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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最美的相遇

作者:林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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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能抹去的回憶(下)

第23章 不能抹去的回憶(下)

「快幫我開門,我騰不出手來。」她嘀嘀咕咕地說完,頭低了下去,他有些想笑,覺得心從沒有像此刻這樣柔軟,眼裡掠過一絲寵溺,但很快,當她抬起頭對,他已神色如常。
湯姆漢克斯與梅格瑞恩主演的《網路情緣》,這是繼兩個人合作《西雅圖不眠夜》之後的第二次合作,輕喜劇,很溫馨。
公寓是在愛丁堡時,從網上租下來的,房主拍了許多公寓的照片,她一看地址,又看了房型,立刻就預付了一年的租金。
「夏奕陽現在是新聞主播,在國內很有名的。唉,不過,這人有點死心眼,喜吹上一個女人,等了六年,到現在還單身著呢!」
真的不知道現在還能去哪,留在學院,就必須天天目睹邊城與許曼曼出雙入對,還得接受其他人同情的安慰,想任性地鋪蓋卷卷,說不要學了四年的學士學位,只怕蘇曉岑會從青台一路吼到北京。而吳鋒家更不能去,她準備放棄進央視,哪裡還有臉面對吳鋒。與她同年考進北京其他學院的高中同學也有幾個,她早早戀愛,與邊城天天黏一塊,早就見色忘友,好久沒聯繫,現在也不能湊過去。似乎只有這舊陋的筒子樓能供她躲避了,雖然很唐突,但她昨天的狼狽已經被夏奕陽看到過,再丟臉幾次也無妨。
他的工作時間和別人不太相同,住了一年多,也不認識什麼鄰居。隔壁好像是出租的,過幾個月就噼里啪啦鬧哄哄的,像有人搬家。上一個租戶搬走的時候,他在電梯上遇到,埋怨租金太貴。
她就坐在離他們不遠的餐桌邊,自始至終,他都沒看她一眼。
他想起她的鋼牙,又笑了。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我願意!但是你要答應我,從現在開始,你只許疼我一個人,要寵我,不能騙我,答應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都要真心,不許欺負我,罵我,要相信我,別人欺負我,你要在第一時間出來幫我,我開心了,你就要陪著我開心,我不開心了,你就要哄我開心,永遠都要覺得我是最漂亮的,夢裡也要見到我,在你的心裏面只有我,就是這樣嘍!」
早晨起來,她沒敢和他對視。刷牙時,在垃圾桶里看到川大碩士班的通知書被撕成了碎片。
一個星期,就像是偷來的,他從來沒有這樣子快樂過,每天和她一塊回家,給她做飯,聽她講話。她夜裡已經不哭了,但經常是獃獃地坐著。
「在!」她哽聲答道。
那天晚上,女生們很瘋,她和艾俐喝了很多酒。艾俐哭了,她也哭了。艾俐怎麼回宿舍的,她不知道,她卻保持清醒地回到了筒子樓。
其實,一男一女住同一個和_圖_書房間還是有很多不便的。
沒幾天,鬧哄哄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他知道又有房客搬進來了,他在陽台上看到對面晾出了衣裙。
她扭頭看他。
她目瞪口呆,感覺世界怎麼就那麼小呢!
她在顫抖,他也不能自如。當穿透身體的疼痛來襲時,她失聲輕呼,他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水。
她要走了。
他很笨拙,甚至還有點羞澀,他俯下頭,吻住她因驚愕而微張的唇。有幾次,他撞到了她的牙齒,她噝噝地抽痛,卻沒有將他推開。
「你看書很專註。」他笑。
「你是廣院的畢業生?」環球旅行社的導遊婁晴聽她說起,吃了一驚,「我老公也是廣院的,叫江一樹,你認識馮?還有廣院的夏奕陽,你認識嗎?」
這就是傳說中的天意嗎?
「你願意讓我珍視你嗎?」他嘆了口氣。
這個神情,讓他心疼得都揪了起來。
離開的理由本來很充分,到最後,她幾乎是落荒而逃,逃得越遠,彷彿才會安全。
「我去給你燒水,你先洗個澡。」她的身子燙得驚人,呼吸間都是酒氣。
他吻吻她的發心,開心地沉入夢鄉。
她捂著嘴,惶恐地掉頭就走,彷彿他就在後面看著她。
那兒也是一片工地,找不到以前的一點痕迹。
一埋就是四年。
她恍恍惚惚地回到公寓,手足冰涼。
「夜長著呢!一會寫不遲。」他猶豫了一下,伸手拉住她的手。兩個人沒有回屋,就站在走廊上看著燈火通明的工地。
她有點驚訝,覺得他不像是愛吃零食的人。
她點點頭,「這兒離央視不算遠,住在這裏以後上下班倒是很方便。」
汶川大地震時,她去留學生中心捐款,無預期地在電視上看到了他的身影。他站在北川中學的斷牆前,用凝重的語調播報傷亡和失蹤的人數。
心裏面某個地方,有種神秘而又陌生的情愫,就像雨後的野草,控制不住的瘋長蔓延。
她手裡提了兩個大紙袋,坐在台階上等他。
父親去世的時候,他只是紅了眼眶。而此刻,站在黎明前的黑暗裡,他潸然淚下。
「不洗!」她耍賴地在他懷裡扭來扭去,頭驀地一歪,嬌憨地問道:「我和許曼曼,誰漂亮?」
她像是睡熟了,沒有吱聲。
早晨醒來,葉楓不在屋內。他以為她去洗臉了,等了一會,卻聽不到聲音。他四下張望,突然發現她的衣物全不見了。
她的心咚地亂了一下。
「你也相信流星許願這類事?」他給她洗了根黃瓜、拿了瓶礦泉水從屋裡出來。
沒有誰主動,也沒有誰暗示,也許是天氣太熱,人的體溫跟著升高,也許是某些事急於確定,也許是這m•hetubook•com.com個夏夜太過安靜,也許是她撐得太久,想要一幅寬闊的肩來休憩……
她沒有辦法定下心來改論文,敲了沒幾行字,淚水又把視線模糊了。她佯裝熱,拿了毛巾去水池洗臉。水池立在樓梯拐彎處,是露天的,台階被雨淋了有點滑,她小心翼翼地下去,還是差點崴了腳。
「就是想自私一點,為了自己。」他的眼睛亮得驚人。
「進廣院屬於陰差陽獵,陪同學一起去面試的,我們倆都通過了,但同學文化成績考砸了。我準備放棄進廣院,招生的老師找到我家,說為我提供特殊助學金,然後我就來了,但我最後還是讓招生老師失望了。回四川讀書,畢業后可以分到老家做高中數學教師,就能照顧到我媽媽和我妹妹。我爸爸去世得早。」
他連身上的菜葉也沒撣,旁若無人地牽著許曼曼的手,在別人的瞠目結舌下,優雅離開。
「葉楓?」夏奕陽從屋子裡跑出來。
可是……
他故意閉著眼,讓她以為他在熟睡。快天亮時,她撐不住,會睡一會。他坐起身,允許自己靠近她,近得能數出她長長的眼睫有幾根。
他把床讓給了她,他在地上鋪了張席子。他其實沒怎麼睡,寫論文寫到凌晨。躺下時聽到她在床上翻身,還聽到她低聲的抽泣。
「你後面怎麼打算?」
她羞窘得連脖頸都紅透了,「我……都沒注意過。」
從愛丁堡回來,她以為今生他們不會再有交集了。
她和帶團的導遊相處很好,人家問起她的情況,她也會坦誠地說說。
「我……今天找了去過我家的那位老師,我請他幫我打聽央視要不要招編導或者外景記者,我……不回四川,我要留在北京。你也不走!」他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筆記本里有下載的電影,我們看個電影吧!」她說道。
「這些日子打擾了,謝謝!」
再次聽到她的消息,在同學聚會上,艾俐說她去了紐西蘭留學。
畢業后的第三天,蘇曉岑來北京接她回青台,她在外面吃的飯,晚上對媽媽說要去和艾俐告別下,就住那邊了。
她逃出奧克蘭,去了愛丁堡做了導遊,專門接待從國內過來的遊客。那份工作很輕閑,感覺像是在國內,能夠聽到的都是熟悉的地名和語言。
「為什麼?」
連續幾日的陰雨後,天放晴了。房間熱得像蒸籠,工地上在超進度,機器聲吵得根本沒有辦法入睡。她把椅子放在走廊上看星星。
現在才覺得夜很短,時光過得飛快,他的心裏湧上無邊的酸楚。
他笑了笑。
《河東獅吼》里的台詞,她背得很熟稔,說完,一臉挑釁而又譏諷地看著https://m•hetubook.com•com他。
她不能解釋最後那幾天發生的事,只能像鴕鳥,將自己埋在沙子里。
「你怎麼知道?」
她突然轉過身來,伸手抱住了他,輕輕「嗯」了一聲。
「去了趟郵局,把行李給寄了,然後去看了位長輩。」今天,她愧疚地拜託吳鋒解除她與央視的合同,她決定離開北京了。以後,是她一個人的以後,和邊城沒有任何關係了。「再然後,我去買了點吃的,祝賀你論文通過。」
他把論文交給導師的那一天,兩人說好在院門口等了一同回家。他等到天黑,都沒等到她,慌亂地往回跑。
她和邊城分手的消息終歸是藏不住,艾俐火大地說要去找邊城算賬。她攔住,「如果能把賬算清,邊城能回頭,我早就去算了!不要讓我成為學院的一個笑話,好嗎?」
他沒有想到是她。
這一晚,她睡得倒是很沉,他卻睜眼到天亮。
結束時,他說這是中央台記者夏奕陽在北川的報道。
樓下,一台運載水泥的攪拌機經過,轟隆的聲響幾乎蓋過了她的音量。她的理由有多蹩腳,她自己聽了都覺得蒼白。
看著他們並肩而去的背影,她的心疼得身子都直不起來。
她將自己封閉起來,與所有的人斷絕了聯繫。她不想聽到邊城的消息,更不敢聽到他的消息。
曉飯兩人吃得都很沉默,酒瓶都沒打開,她搶著去洗了碗筷,還切了半個西瓜。
他放下蘆薈和手裡提著的另一個紙袋。她看到裏面有榨菜,還有黃瓜、番茄、麵包……兩袋薯片。
他皺著眉過來扶她,她突地一下撲進他的懷裡。工地今晚破例休息,燈都熄了,靜得連血液流動的聲音都好像能聽見。
「葉楓……」他突然喊了她一聲。
他淡淡地笑了笑,「沒什麼,進屋去吧!」
她的手機打不通,熟悉她的人都沒有她的消息,老師說她是青台人。去青台的車一周前都已賣光了,他買了一張站票,站了八個小時,凌晨四點到了青台,尋到她填在簡歷上的地址。
他不知她去哪了,打了一通又一通的電話,看到她,只知道緊緊地抱著,彷彿失而復得的珍寶一般。
許曼曼跳起來要與艾俐爭執,邊城拉住她,慢悠悠地說道:「沖個澡就乾淨了,沒必要為這種小事失態。」
房間里不能上網,兩個人只能在筆記本上寫寫論立。葉楓的論文題目叫《論體態語言在新播音創作中的內涵美》,已經寫了差不多,現在正在修改中。夏奕陽的論文還只列了個提綱,資料攤了大半張桌子。
「我付一個月的房租,借住一個星期,可以嗎?」她站在台階下方,仰臉問比她高了兩個台階的他。「你知和_圖_書道,學院里現在環境很吵,我不能好好地寫論文……我會很安靜的,不會打擾到你。」
「去哪了?」他抹去頭上的汗,掩飾自己的驚慌。
戴學士帽那天,同學們簇擁著到處留影紀念,邊城和許曼曼只拍了集體照后就走了,今晚,邊城作為實習主播,第一次播報北京台的晚間新聞,他們要回台去準備。
回國也沒有理由的,退公寓時,管理員問她,還回來嗎?她開玩笑地說,不了,我要結婚了。
他扭過頭來看她,「你想進央視?」
「啊,原來你也喜歡她!呵呵,所以我這樣的人不值得別人去珍視。」她像是很苦惱,頭慢慢地低下。
「你看書的時候喜歡吃東西。」他利落地把桌上的電腦挪到床邊,騰出一塊地方放她的包。
晚飯是他做的,仍然是煮麵條,不過蓋交換成了番茄。一頓飯下來,兩個人從裡到外,都被汗濡濕了,那台小電風扇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工地里蚊蟲很多,不得不點起蛟香。蛟香味太濃,熏得人頭昏昏的。他給她燒了熱水,讓她在屋子裡沖涼,自己就在外面的水池邊隨便沖了沖。
「我回來了!」她臉紅紅地衝著他笑。
她的唇角俏皮地彎起,眼睛俏麗地轉個不停,但他看得心卻突地一沉。
單人床很擠,兩個人只能貼在一起。他一隻手臂給她當枕頭,另一隻手臂從後面環抱著地。
她消瘦很明顯,身子彎下,能看到後面的肋骨突出來。
她揚揚手中的紙袋,裏面有熟食,還有酒。
今晚好像沒看到夏奕陽?
「我從小就這樣……有時候上課也會偷偷吃餅乾,所以牙齒長得特別不好。」
他的工作找得不順利,但他似乎很自信。曉上回來給她說坐車時遇到的趣事,還讓她做面試官,他坐在她面前,播報新聞、主持節目,寫好的新聞稿,讓她提建議。
「老師今天給我打電話了,說央視在招臨時工,我把履歷發過去了。」
漢克斯不英俊,但眼神像有穿透力。「雖然他演過好多正統的大片,我只喜歡他這一部。」她指著屏幕說。
「葉楓,我今天去看了套公寓,環境比這兒好,我們過幾天搬那裡,好嗎?」他在她耳邊說。
「嗯!」她知道他家境很貧苦,讀播音非常的吃力。人,還是務實一點好,過早地定好計劃,一旦不能實現,會有多失落。如她,在十九歲時,就把一輩子的人生規劃好了,瓏在才知自己有多幼稚。
她睡覺很輕,連鼾聲都沒有。
夏奕陽在抽煙,姿勢很不熟練,吸了幾口就嗆得直咳。
艾俐當時答應得好好的,但午餐的時候,突然端起一碗湯,筆直地走向邊城,把碗扣在了他的頭上,然後揚長而和_圖_書去。
她震驚得一時間什麼也說不出來。
「實現一個夢想有點難,但肯定能達到的。」他很慌亂,但他看著她的目光很堅定。「相信我!」
「聽說這裏要建高檔公寓,都是二十層向上。」他說。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他成熟了許多,清朗的眉宇蹙得緊緊的,嘴巴抿起時,多出了幾條紋路。
她抱著自己的小睡衣,聽著外面嘩嘩的水流聲,沮喪地咬緊牙。她只顧著自己有地方躲避,沒想到會給別人帶來什麼不便。再想到邊城和許曼曼現在坐在溫度適宜的房間里,聽著音樂說著話,更加悲從心起,淚立刻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天氣這樣壞,心情是前所未有的陰暗,明明已經把邊城躲開了,還是感覺空氣中飄蕩著與他有關的一切。雨絲紛紛揚揚地打在臉上,她咬緊牙,任淚水無聲地流。
桌子上放著兩張紙,一張是重新粘貼起來的川大的通知書,一張是她的留言。
她沒有看他。
他沒有回應,她偏過身來看他。
「我?」她自嘲地撇了下嘴,「把學位證書拿到后,我再去想。」
他還是進了央視,從臨時工做起到今天的新聞主播。原先住的筒子樓拆遷后建成的公寓對外開盤出售時,他購了一套,搬進來那天,那盆蘆薈也一同過來了。
「要是許願很靈的話,干馮還要這樣拚命?」
他知道她又哭了,雖然他進來對,她已經把淚水擦乾了,但通紅的眼睛和鼻子掩藏不住。
「圖書館里那麼安靜,你不知道你嚼薯片的聲音有多響。」
「葉楓,」他深吸一口氣,額頭上都是密密的汗,指尖在顫抖,「那個夢想只能和他一起實現嗎?」
他擠干毛巾,遞給她。她胡亂地擦了把臉,不太自然地說:「屋子裡悶,我出來透口氣。你進去寫論文吧!」
「但還是需要有一個願望的,努力才不覺得茫然。累也快樂著。」他深深地看著她,眼睛里有許多東西欲說還休。
鑰匙在他的背包里,翻了一會,才找到。低眉斂目地站在門邊,彷彿矜持的客人,等著主人引領,才就座。
她幽幽地搖了搖頭,「以前的夢想而已。留在北京,進央視成為以我名字命名的訪談節目主持人,他……做新聞主播,然後……這個夢想真不踏實,對吧!你呢,為什麼要回四川讀教學?」
她的論文已經列印出來,也請導師看過,沒有什麼問題了,她就等著戴學士帽的那一天了。夏奕陽準備工作做得充分,論文寫得也很快。
他不說話,神情僵僵的。
平淡如風,她就這樣把這十天內所有的事概括了。
「夏奕陽……」她只覺得眼睛微微有點眩,臉頰在一點一點地發熱。
說完,自己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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