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我見過那女孩，很年輕，長得也還過得去，反正他是男人，不吃虧。」袁潔婷嘲諷似的笑笑，「合適就一起住下去，不合適找機會就甩掉。」
「如果前幾年就知道你能喝一點，可能偶爾會讓你在家陪我喝點。」徐健看著她突然說。
今天潘偉更是早早回家接她出來，告訴她，晚上是與自己最好的朋友一起吃飯。
袁潔婷沒說下去，沉默良久，突然苦澀一笑，「算了，不談那些，都是過去的事。」
「人是會變的。」袁潔婷沉默一會，「以前的潘偉比徐健還傳統，與我交往三年多，連一點親密的行為都不敢嘗試，可現在呢？」
方婷沉默著看看窗外，突然回頭看他，「能不能實話告訴我，除夕夜的那個女人，你與她什麼關係？」
兩人吃了很久，但說話不多。也許大多數人來這種地方本身就不是為了吃飯，可能是覺得環境好，可能是覺得這種地方更適合安靜坐著聊聊天。
袁潔婷笑起來，「都多大年紀了，還去擺地攤？你不嫌丟人你去，我可不去。」
「知道就好，所以別去想這些。」袁潔婷說，「除非哪天我倆窮得連飯都吃不起，再考慮去被城管趕。」
「我跟你不一樣。」袁潔婷嘆嘆氣，「你這些年一直在上班，已經習慣了。先不談我這種情況能不能找到工作，就算能找到，能不能適應還不清楚。」
出來后，徐健開車把她送到袁潔婷居住的小區。直到下車，蘇琳一直沒提起張媛媛，更沒有提他與張媛媛同居的事。
「現在錢對於我來說，沒那麼重要了。」徐健淡淡說，「當然，現在的條件本身就比以前強很多。」
她不清楚，是不知該怎麼開口問，還是根本不想去提這件事。
潘偉的近期行為與改變，對方婷來說，當然非常有效。曾經的怨恨與壓抑不經意間幾乎全部散盡。
「只是沒想到這麼快他就讓張媛媛住到家裡。」蘇琳看她。
「在想一個單子。」徐健只能再次撒謊。無論如何，總不能告訴她實話，說躺床上想起了蘇琳。
蘇琳笑了笑。笑容里有一絲苦澀味道。
但現在只有一種傷感惆悵情緒。面前的這個男人以後將永遠屬於另外一個女人，以後就算來這種地方，也是帶著另外的那個女人。
袁潔婷輕輕閉上眼，似是不願回憶那些過去。半天才睜開眼看她，「有一次他老婆帶著幾個人來找https://m.hetubook.com.com我，他也在場，他告訴他老婆，是我勾引他。然後站在邊上看他老婆與那幾個人打我。那一次我在醫院住了很久。他後來對我說，是被逼無奈才這樣說，希望我理解他。我總是一次次的強迫自己相信他的話，然而……。」
徐健之所以說這些，當然有目的。潘偉與方婷都明白。
蘇琳只能沉默。他相信徐健不會變成現在的潘偉，但又沒有理由去肯定這種想法。
然後坐下來，見蘇琳還是默默不語，又笑了笑，「你要是不願意，你當爸爸，我當媽媽也行。」
徐健含糊應一聲。
「謝謝你幫我租房，現在我搬出去了，所以把鑰匙給你。」徐健下車后，蘇琳把鑰匙遞給他，輕聲說。
「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徐健，這是他女友媛媛。」徐健與張媛媛剛進包廂，潘偉給方婷介紹。
但現在這個目標好像時隱時現，可有可無。他很清楚，不應該是這樣，因為對張媛媛不公平。偏偏實際心態就是這樣。
徐健要紅酒的目的，或許就是想讓她陪自己喝點。除夕夜雖然蘇琳醉了，但憑著自己多年喝酒的經驗判斷出，其實她能喝一些。畢竟那瓶白酒所剩不多，而她卻沒有醉到非常嚴重的地步。
徐健鬧不清為什麼要帶她來這種有些豪華而且帶點浪漫情調的酒店。
整個晚上，蘇琳只喝了一小半杯。一方面是上次醉后還留下一點害怕陰影。另一方面，有些不習慣在徐健面前做這件事。
徐健看了看摟著自己的張媛媛，內心產生一絲矛盾。現在與她這樣，好像一切就該如此。但也就是這樣，並沒有再思考更多其它的東西。
徐健內心同樣有這種感覺。他從沒想過蘇琳會喝酒，而且是與自己一起。從認識起，蘇琳從未喝過酒。當然，自己也從未讓她喝過。也許在他看來，蘇琳根本不會喝酒。
在她猶豫中正要轉身走時，徐健終於開口，「如果沒事的話，晚上一起吃飯吧。」
「在想什麼？」張媛媛躺邊上摟著他輕聲問。
回家的路上，方婷像是輕聲自語，又像對潘偉說，「朋友就是朋友，時時不忘幫你說話。」
「就是三年多他一直與我保持非常純潔的距離。」袁潔婷露出難言笑容，「有時不免想，如果當初他稍微主動點，如果我與他已經有了關係，或許就不會離開他。」
服務員走m.hetubook.com.com後，蘇琳帶著心酸心情一笑，「好像這是我倆第一次在這種地方吃飯，其實沒必要這麼浪費。」
張媛媛的話把他拉回現實。知道不應該在此時此刻想起她。
「那我走了。」蘇琳站了一會才輕輕說這句。其實說得很勉強，她希望與徐健在一起多待一會，甚至希望與徐健一起吃次飯。可徐健站在面前一直沒開口說話。
她很清楚，這些改變都是源自於自己提出離婚。於是方婷心裏更是寬慰。他做這些，是不想與自己離婚。這就說明，他還在意自己，重視自己。
也許此刻兩人都有一種感覺，這頓飯是向過去那段感情那些歲月的一次告別。
袁潔婷已經把車賣掉，因為知道養不起。但並沒有正式做點事。
徐健下午接到蘇琳電話有些意外，但還是答應與她下班見面。然後給張媛媛打電話，告訴他晚上公司有事要忙，不能回家吃飯。
對於蘇琳來說，這更是一種別樣感覺。連坐下時都顯得小心翼翼，顯得還不適應在這種環境中與徐健一起吃飯。當服務員菜單遞過來，忙對徐健說，「你點吧，我不知道該點什麼。」
方婷看張媛媛很久，笑著說，「你好年輕。」
蘇琳想了想，沖他笑笑，「那就喝一點點吧。」
「要不別自己做事了，像我一樣去找份工作。起碼不用擔心賠自己身上的錢。」
蘇琳低頭看著茶杯，有股難言滋味。如果時光能回去，如果沒有離婚，兩人坐在這種地方吃飯該是多好的一件事。可能還會興奮好幾天。
蘇琳還是繼續在以前公司上班，只是上下班在路上的時間稍微長一點。不過跟不用另外承擔房租來說，這點時間根本不算什麼。
周五下午，潘偉打電話約徐健晚上一起吃飯，說方婷也在。還告訴他，把張媛媛帶來。這是除了潘偉結婚那次外，徐健第一次與方婷一起吃飯。
躺床上的時候，腦海居然出現蘇琳坐在面前端酒杯喝酒的樣子。
蘇琳馬上站住。她很想假裝拒絕，等徐健再提一次時再裝著勉強答應。但終究沒有拒絕，默默打開門上車。
潘偉扭頭看她一眼，笑了笑，「要不晚上我們不去接亮亮了，好好享受兩個人在家的感覺。」
徐健是讓她在她公司樓下等，自己開車來的。見她給自己鑰匙，反而一愣。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好的，忙完后我給你打電話。」徐健掛和-圖-書了電話不禁苦笑。多次告訴自己，以後涉及到蘇琳的事，不再騙張媛媛。誰知還是要騙她。
這與當初與蘇琳在一起是完全不同的心態。當初與蘇琳在一起，每天只有一個目標，努力創造條件早點與她結婚。
其實這是蘇琳給自己找了一個見徐健的借口。她當然可以直接把鑰匙給夏秀瓊或田靈。
徐健去接張媛媛時已經有些晚。
袁潔婷知道她晚上是與徐健一起吃飯，因為蘇琳提前打電話說過。見她的臉微紅，不由問，「你陪他喝酒了？」
「是的，我們有十多年的關係了，所以對他的性格是非常了解。」徐健笑笑，「他這人表面看起來對什麼都不在乎，其實很重感情。只是不願在嘴上說出來。」
相處的那麼多年，與她偶爾因為時間原因來不及在家做，也會在外吃。但都是在鬧哄哄的小飯店匆匆吃完就走。似乎只有一個目的，吃飽別餓肚子。
「哪一點？」蘇琳不明白的看她。
「你可以找找潘偉呀。」蘇琳看她，「他有自己的公司，肯定能幫你安排一份工作。」
徐健一向喜歡白酒，但晚上卻要了一瓶紅酒。他問蘇琳，「你要喝點嗎？」
「聽潘偉說，你們很多年前就住在一起？」方婷笑著問徐健。
「徐健不是這種人。」蘇琳看著她，「真的，他肯定是做好與她結婚的準備才讓她住到家裡。」又補一句，「他不是那種容易衝動的人，做事很理性，也有責任感。」
潘偉並沒有把徐健離過婚的事告訴給方婷。自從那天去岳父家把方婷接回來，潘偉就有意每天早回家，而且還帶她去出席了一次公司大型聚會。這也是方婷首次出現在潘偉公司員工面前，首次在他公司得到身份公開。
彼此打過招呼，潘偉笑著對方婷說，「其實我倆結婚時，徐健也來了，只是人太多，你不一定記得。」
白天在公司想了很久，覺得以後與徐健真的再也沒有關係了。雖然曾經很多次這麼告訴自己，但每次告訴自己之後，不免還是存在一絲幻想。
袁潔婷見她情緒不好，故意輕鬆的笑了笑，「這樣也不錯，以後就我倆一起過，誰也不結婚。實在悶的時候，我們去孤兒院領養一個孩子，我當爸爸，你當媽媽。」
方婷白他一眼，然後輕輕嘆聲氣，「潘偉，我倆結婚也有六年了，可很多時候還是覺得看不清你這個人。有時甚至出現錯覺，好像我https://m.hetubook.com.com倆剛認識剛結婚一樣。」
「與潘偉說過那幾年的事嗎？」
「上次就告訴過你，別胡亂瞎猜測。她與徐健一樣，都是多年前認識的朋友。」潘偉當然不會說實話，「剛才忘了，除夕夜徐健也在一起，他可以告訴你是怎麼回事。你要是還不放心，哪天我帶你去她那裡一趟，讓你見見她就知道了。」
徐健鬧不清為什麼想讓她陪自己喝點酒，而蘇琳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答應。
「這叫有意思？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袁潔婷笑著搖搖頭。
誰知她居然有一些酒量。而發現這些居然是離婚後。多滑稽的一件事。徐健暗自感嘆，也許人生就是這麼滑稽，這麼諷刺。
蘇琳點點頭，慢慢坐到沙發上，輕輕說，「這次是真的結束了。」
她既希望潘偉能把實情告訴自己，又矛盾的希望潘偉隨便找個借口。
現在不同，張媛媛已經住到他家裡，算是宣告自己與他徹底結束一切關係。所以才找借口來見他。
所以沉默時候雖多，並不顯得尷尬。反而有一種安靜中的和諧與享受。
然後看蘇琳，「當年遇到的那個人是個非常成熟的中年男子，他懂得我們這類女孩需要什麼，更懂得在適當的氣氛中主動。潘偉可能一直認為我之所以離開他是因為那個人很有錢，其實那個人並不算有錢人，那幾年我日子過得也並不好。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我與那個人認識的第三天就在無法抗拒中上了他床。當第一次給了他，就認定這輩子自己只屬於他。」
蘇琳想了想，突然很興奮，「我們可以晚上去擺地攤。當初與徐健晚上經常去擺地攤，賣些小東西。結婚後還擺了將近兩年時間。」
「沒有，怎麼會與他說那幾年的事。」袁潔婷又是苦澀一笑，「與他重新相處的這三年多，一直避免談這些。或許是彼此都有意假裝從來沒有發生過那件事。」
方婷很不想提這件事，更不想在最近這種看起來非常溫暖幸福的氛圍中提這件事。但她知道，這件事始終像根刺扎在心裏，不拔|出|來，始終不舒服。
袁潔婷突然嘆氣，「沒事的時候，也仔細想過為什麼當年要離開他，或許其中就有這一點原因。」
說的時候，心中不免想，他應該經常帶張媛媛來這種地方吃飯吧。
「那我晚上回家吃，你忙完來接我。」張媛媛好像是有意避開與胡曉瑩單獨在家相處。
「可www.hetubook.com.com能吧。」蘇琳嘆嘆氣，「畢竟感覺不一樣。現在是獨身一人，當初是與徐健在一起。」
「真沒想到我倆會在這種地方吃飯，而我居然會陪著你喝酒。」蘇琳有些苦澀的笑笑。
最後安慰自己，現在畢竟與以前不同。以前是因為沒有條件，所以才每天想著創造條件結婚。現在有足夠的條件，只要願意，明天結婚都行。所以用不著多想。
「真夠辛苦的，回到家還在想工作上的事。」
潘偉一笑，「這樣才好，能有種新鮮感。如果已經有老夫老妻的感覺，多沒意思。」
「怎麼會丟人？我覺得挺好玩的。」蘇琳笑笑，「因為那幾年都是租房，跟徐健換過好幾次地方，有些地方是不讓擺，會有城管來管，遇上了就會急急忙忙收拾然後跑走。現在想起來挺有意思的。」
「晚上公司有應酬？」張媛媛坐車裡笑著問。
「蘇琳，我發現自己真的有點像守財奴。」吃飯時，袁潔婷突然自嘲的笑笑，「跑了一些地方，看了很多事。在了解的時候會產生一種衝動，一份激|情，想著做這件事肯定能行，回到家就擔心起來，怕失敗。好不容易身邊有點錢，一旦失敗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我告訴你，如果現在真讓你去擺地攤，如果還是被城管趕，然後拿東西跟別人身後跑，那就不是有意思，是心酸。」
「反正我覺得挺有意思。」蘇琳有些遺憾地說，「可惜我不知道在哪批發那些東西，也不懂怎麼賣。感覺每次都是跟徐健後面去玩。」又感慨地說，「現在回想徐健認真賣東西時的樣子，回想城管來我們急忙收東西跟別人後面跑，還真有些懷念那些日子。」
其實她說這些，心情是愉快的。
「男人永遠比女人絕情。」袁潔婷躺邊上看她一眼，「對你好的時候會非常好，一旦決定不要你了，比誰都絕情。」
「後來呢？」蘇琳明知結果是分開，還是不由自主問。
蘇琳來見徐健是把出租房的鑰匙給他。她覺得是徐健暗中幫忙租的房，現在不住當然要把鑰匙交還給他。
張媛媛笑了笑，「我比徐健要小一些。」
袁潔婷搖搖頭，「絕對不會找他。怎麼可能去他公司上班，多尷尬。」
「沒想到這麼快他就與張媛媛住在一起。」蘇琳躺床上輕聲自語。
潘偉知道她不可能真的願意去袁潔婷那裡，又說，「你再想想，如果真有關係，怎麼可能傻到把亮亮帶著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