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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坐？」邊城方向盤一轉，拐向了遊樂場的大門。

然後，至少在兩個小時內都沒和他講一句話，直到他買了另一支冰淇淋來道歉，她才盡釋前嫌地挽上他的胳臂，甜甜蜜蜜地笑著。

葉楓聽不見兩個人談論的內容，只看到邊城的情緒很激烈，姚華雙臂交插，一會兒看邊城，一會兒看她，彷彿以不變應萬變。

「葉小姐真是熟諳此道，行，給你一周的時間考慮，下周我約你。哦，邊城可能忘了告訴你，十月一號是我和邊城的結婚紀念日。」

「誰的電話？」邊城走過來，喊葉楓時，葉楓一驚。

「我的助理，問要不要過來接我？」

她猶豫了下，抬起眼，真摯地看著他，「我在奧克蘭學過金融，也在銀行工作過。如果……你需要諮詢財務方面的東西，我可以幫忙。如果資金上不太方便，我能幫你找到銀行方面的朋友。其他的事，我可以幫你找吳叔叔，他在北京的人脈很廣。再不行，找我媽媽，她出了面，一般事情都能辦到。你不要什麼都不說，一個人硬撐著……嗯？」

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了煙霧之中。

她不是妒忌，更不是吃醋，只是……非常非常的不舍。

「我不是擔心，我知道你行的。只是……你需要人幫忙的時候，一定要找我。不要向別人低頭，低頭的事讓我去做。」

葉楓聽得似懂非懂。

隔了兩天，邊城就給葉楓來了電話，那時是下午，外面下著小雨。雨絲清涼，溫度也降了。

邊城好像陷入了一種和-圖-書沉思之中，表情漠然，背挺得筆直，目光越過葉楓，落在她身後那片城市的遠景中。

看到葉楓，職員只是禮貌地點了下頭，並沒有投來太多好奇的目光。

「聽說是過去式。」

他直接開車來別墅接葉楓。

多麼令人留戀的時光呀！他的心幽幽地顫慄。

她站起身，他突然一把抱住了她，在她的額頭落下淺淺的一吻，「謝謝！」他在她的耳邊輕喃道，然後放開。

「沒有什麼事的，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但在外辦事，總是有求人的時候……」她急忙解擇。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不意外，接到姚華的來電，語氣硬邦邦的像塊生鐵，「我和媒體、娛樂圈打交道多了，沒有什麼善男信女。葉小姐是聰明人，你開個價吧！確實，和婁洋比起來，邊城更值得投資。」

「坐回去。」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控，他惡聲惡氣沖她吼了一聲。

路上經過一處遊樂場，下雨的緣故，裏面顯得很冷清。「現在坐摩天輪倒是不要排隊了。」葉楓想起上次和俊俊、盈月來過這，人流如潮，頂著烈日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隊，才坐上摩天輪。

「邊城，這不是憐憫……」她抱歉地低下頭，感覺自己說錯話了。

這是一幢二十多層的寫字樓，邊城說他的公司租在第十樓。茶室就在寫字樓的對面，他們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帶她過來參觀一下。

和往常一樣，葉楓回到別墅總在凌晨二點左右。所有的人都睡熟了，她輕手和-圖-書輕腳地上了樓。洗完澡出來，拉上窗帘，看著院中泛著鱗光的游泳池，池水被吹得一波一波地涌動著，她鼻子一酸，有點想哭了。

「那好，你上床躺著，我也坐下來。現在，我很認真地聆聽葉子主持的《凌晨傾情》。」

兩個人沒呆多久，就去了茶室。

葉楓把頭扭向了一邊。

她噗地一下樂了，「下班嘍，夏主播。想聽，明晚再見。」

工作室一共五間辦公室，窗明几淨，現代化的辦公設施，裝飾素雅大方，辦公環境很好，已經是一副忙碌的景象了。

「算是一人獨資，目前規模不是很大。」

最後一絲霞光從西天消失，室內亮起了燈。「我們去吃晚飯。」他終於開了口。

他又不算很優秀，又沒背景。在艱苦時期，他茫然過嗎？想走過捷徑嗎？

「你肯定？」他笑得非常神秘。

現在，她坐在他的面前，那麼恬靜、嫻雅，完完全全是一個知性的小女子，直視他的眼神是纖柔、溫和的，沒有晶亮的光，沒有眩暈的熱，不再撒嬌，也不耍賴。

「說話，葉楓！」他突然說。

「不是！」話音剛落，車已經停下了。售票處前也冷冷清清的。

兩個人淋著小雨坐上了摩天輪，一人一邊面對面。圓形的玻璃盒子一點一點地遠離地面。

「我不會再急功近利，所以才開了這間小小的圖書室。不要擔心！」

「不要，我送你去電台。」

「我才不會去見你！」

過了一會，邊城回來了，銀色的賓利已消失在車ｗww.hｅtuｂｏｏk•ｃom•ｃｏｍ流之中。

「邊城，你這個工作室是一人獨資公司還是有限責任公司？」她低下頭，看著幾根茶葉在水中懸浮著，上上下下地飄浮。

邊城煩躁地拍了下方向盤，拉開車門，冷冷地向她走去，眼中警告的意味很濃。

一時她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她笑，淡淡的。細細地回想一下，邊城出現的地方，好像總能見到姚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能有如此的耐心和堅韌，似乎已超出了上下屬的範疇。

「那就等你來見我吧！」

「不要。」她很矯情，很矜持。

她吃驚地看著他，委屈地眨巴眨巴眼睛，「我又不是故意的。」她不太情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姚華看到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葉楓，一怔，眼神中流露出厭惡之色。

他沒有說話，眼眨都不眨，黑眸中，彷彿滄桑歷盡，最後只是輕輕一嘆。

「明晚我去接你下班？」他的聲音低啞到深沉，像一把柔柔的風，吹得她的心都軟了。

「出版公司的限制太多，我目前的條件不夠格，審批的時間也太長。先註冊個工作室，簽幾個好作家，選幾本好題材，從以前打交道的出版社那兒買書號，很快就能印刷上市。一年只要認真做十多幾本書，就能賺錢了。」

葉楓十九歲出過一次麻疹，防止傳染給別的同學，在醫務室隔離了一周。好了之後，他帶她到遊樂場玩。她瘋得像個孩子，什麼都要玩。他們也坐了摩天輪，為了平衡，只能一人坐一面。她手中抓了支冰淇淋，在座位上動和圖書來動去。摩天輪升到最高處，她一個趔趄，栽進了他的懷裡，冰淇淋全沾在他的前襟上。

「你不要來。」她不是想怎樣，只是想問問他那六年，他是怎麼挺過來的。北京是一座移民城市，據說處處都是機會，但是想在北京站穩了，很難很難。

邊城帶她去郊區一處農莊吃土菜，她讓他在大門口停一下，她的手機響了。

他換了車，不是那輛銀色的賓利，是一輛深灰的君威。

「喂……」他低緩而沉穩的聲音從另一頭通過無線電波傳了過來。

本想只是聽它響幾下就掛。結果聽筒里只響了一聲，就接通了。

「那我們就將錯就錯。我還在台里，現在就去你那邊。」

找出以前在青台辦的那支手機，插上電池，鬼使神差地按了夏奕陽的號碼。

「是！」她輕輕地抽泣。

夏奕陽沉默了稍許，緩緩問：「不想見我？」

那一段路不長，地面有點打滑，他們走得很小心。打開車門時，他回頭看了看籠在一庭煙雨之中的摩天輪。

清淡的綠茶，一人一杯。葉楓沒有接受服務生的熱情推薦，婉拒了店中的招牌點心。

她的愕然使掉眼淚的心情都止住了，「你怎麼知道是我？」她問。以前，她打過，他沒接，也沒回過來。

「還是華城的那些事。」邊城說道。

不知怎麼，她的眼眶瞬間紅了。

「睡不著嗎？」他像是笑了，語音輕快地上揚。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現在吃晚餐還很早，我們先去喝下午茶吧！」

「這種事，在電話里怎麼能https://m.hetubook.com.com一句半言地說得清呢！我們該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談一談。」葉楓笑靨如花。

向遊樂場管理員借了把傘，他輕攬著她的腰，走向停車場。

「你看像嗎？」姚華笑得嬌媚。

她握著茶杯的手突然被他抓了過去，力度大到她覺得痛。

「我們走吧！」摩天輪停下，他說道。

雨開始大起來，落在玻璃上然後一注一注往下流。

「我撥錯號了。」她悶悶地說，心裏面一道防線像潰敗一樣，眼淚終於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下來。

「我已經這樣說了。」

「楓林圖書工作室。」葉楓站在台階下，仰起頭，看了幾遍牆壁上掛著的一個牌匾，訝異地問道，「邊城，你不是說是出版公司嗎？」

車子剛出停車場，一輛銀色賓利像旋風般擋在了君威面前。姚華一身火紅的職業裙裝，波西米亞風格的披肩圍在肩頭，長發高高束起，明媚幹練。

氣氛一下僵冷了，有許久，兩個人都沒說話，她喝茶，他抽煙。

他的眉慢慢皺起，手摸索著伸向口袋，摸出一包煙。點火的時候，他的手抖得怎麼也點不著。她咬了下唇，拿過點火機，點上火，替他將煙點著。

前前後後不過一秒鐘。

「不要聽信別人的話，有些事並不是事實。」他狠吸了一口煙，一字一句地說道。

她不心疼他的襯衫，很是可惜她的冰淇淋，居然伸出舌頭在他的前襟上舔了一下。他剛二十二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身子突地就繃緊了，臉通紅通紅，心跳加速。

口中有如嚼了黃連一般，苦澀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