

「不值得啊！」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老婆……

「父親？呵呵，你可真偉大！」

不料曹文凱卻似乎像變了個人似得，主動邀著陳晉直接進了路邊的一家高檔牛排店。

曹文凱高興的對老婆王素雲笑道。

「就一點，手續必須抓緊辦好。我女兒下半年要入學呢！」

陳晉微微頷首，算是承認，接著就道：「曹教授，你還沒告訴我呢？究竟是為什麼？」

「我連科學研究都能搞，相信我，素雲！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我也一定能夠很快參透的。」

陳晉說的一點都沒錯！

以前，曹文凱首先是曹文凱，而現在，曹文凱首先是父親和丈夫！

「我已經花了20幾年的時間，嘗試著改變世界。結果我發現世界根本不會以我的意志為轉移！」

負責採購的科學家能拿到多少回扣？天知道！

只不過，架不住現實的得寸進尺吶！

陳晉點點頭，只是心中暗道了一句「那是以前」。

天見可憐！

「只不過……」

「所以既然無力改變世界的話，那就只好我來適應它了！」

但王素雲卻無比的心疼！

……

她凝重道：「文凱，你真的要答應江勤的條件嗎？」

「因為他去年的一篇A類論文，副校長想要加上自己的署名。當然了，第一作者還是他。」王素雲道：「結果他沒答應。」

曹文凱深深吸了口氣，訕笑道：「其實告訴你也沒關係。小陳，你還年輕，這個世界，遠不像你想象的，或者說目前看見的那麼美好！」

「而適應的第一步，就是學會它的遊戲規則……」

「說到底，你似乎也沒你說的那麼偉大嘛？因為女兒的入學問題，才拋開臉面的？我看無非就是為了爭這一口氣吧？」

因為下半年就要上小學了，所以在開始準備給孩子辦入學手續的時候，曹文凱問過女兒：「你告訴爸爸，你將來的夢想是什麼呀？」

雖然他以前也沒有接觸過房產經紀人，但眼前的小陳，這個年紀，絕不應該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惜最後，也因為重大的經濟問題，唱起了鐵窗淚……

如果按照陳晉自己的理解，曹文凱曾經是個有底線的教師，有節操的科研工作者。

陳晉其實很快就聯繫完了房東，早就掛斷電話了。

所以陳晉故作詫異道：「曹教授，和-圖-書我說句話你別介意啊，一年50萬，可買不起1200萬的房子呀。」

言罷，曹文凱依然笑著，但身為他的老婆，王素雲除了心疼之外，就只有遺憾了。

明星？戲子？一個短短几十年以前還只是下九流的行當，竟然可以成為孩子的夢想了？

「那樣，就可以像王伯伯他們一樣，搬到大房子里，還可以坐大汽車！」

但他沉默了片刻之後，還是無奈的說道：「素雲，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

走出小區之後，陳晉本想稍微多走一個路口，找一家相對經濟實惠一些的餐館。

「爸爸，因為當明星可以掙好多錢呀！」

「就算只是10萬塊錢，我也要爭這一口氣！」

她的心裏，始終還是有些疙瘩。只不過老公的選擇，她沒辦法指責。

「再說了，我要是在乎那些東西的話，難道我自己就賺不來了嗎？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有教授的職稱！」

因為她已經明白曹文凱要說什麼了……

曹文凱點點頭，牽起老婆的手，又一起下了樓。

他有些好奇道：「小陳，你好像挺有故事的？」

要知道，有許多科研項目，尤其是軍工方面以及前沿的重點研究科目，經費誇張到你根本不敢想象——往往某些高科技進口設備的價格，一台就是幾個億美刀。

曹文凱雖然肯定到不了那樣的級別，但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正教授了，也可謂「錢途無量」。

「這麼說來的話……」陳晉試探道：「曹教授你是準備……想盡一切辦法撈錢了？」

「當初你評個副教授的吃力，還不是我去疏通的關係？結果呢？反而被你罵得狗血淋頭，說什麼不屑於那些人為伍！」

陳晉一挑眉：「才10萬？」

說到一半，曹文凱似乎有些哽咽。

可如果曹文凱是為了自己而妥協，那就不是無奈了，而是變了……

王素雲皺眉，嚴肅道：「曹文凱，我嫁給你，什麼時候貪圖過那些東西？」

他一直關注的，都只是曹文凱的情緒而已。只不過當他下定決心買這套房子，並且還說出了「不還價不打折」的話之後，陳晉就發現了……

一個40多歲的大老爺們兒哽咽的樣子，絕對不會太好看，也一定會有些詭異。

基於剛才「偷聽」見曹文凱說的話，陳晉心裏明白，他的真的決定開始撈錢了。

「實在不好意思！」陳晉急道：「剛才在房子里，不小心聽見了你們的一些和*圖*書話。」

「希望他們能夠過得好一些吧。我自己，就只能說一聲抱歉了。」

「你放心吧！錢的問題，不用你擔心。另外，價格方面，只要房東爽快一點，我也不會太苛刻，包括你的中介費，我也不要求任何折扣。」

確實很輕鬆……一些證書，只要往那些企業里一掛，一年就是上百萬的收入。也根本就不用去管，那些企業到底會怎麼來使用！

從始至終，他都只是在自己騙自己而已。

「他現在都已經是院長了。我好好跟他配合幾年，等他升到副校長，我這個正牌教授很有可能接他院長的班。那麼到時候，無論是收入，還是名望地位權力，我都會上漲一大截呢！」

曹文凱心中的期待值……

都說一個人就算能騙得了任何人，卻也騙不了自己，純屬扯淡！

「小陳，你說得沒錯，都是為了孩子。」王素雲說道。

「那是當然。」陳晉立刻應道：「我看見過的醜陋，你絕對想象不到！」

「換個角度想一下吧，如果現在跟江勤合作。先不說每年至少一百萬以上的收入。」

從那一刻起，曹文凱就明白，自己堅持了半輩子的東西，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錢確實是不多。」曹文凱接過話頭來說道：「小陳，你可能不知道。論文，也就是研究成果的發表，分為六級，也就是從T－A－B－C－D－E這樣劃分下來。」

她完全能夠理解曹文凱為了女兒而妥協，因為那是無奈。

最基礎的，自然是把自己的各種高級證書掛靠到企業單位，賺取掛靠費了。根據種類的不同，掛靠費也不同，差距之大，是很難形容的。

「逼得你非得自己買學區房。」

但陳晉卻接著又道：「可這樣一來，就逼得你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撈錢了！哪怕……會突破自己的底線！」

只不過這個時候的曹文凱，已經聽不見陳晉在說些什麼了。

曹文凱最後對老婆嘟囔了一聲，顯得很輕鬆。

「你的小組……那是你的夢想啊！那是你堅持了半輩子的事情……就為了房子……」

可陳晉心裏就是覺得不是滋味！

只聽曹文凱調整了片刻心情后，溫和的笑道：「我也應該長大了呀！」

他不敢扭頭去跟老婆對視。

此外，還有各種學生的論文潤筆費、修改費，學校的科研項目撥款等等。

同時他也在聽著曹文凱所說的話……

經費別說批了，完全是他張嘴要多少，國家和*圖*書就給多少。

是如此的赤棵棵！

「曹教授！」陳晉等不住了，走出門來說道：「我跟房東聯繫過了。現在已經到午飯時間了，房東說吃完午飯就過來。」

被自己的老婆一番話說得，曹文凱有些無地自容。

就連陳晉也沒有想到，王素雲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其實他偶爾也會跟文子酋聯繫。這個老妖怪，無論在哪個方面，做得都無可調戲，而且在金融經濟方面，有非常獨到的見解，所以陳晉願意跟他接觸。

從曹文凱對她說起，要買一套江景學區房，要在東海市房價最高的地段，買一套最好的房子的想法時，她就已經明白了！

身份的第一順位變了而已。

只不過他沒走出來影響夫妻倆相互依靠的心情。

這是個連鎖品牌的牛排店，價格不低，一個套餐就是1288起步的，就算是整個東海市，也就只有五家門店。在東江市，更是只有兩家！

不單單是因為他拿女兒做了自己的借口，更重要的是——直到陳晉如是說起，他才猛然發現……

王素雲除了握住老公的雙手輕輕摩挲之外，再也說不出半句義正辭嚴的話來了。

「一篇A類論文，就已經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成果了，更不用說T類，那已經是前沿科學的重大發現才有可能達到。」

「怎麼樣？我其實並不傻，或者說像我這樣的人都不傻，只不過以前是不願意而已……」

總而言之，從每個月幾百塊到幾十萬，都有！

「可憐天下父母心。」陳晉應了一句：「看的出來，曹教授你這麼努力，都是為了孩子吧？」

面對這個問題，她顯得有些異常了。因為從當初她嫁給這個男人開始，最為看重的，就是他不願意隨波逐流的情操！

可陳晉的話還沒說完，他接著道：「所以，也不用找什麼理由和借口。你只是，自己確實想通了而已！」

曹文凱有些微微詫異，不過還是笑道：「收入算還可以吧。一年保守估計，50萬左右還是能達到的。」

因為她的心裏也很明白，是這個世界的變化太快了！

「所以，為這事，雖然我的項目撥款更多了，學校也不敢剋扣。但是在這樣的事情上，我也拿學校沒辦法。」

也正是通過這種接觸，陳晉對學術界的這些人物如何撈錢，還是有些許了解的。

「曹文凱！」王素雲低聲再次喚到，雙手抓椅子把手，青筋畢露。

他故意用了「撈」這個不算太客氣的m.hetubook.com.com字眼，果然讓曹文凱立刻皺起了眉頭。

期待中的答案，當然最好是像父母一樣的科學家、教師，或者警察、醫生、法官、律師……哪個都好！

坐下之後，他隨意點了份套餐，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始假意問道：「曹教授，像你這樣濟同大學的教授，平時收入一定非常高吧？」

「嗯？」曹文凱真的有些驚訝了。

曹文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願意跟陳晉說這麼多，但此刻能夠說出來，讓他有一種傾述的暢快，好不舒服！

「你想想，我一個濟同大學的正牌教授，自己的孩子上附屬小學竟然要贊助費，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然而王素雲卻笑不出來了。

畢竟在她心裏，孩子的未來同樣是處於第一順位的！

那種對金錢的渴求，對權力的渴望……

曹文凱沒能用一屋子的書和自己的言傳身教讓女兒愛上科學，倒是這個世界教會了女兒，有錢絕對比沒錢開心！

父母還能夠淡定嗎？尤其是在他們有能力做到的情況下。

「小陳，你什麼意思？」曹文凱質疑道。

「素雲，你看，這就是我們以後的房子了，你覺得怎麼樣？」

「不過這也沒錯！為自己的某些行為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確實是像你們這樣的人應該具備的基本素質。」

這時又聽曹文凱笑道：「素雲，其實只不過是我們心裏的執著罷了。」

……

「文凱，你看著我！」王素雲嚴肅道。

「為什麼你身為一個正牌教授，自己的孩子竟然讀不了附屬學校呢？」

「我剛才說的是真心話！我們真的可以換其他區域的房子……或者，我們可以不用買學區房呀！我們兩個教授還怕教不出一個好學生嗎？」

曾經就有案例，是上京市的某個頂尖科學家，他主持的項目是國家重點扶植的。

「……」曹文凱眯起眼睛，審視著陳晉道：「這不關你的事情。」

曹文凱看了看時間，確實已經到飯點了。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小陳，那我請你吃頓飯吧？讓你帶我們看房真是麻煩你了！」

變得開始嚮往金錢，嚮往名聲，嚮往權力，嚮往他曾經摒棄的一切東西了！

她也知道自己老公轉變如此之大的原因，是來自孩子的刺|激……

陳晉頓了頓，用盡量緩和的口吻說道：「曹教授，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能告訴爸爸為什麼要當明星嗎？是你真心喜歡唱歌跳舞嗎？」

陳晉的話說完，曹m.hetubook.com.com文凱還沒什麼反應呢，他的老婆王素雲就像觸電一般，整個人渾身一抖，接著難以置信的望向了自己的丈夫！

然而只聽陳晉應道；「所以，你為了爭這一口氣，就要放棄自己曾經的原則，開始跟你的院長，校長們沆瀣一氣了嗎？」

當他無法面對來自自己靈魂深處的拷問時，下意識的就會為自己找一個完美的借口……

「而且，把我的小組併入他的實驗室，也可以幫他多申請到撥款。了不起就是我的研究停滯幾年罷了。」

這些人一旦喪心病狂起來，斂財能力絕對超過范八億！

多麼省心？多麼省力？多麼有智慧的選擇？

當孩子面臨入學問題的時候，當孩子被別人家的孩子在各方面都甩在起跑線之後……

「額～也好。我正好可以把各種流程什麼的細節，再跟你們解釋一遍。」

「說不定，是在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想通的，然後又在潛意識裡為自己的行為找了一塊遮羞布？」

曹文凱和王素雲聞言，都明顯的露出了一絲惆悵。

他們倆生的是個女兒。

「金色花園的配套學校，比濟同大學附屬小學要好些。」

「素雲，別說了～」曹文凱輕嘆道：「我忽然才發現，以前是我太自私了。總是抱著那些可笑的原則和堅持，如果我早一點開竅的話，說不定我們早就住上大別墅，坐上大賓士了呢……」

「可是我開心呀！那證明我的男人，至少是個剛正不阿的人。但是現在，你自己說過的話你都忘記了么？」

……

再稍微深入一點，尤其是一些生物醫藥、或者化工學科，可以到企業裡帶領工作組進行產品研發，收益也是異常高的！

……

「相反，倒是這個世界給我上了一課又一課。無論是當時評職稱，還是後來孩子的贊助費……」

「爸爸，我長大了要讀東海戲劇學院，以後去當明星！」

而且越是尖端，就越是誇張！

「就這麼簡單。等今年我們的孩子要入學的時候，就算符合所有規定，還是被校辦的人告知我們，名額緊張，哪怕是家屬照顧，也需要交10萬塊的贊助費。」

王素雲癟癟嘴，有些心疼，但還是懟了一句：「都說學好三年，學壞三天。我看你學壞連三個小時都用不了……」

跟房東打電話是不太方便直接讓客戶聽的，所以陳晉刻意轉悠到了主卧室去，留下夫妻倆在陽台上站著。

所以其實很多年輕人的想法，當科學家不賺錢的認知，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