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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白酒。」徐健眉頭一皺，「你喝慢點。」

一個男人失去人生奮鬥的目標與興趣，自然也沒有多少幸福可言。

蘇超在他辦公室說完這些，他坐在椅子上半天沒動。直到蘇超出去，他還是靠在椅子上沒動，似是思考什麼。

徐健見她的神情，知道不是假話。

扶到房間床上躺下，蘇琳變得很安靜，眼睛輕輕閉著，似是睡著。只是眼角有淚流出來。

潘偉停住沒說下去。半天，笑了笑，「現在成功也好，不成功也好，對我的人生沒有任何影響。我的錢足夠讓我生活得很好，就算再成功一些也不會讓我改變什麼。說句難聽的，就算我現在破產了，身上一分錢沒有，方婷家的錢也足夠我與她還有亮亮生活得很好，畢竟她家就她一個女兒，所有一切遲早都是她的。何況，方婷從來不在乎我成功還是不成功，她家甚至希望我還是當年的窮小子。你說這種情況下，我拼與不拼有什麼區別？」

徐健的話勾起蘇琳的思念，但馬上又出現另一番滋味。她沒想到徐健只是簡單問一句自己的事後就不再問。難道他真的對自己漠不關心？難道他來只是為了問袁潔婷的消息？難道他剛才問那句只是普通朋友式的隨便一問？

徐健趕緊結賬。他怕蘇琳在這裏吐出來，也怕蘇琳的哭讓其它桌的客人誤會。當然，他不敢馬上開車送她回去，怕她在車上就吐出來。只能扶著她去自己房間休息，等稍微好點再送回去。

「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徐健沉思一會，「如果現在潔婷還在這裏，如果你與方婷能和平分手，你是選擇與方婷離婚，還是選擇讓潔婷離開？」

回到店裡，才慢慢平復心情，告訴店裡兩個女孩，這家店只能再開一兩個月，春節前會關掉或轉讓掉。然後回老家那座小鎮開一家超市。

「有事？」蘇琳問。

徐健只好給她倒上。

蘇琳搖了hetubook.com.com搖頭。徐健給自己倒上。兩人開始沉默吃飯，徐健自己偶爾喝一口酒。

想著想著，突然拿起面前杯子，「給我也倒點酒。」又心酸一笑，「過段時間我就會回家那邊，以後可能真的會很少見面了。」

又苦澀一笑，也許他來根本不是勸自己放棄那個男人，早一天遲一天又有什麼關係？

蘇琳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答應了婚事。自從弟弟回家一趟后，她一直在等。她相信弟弟會把事情告訴徐健，也相信徐健會來找自己。

潘偉一笑，「還是算了。能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不該知道的時候，就算想去了解也沒用。」

這次出差回來，告訴了張媛媛，但沒有告訴她傍晚到，而是說可能很晚才到。到了后直接去見潘偉。

「最近怎麼經常出差？」潘偉問。

兩人沉默下來。最近兩人在一起，常常陷入沉默。

「從物質條件上來說，我們比我們的父輩強太多。」徐健慢慢說，「我們可以吃一頓上千元的飯，可以開著自己的車，可以用著高端產品，可以住比他們好的房子，可以出入他們可能一輩子都沒進去過的場所。但很多時候細細想來，我們沒有他們幸福。」

可惜一個月的時間，他從來沒出現過，連電話都沒有。她知道，他隔段時間就會來廠區一趟。一個月的時間，不說幾次，起碼會來一次吧。但他始終沒出現。或許他早就忘了自己，也再也不會在意自己的事。

蘇琳搖搖頭，臉上露出思念之情，「我也一直在等她的消息，可惜她離開后一直沒再聯繫我。」

「對了，你有潔婷的消息嗎？」徐健找到能打破沉默的話題。

徐健回家路上心情很沉重。他能感覺出來潘偉現在並不開心，甚至不幸福。對於這一點，他能體會到。內心的幸福與否與自身經濟條件並不能成正比。

潘偉也點和-圖-書上煙，沒說話。

徐健沒下車，坐在裏面看她，「現在能走開嗎？」

蘇琳靠在他身上一邊抽泣一邊說，「扶我走幹什麼，還沒喝完呢。」

她知道，結婚後肯定不能再在這裏開店，肯定要回去。另外也在安慰自己，就這樣吧，起碼守在父母身邊，等他們老了能照顧他們。

蘇琳在店裡待了很久才走出來。到他車邊，勉強一笑，「你怎麼來了？一直在忙，剛看見你車。」

這一年間發生了這麼多事。自己已結婚，快有孩子。她也快要結婚。

徐健不再說話。突然覺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不去樓上了。上車吧，去我住的酒店吃點飯。」

每次出差在外，忙完回賓館，想到此刻蘇琳可能與別人在一起，就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蘇琳想起曾經在心裏發誓，以後不再喝酒。再次苦笑，心說，可能自己永遠都是這樣，永遠都是優柔寡斷。袁潔婷走時，陪她喝了，這次徐健來，居然主動要喝。

徐健笑了笑沒回答。

潘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也沒有順著這個問題說下去，而是問，「你以前說過，要有目標才有奮鬥的動力，現在你的奮鬥動力是什麼？或者說，還有奮鬥的動力嗎？」

徐健坐在一旁椅子看著躺在床上的她，說不出此刻是什麼心情。

她告訴自己，如果他來找自己，讓自己別這麼匆忙隨便找個人結婚，就會答應他，拒絕那個男人。

突然後悔，也許那天晚上該把袁潔婷要去流產的事告訴他，讓他自己做決定。

蘇超明白他的想法，是不想干涉姐姐的事，所以才故意用這些來選擇迴避。無奈下，想到徐健媽媽。於是讓胡曉瑩去找姑姑談談。

「我姐已與那個男人定下了婚事，春節一過馬上舉辦婚禮。大概正月初幾就辦。」

徐健決定帶張媛媛回家接爸媽，藉此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雖然內心與蘇超一樣，希望蘇琳別答應，m.hetubook.com.com甚至希望她關掉店回這邊生活。但還是克制自己別去管這件事，畢竟兩人已經沒有關係。

半天才輕輕嘆氣，心裏感嘆，時間真快，只剩兩個多月又是春節。轉眼間，兩人離婚快一年了。

「沒事，又不是沒喝過白酒。」蘇琳一笑，「現在你不是我丈夫，我們也沒有關係了，何必還管著我。」

雖這麼想，但還是喝得很快。沒有敬徐健，也沒等徐健敬自己，就直接喝下一杯。然後把空杯子舉到徐健面前。

她不清楚為什麼會有失望難受的感覺。明知道不應該出現這種感覺，但還是出現了。於是在這種心情中，她答應了父母，也答應了那個男人。

徐健媽媽聽了后也只能無奈嘆氣，「現在這種情況，讓你表哥怎麼插手？再說了，琳琳年紀也不小了，很多事要學會自己去思考去判斷，總不能一直靠別人來告訴她該怎麼做。」

「什麼意思？難道你沒有了奮鬥目標？」徐健看他，「你不是說過你享受成功的那種感覺嗎？還說希望老了后一樣有能力控制市場。」

徐健明白他是說袁潔婷。也是沉默良久，「就算知道，相信她也不會告訴你。不過等會我發給你，問不問是你的事。」

與那個男人，還有自己父母，那個男人年邁的父母，以及其它幾個親戚在一起吃了頓中飯，算是訂婚飯。吃完，她就趕了回來。在回來的車上，她忍不住落淚。

於是徐健決定去見一次蘇琳，問問她知不知道袁潔婷的消息。或許，也是找一個借口去見她。

「那去樓上吧。」蘇琳說，「店裡有兩個女孩，我在不在不影響。」

胡曉瑩私下與姑姑聊起此事，並說，「姑姑，您讓表哥去勸勸琳琳姐。蘇超說琳琳姐並不喜歡那個男人，只是因為她爸媽的原因才勉強答應。」

「有，當然有。」徐健說，「馬上就會有孩子，這算是一個奮鬥目標。其次，還想ｈｔtps://ｗｗｗ•ｈeｔubｏoｋ.cｏm•ｃｏm若干年後能換個大房子。畢竟爸媽已經老了，要住在身邊，要照顧他們，目前的房子太小。」

「對了，你把蘇琳的電話告訴我。」

徐健沒有下車，一直停在店門口的路上。他知道蘇琳能看見。

「我們這一代生活好了，每天忙忙碌碌，但有時靜下心，卻不知道在忙什麼，又是為了什麼在忙。按說我們忙碌是為了讓自己更幸福，如果我們忙碌后反而沒有父輩們幸福，那忙碌的意義在哪裡？」徐健露出一絲苦笑，「我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這種結果，或許這就是現實，我們誰也無法改變。」

有些人，身邊即使被很多人圍繞，看起來風光無限，其實內心很寂寞。而身邊只要有一個人陪伴，就覺得擁有了一切。

徐健停了一下，慢慢點支煙，「我爸與我媽幾十年都生活在那座小鎮，如果不是我在這裏，幾乎就沒怎麼出過門。他們一直過得樸素簡單平靜的生活，雖然現在條件好了，但他們還是習慣節省。在我們看來，他們一輩子可能有些平淡，沒有大起大落，沒有值得回憶的起伏人生。但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們很幸福，是那種誰也離不開誰，簡單平靜溫情的幸福。我媽每天都帶著笑容，是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容。我爸雖然不愛笑，但能感覺到他很滿足，很享受他這一生。」

潘偉抽了好幾口煙才開口，「其實這些年我一直拚命工作，一直找最快的方式賺錢，只有一個原因。」停了一下，再看徐健，「就是因為袁潔婷。她離開我不在身邊的那幾年，我只是想，若干年後如果相遇，一定要證明給她看，我不比任何人差，要讓她知道離開我是最大的錯誤。就是憑著這份信念讓我成功了。後來她回到我身邊，一方面是想在她面前證明，我還能更成功，另一方面是知道有人能與我分享成功。而現在……。」

只是讓她沒想到，快到傍晚，徐健的車出現wｗｗ.hｅtｕbｏok•cｏm•coｍ在門口。

蘇琳醉了，醉得很快。但沒有吐，突然趴在桌上哭出來。

而在他還沒有去之前，卻聽到一個讓他吃驚的消息。

以前可能誤解了潘偉，或者說從來沒有真正了解他。也許他就是這種人，也許他覺得擁有袁潔婷在身邊就足夠。

從路上到進酒店，再到點完菜，兩人一直沒開口。

潘偉也看他，笑了笑，「你覺得呢？」

蘇琳的確第一時間就認出來。看見他車的那一瞬間，眼眶再次濕潤。心裏說，為什麼偏偏現在出現？為什麼不能早一天出現？

「想聽實話嗎？」潘偉表情看起來很嚴肅。

公司穩定后，徐健不像創建初期，出差次數漸漸少起來。但接爸媽來后，他還是選擇經常出差。而且也不像前期那般每次帶著蘇超，都是一個人。

「也沒什麼事，如果你能走開，我想與你找地方坐會。」

徐健這段時間心情並不好。一件東西，不屬於自己也不屬於別人，與不屬於自己卻將要屬於別人，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心態。

潘偉搖了搖頭，「沒有如果，所以我不會去考慮這些假設的命題。」

潘偉沉默一會，「想問問她知不知道她的消息。」

「嗯。」蘇琳也一樣沒看她，只是低頭應一聲，「今天中午正式定下，簡單吃了一桌，吃完就回來了。」

當初只是覺得能維持住本就幸福完整的家庭更重要，畢竟他與袁潔婷的關係不明不白，拖下去對雙方都沒好處。現在才明白，潘偉對袁潔婷不是報復那麼簡單，是真的對她有愛。

「說實話，我挺羡慕你。」潘偉笑笑，「起碼你有目標去奮鬥。」

「聽說你已經定了婚事？」徐健沒有看她。

徐健疑惑地看著他，「找她有事？」

酒菜上來，徐健才開口，「喝點嗎？」

「別鬧了。」徐健眉頭緊鎖，重重說。

徐健默默給她倒上。

「當然。」

徐健突然抬頭看他，「你覺得我們這一代與我們父輩們比，誰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