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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自己去抉擇人生，去親自了解，然後判斷是要為惡還是為善。

「他已經死了。」

屋子的大門依舊還死死閉住。

他往日怎麼會為了和這種『東西』並列拼死拼活的？

王安風沒辦法和她解釋，當下也只能夠保持淡漠，不言不語。

「屬下已經派人定了酒樓的飯食，按照您往日的習慣，此次以純牛羊肉為主，湯類是羊肉白蘿蔔湯，熱菜和素菜都是三道，烤饢也已經備好，香料是按照您習慣的……」

主屋的門在下一刻被輕輕推開，呂映波站在門口，面色蒼白，沒有多少血色，當發現王安風更早一步看向自己的時候，怔了一怔，未曾多想，氣息有些低沉，道：

「公子……」

而王安風近來卻知道，這位江湖散人的真正身份並不簡單，是大秦刑部的密捕高層，一直都潛藏在江湖之中打探消息。

「你關心的，是不是太多了……」

「某今日有足夠的時間聽你說完。」

王安風輕撫刀柄，淡淡道：

「你是刀狂？」

「我給你半日時間好好思考。」

然後轉眼就會帶著白虎堂的人回來。

木門關上，屋子裡面重新又是一片昏沉。

一直追查著的白虎堂隱秘，即將在眼前展開，王安風心中情緒不可遏制浮現波動，當下以心境維持神色平淡，讓顧傾寒生哲瀚兩人離開。

記憶中對著自己微笑的那張臉依舊熟悉，卻似是永遠都矇著一層霧氣，永遠都看不清楚，和周圍充滿熟悉和真實感的一草一木比起來，就像是地上的影子突然站在了人群之中一樣虛幻模糊。

還有離開家鄉，前往西域歷練。

因為外界此刻還有呂映波三人，王安風不可能離開太長的時間，加上道人氣定神閑的模樣，當下心中稍安，先將對於白虎堂堂主的擔憂放在心底，向道人告辭，回返了安息。

顧傾寒和生哲瀚兩人剛剛衝進來的時候被他屏退，暫且還在外面等著。

奇遇，突破。

王安風輕撫刀柄，道：

理智和身體的本能狠狠對沖。

「也是，以你的武功，連那人的影子也能夠斬了，想來已經https://www.hetubook.com.com宗師了罷？」

「比如你在白虎堂當中，地位如何？」

「這個時候已經快要午時，定是餓了吧。」

比伊鄉更強的武者，基本等同於是五品巔峰的水準，這樣的武者，無論是在哪裡，都絕對不是泛泛之輩，對於安息而言，是一個大派的高層，對於大秦而言，則是一郡大派的長老，門下弟子無數。

「……？？！」

顧傾寒坐在台階上。

就像是王安風料想到的一樣，對於刀狂的隱秘，自詡為保命功夫第一，輕身功夫第二的顧傾寒不必說去偷看，就連回頭的念頭都沒有。

「公子您累不，您坐。」

整個人的精氣神似乎都在瞬間被抽離，鬆懈下來。

但是區區一介安息國中，除去了胡璇兒和呂映波之外，還能輕而易舉出現這樣的高手，王安風不得不慎重思考一下，伊鄉這一個等級的武者，在白虎堂當中，究竟算是什麼層次。

像是受到莫大驚嚇的尋常女子一樣，整個人縮起身子，靠在牆角。

以刀狂在他二人心中留下的強烈印象，他們絕不可能在這段時間里進來，或者往裡窺探，甚至於連這樣的想法都不會有。

他的手中握著一根樹枝，百無聊賴地在地上划拉著，眼觀鼻，鼻觀心，正對前方空無一物的地方，彷彿那裡有著天下間最有趣的東西，讓他絕不肯移開自己的目光。

能夠和顧傾寒正面抗衡，這樣的武者于現在的王安風而言，不算是很強。

王安風以刀狂的聲線，淡淡道：

這便是黑榜第十一？

「白，虎，堂……」

可是白虎堂所圖甚大，又絕不可能將這一層次的武者全部雪藏。

王安風臉色有些僵硬。

不是看不起，是完全不敢用……

吱呀一聲，王安風將木門推開，大步走出，呂映波下意識抬起頭，看到那一襲黑衣逆光而去，雖然同樣是黑衣，但是卻昂然陽剛，和記憶中的身影截然不同。

于呂映波眼中，卻儘是宗師氣度。

盤腿坐在一側，那柄刀仍舊放在膝上，氣息虛幻，彷彿江河，已經做ｈｔtｐs://wwｗ.ｈeｔｕbｏｏｋ•ｃｏｍ•ｃoｍ好了呂映波並未曾恢復正常，心底最深處仍舊有影子躲避，騙過了幾位師父的可能。

這種實力的武者伴隨著的必然是長久的修行和歷練，在江湖中擁有足夠多的交情，有的人一開口，可能一郡門派都要賣他們面子，改變自身的決定，甚至於違背部分門派利益。

打架誰都比不過。

安息小城，地方偏僻，也不可能用得起琉璃，屋子裡不怎麼透光，因為還在大白天，屋子裡也沒有掌燈，只靠著縫隙中傾斜而入的一道光線，略有些許陰沉壓抑。

呂映波的身體猛地抖了一抖，抬起頭來，臉上的神色隱隱還能夠看得到崩潰的痕迹，雙眼瞪大，不敢置信地呢喃道：

呂映波愕然，心中升起挫敗，看著眼前神色冰冷的刀狂苦澀道：

而大秦也在江湖之中有暗子。

一直到王安風走到他旁邊，顧傾寒才注意到他，當下猛地從地上站起，手裡的木棍一扔，身子微彎，滿臉阿諛笑道：

「我的問題你應該知道，現在還拒絕回答嗎？」

「但只是影子。」

投降誰都比不過。

只敢讓他們端茶倒水了。

「比如白虎堂堂主的身份，比如白虎堂中的高層有那些。」

王安風無視了兩人的暗中較勁，視線在院子里看了一遍，剛剛顧傾寒和伊鄉交手，氣機迸射，在這院子里留下了相當明顯的痕迹。

王安風起身，維持神態淡漠，這種淡漠反倒給了呂映波心中一種難以形容的信賴感，沒有那麼恐懼，臉上神色稍微安定，然後就聽到眼前刀狂語氣平淡，道：

「以你這樣的武功，自然是不需要他們的幫手。」

王安風慢慢走到呂映波身前，蹲下身子，間隔數步看向她。

呂映波怔怔獃滯了好一會兒，然後才閉上眼睛，腦海中不受控制，浮現出一幕一幕的畫面來。

「你想要知道什麼？」

和伊鄉相比，顧傾寒居然無法佔據太大的優勢。

呂映波沉默著說不出話。

這樣的武者並非一蹴而就，需要的是足夠的天賦，長久的歷練，以及上乘的武功傳承，就算是用顧傾寒ｈｔtｐs://ｗｗw•hetｕｂook.cｏm.ｃｏm的腦子去想，也能夠猜得到，這種武者絕對不可能突然間大規模冒出來。

生哲瀚看一眼顧傾寒，微微抬眸，滿眼不屑。

雙臂緊緊抱著自己，將頭埋在膝前，縫隙中傾斜而入的光從她的前面掃過去，灰塵泛起微光，女子身子就彷彿緊貼牆角的秋葉，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但是眼前的女子卻又不同，雖然是江湖中難得一見的毒功高手，所經之處，人人敬仰，但是本身的過去卻盡皆虛妄，連一個最普通的人都不如。

王安風抬手揉了揉眉心，覺得自己就像是貿貿然闖入了一局棋局當中。

「這段時間，沒有人會打擾你。」

他自己則是盡入屋子，和呂映波兩人獨處於靜室之中。

「白虎堂堂主？」

你的矜持呢？

刀狂的聲音繼續不緊不慢地響起，道：

刀狂面容僵硬了下。

王安風視線從呂映波的臉上掃過，那面龐上隱隱還有幾分掙扎崩潰的痕迹，對於後者而言，就算是已經隱隱知道了自己的記憶是錯誤的，想要這麼快做出選擇和判斷仍舊極不容易，這已經超過了王安風的預料。

「還是……還是他？！」

生哲瀚面無表情，額角青筋微微抽搐了下。

「……」

「你想要知道什麼……」

「慢慢講，不著急……」

那麼這一等的武者，恐怕都有明面上的身份。

王安風視線慢慢轉動，在屋子的牆角看到了呂映波，只是此刻後者身上已經看不到先前那種執掌神兵，毒霧蔓延數里的氣象，甚至於連四品武者本身的氣機都有些許不穩。

記憶中的畫面，那個人身上似乎永遠都矇著陰影。

而對面的呂映波卻並沒有察覺到王安風的異樣。

稍微定了定神，王安風將緊鎖住的門打開，快步走出，抬眸掃過外屋。

呵，斷魂手？

「是要跑腿還是削人，您儘管說。」

在她眼中，刀狂是能夠擊潰那個人影子的頂級高手，也是她此刻唯一的依仗，根本未曾它想，沉默了下，輕聲道：

「倒是我想的差了。」

「不，一般的宗師也難以做到這一步。」

人之一生，為善為惡https://www.hetubook.com.com，皆為自作。

否則的話，以那兩個傢伙的性子，恐怕跑得比誰都快。

「要不要喝點茶？」

正當此時，王安風察覺到身後氣機變化，收斂了心中思緒，轉身去看。

這種『東西』是不會有身為世家的矜持的。

但是即便是對於這樣明顯生硬扭曲的記憶，她的心中依舊忍不住會浮現出熟悉，以及對於那微笑男子的親近感，彷彿他就是她生命中最為重要的人，為了他的目的，她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於性命。

「公子您出來了，可是有什麼要吩咐小的？」

王安風想到了離開大秦時候，在天雄城中的經歷，以及安息萬獸谷的那位大長老，眸中浮現些許異色，而除去了這兩件事之外，他腦海中閃過的另外一件事情卻是指點他來西域的酒自在。

像是有人用更為濃重的筆墨，將原本屬於她的東西生硬地更改過一樣。

王安風也沒有在這個時候逼迫她，轉身推門而出，平靜道：

這一層次的武者究竟有多少？

呂映波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就算是注意到了，也只是會當作刀狂生性冷漠，只是自顧自道：

伴隨著眼前那無論多少次都覺得浩瀚的景象逐漸消失。王安風眼前的景象重新從少林寺那種閣隱山林的氣象，變成了通體以黃色石頭和粘土作為材料的屋子，不復青蔥，放眼所見，只是一片樸素粗狂。

所以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責任。

但是顧傾寒一旦對上了白虎堂中的真正核心，竟無法迅速克敵。

「他們的武功其實也已經相當不錯。」

呂映波雙眼之中一陣恍惚。

最為重要的東西全部都是謊言。

「可有什麼吩咐？」

這一局棋恐怕已經布局謀劃了數十年。

和握在手中的劍沒有更為本質的區別。

身為一個人最看重的部分被旁人扭曲替代。

和他同在這一間主屋裡的，也就只剩下了呂映波。

後者憑藉奇遇和本身的天賦，在安息國的江湖中，甚至於西域三十六國的範圍之內，都算是一等一的好手，即便是安息國原本的大將孤舟老人都對其極為忌憚，因為他一人名號，連續數日夜和圖書不睡。

好奇心才一冒頭，就被他毫不客氣，死死地掐死在了心裏面。

「死，死了？」

「很多。」

有小時候練功，有長大之後行走江湖。

「兩個黑榜高手在你身邊所作的，也不過是做端茶遞水的雜活兒。」

呂映波的武者本能似乎還在，雖極恐懼，仍舊察覺到了王安風的氣機，身軀的顫抖停止了下，然後在膝蓋上動了動，並不抬頭，只是道：

王安風從這些痕迹當中逆推當時交手的場景，聯繫剛剛親眼所見，瞬間做出了判斷——

或者名門新秀，或者正道大家。

一想到過去的每一日，都對這樣一個男子充滿了崇敬，呂映波便覺得四肢冰冷，幾欲嘔吐，忍不住半跪在地，咬牙切齒：

雖然是人的身體，但究其本質，卻只是一件工具。

心中則是默默補充道。

越是了解，越是心驚。

這裏已經是安息。

「死了。」

王安風心中稍微鬆了口氣，回憶起剛剛在少林寺中道人所說的話，看向呂映波的視線中略有憐憫，忍不住自心中喧了一聲佛號。

白虎堂在江湖中有暗子。

都是她記憶當中至關重要的畫面，這些畫面依舊如同往日一般，極為熟悉，但是卻有著致命的空洞感。

那位嗜酒的老者本身在江湖上的名聲極大，無門無派，學貫百家，一身內功尤其精純，是散人中難得不依靠神兵器物的真正宗師，名列絕世。

想到那兩人氣勢磅礴，跪地求饒的模樣，王安風手掌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下，當下主動開口打斷呂映波的話，雙目微闔，淡淡道：

「你將他們支開，不讓你的兩個屬下知道嗎？」

「太弱。」

而高於這一層次的武者，又有幾人？

顧傾寒笑容凝固，慢慢扭過頭去，雙眼一點一點瞪大：

……

呂映波沉默了下，道：「是我失態了……」

生哲瀚心中暗自不屑，起身行禮，微微抬頭，整理了下衣著，道：

「絕世之名，果然不錯，一刀三百里雪飄的時候，你其實已經遏制了自己的實力了罷，否則可能會造成八百里綿延不斷的雪景……」

不必說高手的位格，就連為人的自尊，都已經被扔到了糞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