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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不在幾年前便得了瘟死了？」

鴻落羽微微一怔，隨即頗為懊惱道：

「必須要準備好豬頭五牲，那村子也要改成供奉神仙的地方才能夠讓仙人消去了怒氣……」

文士懶得搭理他，繼續看書，只是遭不住後者那張嘴不住在叫，終究還是合上書卷，冷冷道：

「所以就應該歸俺了……」

火苗兒晃動，這些人影也跟著晃動，不成人形，如同是故事裡頭張牙舞爪的妖魔鬼怪一樣。

鴻落羽亦毫不在意，左右環顧了下，道：

「不行，那個外鄉人必須走！」

昨夜裡被發現的小男孩一邊揉著自己發青的額頭，一邊看著那些大人進去了先生的屋子，恨恨踢了踢地上石子兒。

「還是說老哥哥看不上兄弟我的學問？」

「屬下，見過堂主。」

旁邊有人嬉笑回答：

那男孩看著這些人的模樣，先是微微一怔，隨即便覺得心裏面一陣暢快，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開心，這院子裡頭鐵槍依舊倒插在地，翁鳴不止，門上鎖頭掉在一旁。

「這群不要臉皮的人……先生的門鎖了，先生真的走了嗎……」

拍了半天，不見有人答應，那漢子心中略有惱怒，嘿了一聲，抬腳便踹，這屋門只是尋常物什，哪裡擋得住一腳，喀拉拉一聲朝裏面倒去，走進裏面，環顧一圈，竟然空無一人，不由得哈哈大笑，並指指著這屋中，對著身後眾人道：

便在此時，那村中神婆介面，絮絮叨叨地道：

大秦·北。

「今天裏面的雪，還有被撞碎了的牆，都是神仙的警告。」

熟悉的感覺之後，王安風眼前的視野已經自村中小屋變成了孤峰絕頂之上，風聲颯颯，身著青衣的文士抱著個飛龍纏風鏤空紋路的銅暖爐，坐在椅子上，懶散翻動手中書卷。

平生渭水曲，誰識此和-圖-書老翁

遠處有凄涼悲傷的狼嚎聲音，逐漸遠去。

眾人頷首，各自口中咕囔，欲要將這人離開的理由歸功於此，一邊說著，一邊隨意翻動這屋子裡的東西，神婆突然看到了一幅畫軸，似乎頗為值錢，本欲偷偷拿起，卻被旁人看見，爭吵中間，一時跌落在地，直接打開。

契苾何力將這白狼送給了這裏的族長，吃過了肉食，然後不顧後者多番示意，願意將小女兒嫁給自己，轉而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

「江湖……」

「是啊，村長，我早說了你不能讓這外鄉人進來，現在可好？」

第二日。

王安風微微頷首，道了一句是，便自旁邊一步輕踏，內力勾勒左右虛空，未曾顯露什麼異狀，整個人已騰空而起，只一瞬便已經橫掠出十數丈虛空，衣袂翻飛，左手負在背後，右手自腰間拂過，一道銀光閃出。

其中一名穿著文士衣衫的中年人拈了下鬍鬚，搖頭道：

日出。

這馬隊上坐著精壯威武的年輕漢子們，面龐剛正而從容，如同鍛好的古銅，腰間跨著彎刀，胯|下騎著白馬，這白馬鬃毛編成了辮子，垂在一側，掛著一個銅鈴鐺。

「爽快！真是爽快！」

「可是他畢竟教會了孩子們學字，咱們雖然是泥地裡頭刨食的，可也不能恩將仇報……這，這種事情……」

聲音在部落裡頭回蕩著，一個個帳篷裡頭，呼啦啦出來了一圈兒人，每一個人眼睛都在發著光，似乎那這呼喚的名字有什麼特殊的意義一般，在高處的牧民看得更遠。

門外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聽得裏面大人們在各自以各自的理由，將那位說話很溫和的先生貶低地一文不值，先生還在，便已開始爭奪先生的東西，牙齒不由咬緊了下唇，十指摳在木門上。

「走咯！」

穿金裂石的鷹隼和-圖-書長唳聲音突然響起。

「是啊，聽說……族長一直想要讓契苾何力大人留在咱們部落里，為他效力呢。」

突然想起了先生過去講過故事里，百年前的青蓮劍客留下的詩句，低聲道：

先生還是走了。

王安風踏步向前，行了一禮，道：

遠空突然傳來了聒噪之音，贏先生面色一寒，冷哼一聲，收回了目光，只當自己沉浸在書中內容，幾乎是在他收回目光的瞬間，自那天穹之上，突然升起了烈烈狂風，自九天之上，極旋而墜。

背後背著姜守一的古琴，看著遠處蒼茫一片，呵出一口白氣，悠然道：

「可雄鷹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臣服呢？」

突然察覺到了這屋中氣氛詭異，動作一僵，緩緩放下手來，扭頭去看，那燭火晃動之下，一張張熟悉的面龐安靜地看著自己，不知是否是角度和燭光的問題，他只覺得其神色詭異，如同妖魔，面色不由一白。

「我當年也是曾在城裡學堂蒙過學，考過試的。」

不羈的大笑聲音響起，一道身形在這罡風當中肆意升騰變換位置，突然急墜而下，便要在狠狠砸在這孤峰青石之上時候，卻陡然歸於靜止，極速驟停，巨大的反差感令人心中幾欲作嘔，那人卻顯得自然而然。

恰在此時，身形依然下墜，右腳輕輕點在了這射出暗器之上，內力溝通其中，復又迴轉，和自身內力相撞，身形已再度騰空而起，朝前急掠，如此連續施為，轉眼之間，已經躍出了數千米之遙。

此時月上中天，銀光皎潔灑落在這山川之間，一道身影翩然而過。其雖不能如中三品武者騰空而行，可如此手段，速度竟也是絲毫不慢。

其他三位師父則不在這裏。

奈何今之人，雙目送飛鴻。

贏先生瞥他一眼，冷哼一聲，語氣神態，滿是不屑。https://m.hetubook.com.com

「王書生？出來，出來！」

「殺了狼王嗎……好厲害……」

「否則早晚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冬日落雪。

那隻飛鷹就在帳篷之外盤旋。

「老哥這句話可就錯啦。」

那年輕人翻身落在地上，腰間掛了個白玉牌子，以及一柄套著羊皮刀鞘的彎刀，身子魁偉，笑著和周圍的牧民們打招呼，倒是頗為和善的模樣。

「先生。」

「這人跟咱們沒什麼關係，憑什麼便來教孩子們認字？這誰知道他肚子有沒有什麼壞水，再說了，要想認字，我也可以教的。」

這孩子暗暗咬了咬牙，準備去連夜跑出去告訴先生，才走兩步，便撞到了一個肥大肚皮上，措手不及，啊呀一聲，朝後跌倒，撞開了木門，跌坐在了房間裡頭，倒抽口氣，揉著自己的頭。

……

鬚髮灰白的村長抿了抿唇，道：

甩了甩亂糟糟的頭髮，鴻落羽哈哈大笑道：

「姓贏的，小瘋子呢？哈哈哈，我今日里發現一處極好玩的地方。」

契苾何力跪在地上，神色虔誠，以家鄉的語言做過了禱告之後，將腰間的玉牌放在了身前，尊敬地叩首，流光閃過，抬起頭來的時候，眼前已經不是草原上的帳篷，而是一座高聳的山峰。

在這雪霧當中，一隊十來騎奔騰而過。

天空之中，飛鷹振翅而落。

「我有好物與你。」

「還算是可以……」

……

「先生，一路小心……」

科勒爾大草原。

「算是那外鄉人知道好。」

隨即就有清脆的鈴鐺聲音破霧而來。

「豈會比那人差？」

「今日月中。」

「這個日子啊……」

一隻粗大的手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本就不大穩當的桌子晃了晃，抖落了些灰塵，身材高大的男子粗聲叫道：

一處部落當中。

這周圍坐著有十來個人，都是村子里說話和-圖-書挺有分量的人。

「今日又到了時辰。」

文士看他一眼，點了點頭，懶散道：

在塔上看著遠方的牧民突然開口大叫道：

……

屋外頭。

一團火光在雪夜中騰躍而起，隨即便朝著這邊疾奔而來，眨眼間便已經靠近了過來，火焰也能看得到真容，那是一匹赤紅色的駿馬，長嘶聲中，奔入了部落裡頭。

「回來了！回來了！」

蒼茫無限的草原覆蓋了厚重的白雪，明月在上，白雪反射月光，照地四下里一片明亮，這樣的冬天里，各種動物都蟄伏了自己的行跡，唯獨狼群不會受到絲毫的影響，依舊如同匕首彎刀一樣，搖曳在明月之下的蒼茫雪原。

「那當然，契苾何力可是長生天的雄鷹，草原上最勇猛的武士。」

駿馬上坐著個高大的年輕男子，面目硬朗，揚臂一扔，一隻長有三四米的銀狼便被扔在了地上，已經氣絕，仍然有著兇殘的氣息彌散，令周圍人的呼吸聲都微微一滯。

「那便沒辦法了，算了，我去找老藥罐兒討些吃食去罷……」

「呦吼吼吼……哈哈哈哈，爽快！爽快！」

草原上孤傲的雄鷹，尊敬地俯下了身子，道：

戴著暗金色面具的男子負手站在前面。

「區區一隻白狼而已。」

王安風緩步徐行。

回憶昨夜裡頭聽到的這些村中有名望的人說的那些計較，他卻只覺得可笑。

「你自己去罷。」

以村中富戶，神婆為首的人，氣勢洶洶，拎著草叉鐮刀，朝著村口處的木屋走去，在心中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至於路邊兒上村民厭惡的神色，只當沒有看見，更有甚者，在心中嗤笑兩聲破落戶，爛窮酸。

村長囁嚅了下嘴唇，心道你一人便收那許多銀錢，自然不會去找你學字。

……

言罷緘默，越想越是心中憋悶，忍不住起身朝著外面狂奔，直至胸口火辣辣地痛，hｔｔps://ｗwｗ.ｈeｔuｂｏok•ｃoｍ•ｃom方才停下來，站在路邊，雙手環在嘴邊，大聲喊叫道：

文士放下手中書卷，看著王安風以銀針飛渡，微微頷首，極吝嗇地道：

「婆婆在胡扯些什麼，這地分明就應該歸俺家哥哥……」

「今日恰好，華山之巔有大好雲彩，若是自其上踏雲直下，騰空試劍，真真賊他娘的爽快！」

最是囂張的那兩個面色煞白，褲子上隱有水漬，跌跌滾滾，一邊兒跑，一邊顫顫巍巍大聲哭號些什麼東西，引得村民們指指點點。

到了屋子前頭，一魁梧漢子大手啪啦啦拍在門上，叫道：

顯然這騎乘赤色駿馬的年輕人，是為了其他的部落武者斷後，等到所有人都進來了，方才在狼群的包圍之下，衝殺出來。

燭火將那許多人的影子投射在了紙窗上。

鈴鐺下面還掛著個鮮紅的綢布，伴隨著清脆的銅鈴以及駿馬的起伏而不斷舞動，紅艷地如同火焰一樣，馬隊如風一般從雪原上掠過，奔入了部落當中，一具具狼屍被扔在了凍土地上頭，獠牙微露，引動了一陣陣的歡呼。

旁邊一位面頰微紅，如同蘋果般的小姑娘低聲道：

它們的視線落在牧民們的棚攔里，落在那些牛羊上。

長嘶聲中，這些騎士們自部落里轉了一圈，復又揚臂勒馬，立在了兩旁。

「該死……」

牧民們的歡呼聲也按捺下來，一個個看向外面的蒼茫夜色當中，神情之上，似有激動，似有期待。

自遠處而來，蒼茫的雪原上似乎騰起來了陣陣雪霧，在月光之下彌散。

正在這個時候，裏面突然傳來了錚然鳴嘯之音，這男孩只覺得身子一僵，背後汗毛炸起，而在下一刻，方才搶進門去的人狼狽逃竄而出，一個個的鬼哭狼嚎，心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一般，連鞋子都跑掉了幾隻。

想到先生這幾日言語中偶爾透露出的離去之意，他心中突然變得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