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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靠邊停一會。」他抬手扶住方向盤，抽出幾張紙巾放在前面的防晒板上。

「你想退就退得了嗎？」

「你在繞口令嗎？」葉楓笑道。

他知道，葉楓這一次流淚不是因為他，也不是因為姚華講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而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葉楓渾身的汗毛無比整齊地豎了起來，毛孔也十分配合地悉數張開。

「當然記得嘍，明天是我生日，你有沒有給我準備禮物？」

「曼曼，你意思下就可以了，這樣喝會醉的。」她老公湊到她耳邊小小聲地說道。

其實，地的心中沒有偷偷羡慕葉楓嗎？

許曼曼一挑眉，嬌嗔道：「親愛的，人家難得今天這麼高興，你別攔著我，好不好？」

艾俐聽得葉楓嘆了口氣，也跟著嘆了口氣。她現在是前進不得，後退也不得。

許曼曼穿了件貌似真空的杏色晚裝，頭髮束起，梳成了一個貴婦髻，耳朵上兩顆粉紅色施華洛世奇眩目地閃爍著。她老公也是禮服筆挺，伉儷情深地一直攬著她的腰，熱情地招呼著客人。今晚的明星寶寶則由婆婆抱著，居然也穿了件量身定做的小西裝，只是西褲是開襠的，裡面包著尿不濕，誰見了都樂。

「好，好！」她老公好聲好氣地應著。

不過一刻的功夫，邊城都往這邊看了N眼，生怕葉楓會被人欺負似的。

葉楓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咬了咬唇，鼓起勇氣拉開了車hｔｔps://ｍ•hｅtｕbｏok•cｏｍ•cｏｍ門，坐上駕駛座。

人心是很複雜的，許曼曼幸福如此，但是她對愛情還是渴望之極。估計她這一生都會因為得不到邊城的愛而遺憾了。她如此刻意地表現，只是想讓葉楓相信她是真的幸福。

他到咖啡廳來接她時，看到她逃似的跑出來，一臉的無措，迎著西斜的夕陽，櫥窗里倒映出一道修長的身影。

「我和你開過玩笑嗎？」邊城冷冽的寒意越來越重，葉楓都覺得看不下去了。

艾俐不知有什麼事，席才開了一半，就悄悄地溜了，反正葉楓有護花使者，她懶得操什麼心。

邊城默默地把領帶裝回禮袋，眉梢微微地擰起。

「生日禮物呀！我本來想給你烤個蛋糕，不好意思提到電台，想想作罷了，反正你也不吃甜食。」

許曼曼居然還請了雜技團來為兒子的滿月酒助興。小丑表演時，她與老公到葉楓這桌敬酒。

艾俐在桌下輕輕捏了捏葉楓的手，葉楓抿嘴輕笑。

「祝福你們。」葉楓落落大方地回敬了一杯。

「我在一個月前就已向你說起這件事，你沒有立即找人頂上這個位置，是你們董事會的責任。」

「我開車？」葉楓瞪大眼，指著自己的鼻子。

「邊總，華城的事你不能遞上一紙辭呈，然後轉身就走了。」

「葉楓，好久不見！」她嘴裏在和葉楓說話，眼睛卻目不轉睛地盯著邊城。邊ｈｔｔｐs://m•ｈetubｏｏｋ•ｃｏｍ•cｏｍ城那副表情跟戴了幅面具似的。

「不需要，就在這邊等。」邊城渾身透出一股懾寒的敵意，他準確地扣住了葉楓的手腕。

姚華淺淺地彎起嘴角，那微笑完完全全是職場金領能夠透露出的最高境界，彷彿居高臨下，彷彿無比寬容。

姚華仍笑意不減，「可是好像我們之間不是一紙辭呈說分就能分開的？」

「切，」艾俐翻了個白眼，「你這說的是人話嗎？好像你受了多少苦似的。牙套妹，其實只要你退後一步，不只是海闊天空，還有陽光滿天、春風化雨呀！」

邊城認識的人多，一直在握手、寒暄，艾俐拖了葉楓，在角落裡的一張桌子坐下。位置雖然僻遠，但可以縱觀全局，又不需要逼著自己堆出一臉虛假的笑容。

葉楓與同桌的人都不熟悉，礙於禮節一直撐到結束。

艾俐斜睨著她，「那你的目標是什麼？」

許曼曼為兒子辦的滿月酒高調而又張揚。酒席放在北京某某著名的高檔餐廳不談，那天來的貴賓不亞如一次紅地毯走秀。文藝界的腕、各大傳媒的首席、北京重要部門的權貴，逐一登場。

「闖紅燈。」

邊城眼波一柔，「你居然記得……」他的嗓音控制不住地顫抖了，心中暖得像三月的微風吹潤了乾涸一冬的田野，有久違的什麼，悄悄地開始萌動。

「我以為你那是在開玩笑。」

「北京什麼時候車不httｐs://ｍ•ｈeｔuｂｏoｋ•cｏｍ•ｃｏm多？」邊城隨口答著，忽然臉上罕見地浮現出一點壞笑，「你不會想找幫武警給你開道吧？」

「傻丫頭！」他親昵地颳了下她的鼻子，把鑰匙扔給她，「你來開車，我看看你都給我買什麼了。」

艾俐說許曼曼現在眼光高了，一般人看不入眼。請葉楓，是為了邊城，而請她，則是給葉楓的面子。

「你懂的。失陪，葉小姐，祝你們有一個愉快的夜晚。」姚華昂著頭，越過兩人，高雅地飄然而去。

「我現在的目標是吃好喝好，讓自己強壯起來。」

「我有準備，但怕當面給你，你又會拒絕，我脆弱的心靈可受不了幾次傷，於是我就請快遞公司送了。但是，葉楓，對不起，明天我又要去上海，和幾個作者正式簽合同，這事得我親自出現，顯示誠意。唉，不能陪你一起吃晚飯了，我回來補，可以嗎？」

車緩緩停下，葉楓頭低著，死命地咬著嘴唇，淚拭都拭不住，她卻儘力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兩人出了酒店，被初秋的晚風一吹，都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邊城已經恢復平靜了，俊眉聳了聳，對著燈光搖了搖紙袋，「是什麼？」

邊城向她走過來，剛站定，姚華從另一邊也走了過來，嫵媚中沸騰著殺氣的眼神從頭到腳把葉楓瞟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在邊城的身上。

「我和邊總有些公事要談，你不介意吧？」

她緊緊閉著嘴，目光直視和圖書著前方，突然不說話了。手腳倒沒有停，車平穩地發動，駛上馬路。

「唉！」邊城輕嘆一聲，拉過她的手，拍了拍，「沒事的，沒事的，都會過去的。」

幸福到底是什麼？自欺欺人與自我安慰罷了。

「喂，喂，不要把女人的生日總掛在嘴邊，忘了最好，這樣子你就記不得我多大，女人的年齡可是個秘密。」

「我想啊，可是人家肯聽我的嗎？」葉楓苦著個臉。

「你說過你有駕照的。」邊城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自顧坐了上去。

「給你！」葉楓從包里拿出一個禮袋遞給邊城。

雖然現在兩人說開了，但當初分手，她卻是真的因為許曼曼。現在，許曼曼人生如此美滿，他們倆卻已是勞燕分飛，再也無法回頭了。

她嘟起嘴巴，瞪了他一眼，「告訴你，我在北京第一次開車，就被交警抓過，還是半夜。」

「你還想要怎樣？」邊城臉突然漲得通紅。

「也是，認準了目標就去努力，愛情能幹什麼，又不能當飯吃，又不能擋風避雨。」葉楓不禁也有些憤慨。

「你好，姚董！」葉楓微微眨了下眼，低頭整理著手中的包包。

「知道沒指望，那就好好地開。一馬平川，狠踩油門，車水馬龍，多踩剎車，紅綠燈看得懂嗎？」拆了禮袋，那領帶和領帶夾，他似乎很滿意，還在領口比劃了幾下。

「牙套妹，你說她那樣，是在人前裝的誇張，還是真實顯露，你能說她不幸福嗎？」艾俐ｈｔtps://ｗｗｗ.ｈｅｔuboｏk.ｃom.cｏm的眼中浮蕩著不加掩飾的羡慕，「公公婆婆疼愛，老公寶貝，自己又有事業，在最好的年紀，還生了個兒子，唉，真是什麼好事都給她佔去了。沒有愛情又怎麼樣？」

她閉嘴沉默，低眉斂目。

那孩子遺傳了許曼曼夫婦的優點，非常俊秀而又可愛。

「哪也不準去，就在這兒獃著。」邊城瞪了她一眼。

「為啥？」

他看過去，發現不知何時，葉楓的臉上滿是淚水。

「兩位姐妹，加油哦！」她意味深長地向兩人擠擠眼，搶先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一上了車，葉楓把臉一直對著他，不曾回下頭。他從後視鏡里看到，那道身影走出咖啡廳，孤單地立著，目送了他們很久、很久！

同學中好像就請了葉楓和艾俐，還有邊城。

「可是現在外面車很多哎！」她提醒道。

回去的路上，銀色賓利經過葉楓下午呆的那家咖啡廳，他似乎聽到了一聲壓制的哽咽。

「我去下洗手間……」

邊城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扣著葉楓的手腕一個勁地在抖。

葉楓沒有答話，目光悠悠地掃過去，與邊城的視線相遇，兩個人又急急地讓開。

姚華也來了，坐在一幫大腹便便、年紀不輕的什麼長什麼總中間，真是人比花嬌。

邊城抬起頭，不可思議地把眼睛眨了又眨，然後哈哈大笑，「你半夜開著個車和誰在外面晃蕩？」

「你請便！邊城，我在外面等你。」如果不是她和邊城還有其他話說，她都想直接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