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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中年道士醒悟過來，走到我身前一揖到底，語氣顫抖著問道：「敢問可是……魔道……祖師？」

民眾則是一片惘然，不知發生了何事。

玄色道袍出自姜雪陽之手，修身合體，沉穩大方，看起來的確是仙師派頭。至於姽嫿，雖然容貌不顯，但是素白道袍加上她飄然出塵的氣質，更有仙姑風範。雖然神念斂盡，依然動人心魄。

「鬼神冥冥，自思自量。」

「請問兩位道友又是出自那座山門？」我問道。

「這裏供奉的是張天師，兩位若非人道弟子還請繞行，以免招致災禍。」察覺到我和姽嫿身上都沒有顯露出強大的神念氣息，中年道士語氣立刻變的嚴肅起來。

……

香火繚繞，卻不見半分祥和，有的只是詭異。

修行以來，五感六識皆由心控，餐風飲露，已經多年沒有動過口腹之慾。如今思來，口舌生津。

我出生在黃河邊上的白霧村，一生中最純真的記憶都留在那個村子里。

謝嵐兩個字，一出口，年輕道士不以為然，中年道士則是神情一震。

「放肆，謝仙師的名諱豈是你們這些招搖撞騙的鄉野散修隨意訴之於口的嗎？」年輕道士立刻露出怒容，手已經按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了腰間懸挂的齋蘸法師劍上面。

後來我才知道，在魔道遁世不出的那十年中，人仙兩道在爭鋒之餘，還想盡一切辦法消除魔道在關內人間的影響力，連下壩村的黃河娘娘神像都被人毀掉了。

不過九龍窟風雲之後，家人就搬到城裡去住，再也沒有白霧村。後來我再回去，白霧村雖然房屋依舊，卻已經和荒村差不多了。

「要麼脫了道袍，隨意進出。要麼給張天師磕三顆響頭，就放你們進去。不然，就從哪裡來趕緊回哪裡去。」年輕道士厲聲說道。

由於我和姽嫿都穿著道袍，有人看到我們后立刻露出萬分恭敬的神色，把我們當做人道高人，對著我和姽嫿作揖。

張道陵喟然長嘆。

等到魔道眾天尊相繼帶人出發之後，我和姽嫿立刻御空飛行，避開人群前往家鄉。

在我們家門口，還有一棵大槐樹，槐花飄香的季節，我娘會用槐花蒸飯，槐花飯又香又軟，一輩子不能忘。

中年道士神情再度一震，瞬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一般。年輕道士也是臉色大變，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你們認識謝流雲嗎www.hetubook.com.com？」姽嫿冷冷的開了口。

想到這裏，我放緩語氣問道：「兩位道友，要怎麼樣才能放我進去？」

「道陵，何事憂心？」道德天尊問道。

「看這個樣子，人族氣數是撐不了太久的。」姽嫿說道。

我本不願和他們在耽擱，更不願在他們面前顯露真名，不然傳出去實在貽笑大方，堂堂魔道祖師和人道末學弟子爭風有失體面。

待到末法時代結束后，人仙兩道神明輪番顯聖，關於魔道就更加無人提及，也無人惦記。

我的名字在道門中無人不曉，只要有心人，也能打聽到我家人就住在這裏，確認我的身份。

一來是我本身不擅長傳法，二來也一直沒有時間。魔道從宣布重出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戰爭不斷。

兩人跪在我面前，不敢起身。

「放肆……」

記憶中破敗的祠堂，城隍廟，如今巍峨高大，整潔如新。

爹娘居住的小區門口新建了一座神殿，供奉的是人道天師張道陵。今天是八月十五，上香的人很多，遠遠望見人頭攢動，排起了長隊。

「張天師濟世救人功德無量，按說我身為後世弟子叩拜他也是理所應當，只可惜，我的頭未必受得起。」我說道。https://wwｗ•hｅtubｏｏｋ•ｃoｍ•ｃｏm

「是啊。請神容易送神難，能夠救人族的只有人族本身，神明只會降災降禍。所謂的顯聖也不過是吸收信仰之力，用來祭煉神格。」我說道。

不死者傳說戰甲乃是一等一的神器，姽嫿得到后時常以神魂祭煉，平時不用的時候可以收入玄關之中。

她的魂之哀傷也是如此，但是我的劍卻不行。英雄之劍是天道之劍任憑我如何用神魂祭煉，這把劍都不會和我產生共鳴，也就無法收入玄關。

年輕道士的話尚未說完就被中年道士打斷，隨後中年道士睜著一雙精光閃爍的眼睛上下打量我，越看神情越是恭敬，最後額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我希望人族可以多堅持些日子，給我們魔道再多留點時間傳道。如今人間信仰全部被人道，仙道，陰司的神明瓜分，沒有人信奉魔道教義。」

「好吧。」

我可以隱忍，姽嫿眼裡可不揉沙子。

我在夜色初上涌的時候趕回老家縣城，身上穿的是一身玄色道袍，姽嫿也沒有穿她的不死者傳說戰甲，換了身素雅的雪白道袍，頭上戴著一方精緻的紫竹斗笠搭配遮顏紗，完美掩蓋了死神面容。

末法時代的結束給人間帶來深刻的變化，最明顯的和圖書就是空氣中充滿了檀香味。幾乎每家每戶都有在祭拜神靈，供奉神像。

「福生無量天尊，沒有山門。」我說道。

函谷關，講經台，天師張道陵正在聆聽道德天尊講道。

看來我們老家這一帶已經被人道佔據了，連張天師的神像都請進了小區。

可是，還未等中年道士回過神來，那年輕道士又叫囂道：「要行叩拜大禮。」

可是看到眼前這個場景，今日實在難以善了。

觀他們的神念氣息，應當是元神境界。如果是在以前，元神境界已經是高來高去神仙般的人物，但是放在天降機緣的今天，元神不堪大用，甚至在合道境界之下的道士連做道兵的資格都沒有。

看到民眾紛紛回頭，掌管香火的兩名人道弟子直直朝我和姽嫿走來。

「孤山蒼雲觀，隸屬龍虎山正一盟威道。」和中年道士隨行的年輕道士頗為自豪的大聲說道。

「福生無量天尊，敢問兩位道友出自哪座山門？」其中一個中年道士拱手見禮問道。

忽然心有所感，瞬間心神失守，起身從蒲團上站了起來，一邊仰望人間一邊迅速掐算。

我先在崑崙仙道受過龍脈源力洗伐肉身，歸墟又得到龍涎草凝聚天尊道體，再加上這些年殺伐征戰不斷，容貌氣質明顯和-圖-書異於常人。

說完，我整頓衣冠走到張天師神像面前。

在我和姽嫿走後，我回頭看到他們二人正在收拾神殿中的東西，關上殿門不再接受民眾上香祭拜。

我點點頭，倆人這下更是臉色蒼白如紙，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一樣。

而我這個道祖，卻從未向弟子傳法。

記憶中上學的時候我爹經常騎著自行車接我，只要考試成績好，就會給我買貼畫。

「唉，差點被謝嵐毀了千年道行。他那個頭要是磕下去，這次封神之戰就沒弟子什麼事了……」

倆人起身，中年道士偷偷望了姽嫿一眼，小聲問我：「道祖，敢問那位可是破軍之將？」

此時正值深秋，推算了下月相算出不多不少，今晚正是中秋節。

「起來吧，我沒那麼小氣。」我說道。

同時，關於魔道入世應劫的種種功德也都演繹出了全新的版本，抹殺所有功績。靈異科不出面闢謠，人云亦云之下，魔道的存在就隨著時間的流逝成了過往雲煙。

想起爹娘，思家之情片刻不能止歇。

先拱手行禮，繼而開口說道：「後世弟子謝嵐，見過張天師。」

噗通，噗通。

說起這個，我心中就很慚愧。魔道祖師法傳六道，感動眾生。

隨著我們的爭執，圍觀的民眾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