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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睿坦然和我相對，臉上毫無羞意，反倒是我被她的美麗而震撼，遲遲沒有動。

元睿是魔道主母，傷勢恢復后要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祭拜英靈殿。

「怎麼，孩子都給你生完了，你還打算不認賬？」慕容元睿輕輕一笑說道。

三日後，慕容元睿從天界歸來。

元睿挨個為英靈碑上香，念悼詞，等來到風主碑前的時候，她神情微微一怔，轉頭對我說道：「謝嵐，你不應該為風主立碑。」

雪陽點了點頭，眼淚在她秀美的臉頰上恣意的流淌。

整個天庭包括大小神明在內，一共隕落三千七百人，天兵天將、龍族大軍總計死傷一千四百萬人。

剛念出兩句，便有魔道亡魂弟子掩面。

蒹葭是烈火中見真情，姽嫿是忘我唯情，唯有元睿自始至終都愛的很理智，也很坦然。

聽說風主的死訊，我大腦一片空白。

「這丫頭為了，真是什麼都捨得，也罷，你喚我何事？」

「嗯。」

身為魔道祖師，我知道自己這一路走來註定要背負傷痛，招魂幡的沉重不是誰都扛起的。

但是，我從不曾像今天這般沉溺於悲傷之中無法自拔。和*圖*書

待念出「欲祭疑君在，天涯共此時」的時候哭聲率先從魔道亡魂大軍中爆發，繼而無盡傷感傳遍，哀傷了整座歸墟。

很快，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完整。完美的身體閃爍著聖潔的光澤，美玉無瑕，彈指可破。

我終於明白阿黎為什麼哭紅了眼睛，當初她在我玄關寂寞，正是風主留下的一絲風力陪伴了她很久。

「神性為風別難過，我的風之本源就是雪陽我都未必會給，你又有什麼資格？」

「嗯。」

沒有她，魔道無法構建海上工事，無法調度大軍，隨時掌握三界現狀，沒有她，雪陽無法啟動萬仙陣。

坦然一笑，又是充滿希望的一天。

數十載的陪伴和朝夕相處，有風的地方就有她。

「嗯。」

沒有了風主，歸墟依然有風。可是我卻再也聽不見風中傳來的消息，再也感受不到風主無處不在的關心。

看到歸墟草木低垂，雲朵離散，要我如何不懷念曾經風動的時刻。

溫柔而慈悲的風，曾經吹遍了我的玄關，為我修復生機，是我很長一段時間最大依仗。現在，我已經不再需要風ｈｔtｐs://ｍ•ｈｅｔｕｂ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主的復甦之風，我的玄關已經有了生生不息的力量，而風主卻在這時候猝然永訣。

「確定是她么？」

我用崑崙雪在不周山上削下兩塊山石，雕琢成英靈碑放入英靈殿。

「為了讓你心疼。」

從魔道出寒荒一來，不知多少魔道弟子戰死。

殿外，魔道弟子肅穆而立，人人衣冠勝雪。

雪陽本要為她接風洗塵，看到她睏倦的樣子，對我使了個眼色，令我帶她回去休息。

林清水的我把它和銀狐白無涯的放在一起，風主的被我列在魔道英靈殿最前列，和七彩明王孔宣並列。

英靈碑刻好，我走出英靈殿。

戰甲下，鮮血濕透了內衫。

元睿穿的是雪陽準備的新衣，是一件用五種顏色的桑絲編織的霓裳仙袍，代表她所掌控的先天五行之力。

可以說，沒有風主，也就沒有今天的她。

卧室內，我為她卸甲。

有幾處深刻見骨，皮肉外露，看得令人觸目驚心。

「前年伐月支，城上沒全師。蕃漢斷消息，死生長別離。無人收廢帳，歸馬識殘旗……」

「謝嵐，我們今夜不談戰事，不談悲htｔps://ｗww•ｈｅtuboｏk•ｃｏm•ｃoｍ傷，只訴衷情。」

雪白的肌膚上，布滿了累累傷痕。

從歸墟到函谷關，從人間到天庭，天上地下一片哀傷。

我和她的愛情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謝秣謝陵的出生就是驗證。

我低估了元睿的熱烈和瘋狂，同時也低估了我自己。

最後我想起了姽嫿在黑風大峽谷之戰結束后念的那首詩，一字一字的念出口。

我想起了我和封十八的第一次相見，那時阿黎還在我的玄關，要聽風吟，我便用雪陽給我的禁步，召喚風神。

要我如何不懷念？

見我真的為她心疼了，又立刻上床盤膝打坐，為自己療傷。

七彩明王的隕落，笑歌天尊的殉情，都曾令我熱淚盈眶。

「今晚，你只有一個名份，那就是我的丈夫。」

是啊，神性為風別難過。

風過無痕，教我如何再聽風吟？

身為曾經的仙道祖師，又是太古戰神，她對魔道高階戰將的情形可以說瞭若指掌。

看著一雙雙哭紅的眼睛，我知道他們的心和我一樣悲傷。

有些悲傷不能被遺忘，但人生最重要的就是珍惜眼前人。在這一點元睿的心境比我還要強大，不像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容易被情感左右。

然而，驚聞風主隕落，我自認已經堅若磐石的心防徹底崩潰。

柳河愁，鳳凌月最令我傷心，他們既是我在塵世的師父師娘，也是魔道忠貞不二的戰將。

說的輕鬆，可真當我除卻衣衫肌膚相親，她又瞬間紅透了臉頰。

雪陽這一世，是風主為她開啟了貪狼的宿命。

沉重的悲傷擊潰了我們的心靈，我們都迫切需要一個釋放的缺口。

衣服裁剪得體，完美襯托元睿的身體曲線。不失仙氣的同時，又帶著淡淡的歸墟煙火。

九天盪魔祖師，紫宸帝君，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五斗，二十八星宿，太微垣星主，西海龍王，北海龍王……

自末法時代結束一來，風主雖然不以戰績耀眼，但是她的存在對於支撐整個魔道大軍的運轉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我以為她會害羞，誰知她依舊坦蕩的站在原地，任由為我為她除卻浸透鮮血的內衫。

一夜溫柔，風狂雨驟，直到天亮時分才恍若從夢中驚醒。

容顏憔悴，眼帶淚痕，戰甲未解，依舊血跡斑駁。

「那你還要忍著一身的傷痛？」

我來的時候記掛魔道弟子的生死，沒有感知hｔｔps://ｗwｗ.ｈeｔubook.ｃｏm.com歸墟天地的變化。走出英靈殿才驚覺，歸墟失去了一道浩蕩神風。

「我師父把禁步給了我。」

魔道歸墟被悲傷籠罩，而在天庭仙道陣營中同樣充滿了無盡的哀傷。

如果說阿黎是歸墟寧靜的月光，風主便是吹遍歸墟的綠風。

歸墟青帝，銀狐白無涯，赫連逍遙，流風羽，周世豪……每一個魔道弟子的死都值得用心銘刻。

「我有戰神之體，不用靈藥我也可以自我修復。」

「那麼，請夫君憐惜我吧。」

今夜，無風無月無星辰。

魔道弟子的穿著多半都是這樣，不像天庭上仙那般清冷疏離，反而處處透漏著人情味，就算阿黎最聖潔的月神形態，也不會給人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

「仙道不是有療傷的靈藥么？」我心疼的問道。

逝者如斯，生者自憐。

青龍之戰，魔道死傷數以百萬計算，死去的人有他們的親人，朋友，伴侶，兄弟姐妹。

「怎麼是你？」風主見召喚她的人是我，很吃驚。

「我要風神給我的玄關注入一道風力。」

這是我們第一次親近，再此之前我們最親近的一次也不過是在歸墟海眼中的擁抱。

我想對他們說點什麼，卻如鯁在喉，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