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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沒有太大起伏，心裏卻已經推算了幾步，看來眼前看似已怒極的東海候，心中固然惱羞成怒，但是未嘗沒有藉著這個機會演戲的心思打算，並不是表現出來的這樣不堪。

已如一片廢墟，偏偏那一座鐵甲艦仍舊完后無損，連甲板都沒有裂開。

李元愷被削去了親王爵位之後，在這東海大城裡苦心經營了二十年，才有了現在這樣蒸蒸日上的氣象，卻被一艘飛來鐵甲艦生生砸塌，苦心多年，眼看著鮮花著錦的氣象就如同那一池湖水蓮花一樣垮塌下去，更有可能為他人做嫁衣。

「允他入朝佩劍，見皇不拜，御賜紫金玉袋，一身位比親王的青衫蟒袍，除此之外，各類珍寶名器，江湖典籍，神兵雛形，但凡我二哥有，但凡他要，絕無不允，除此之外，恐怕還會將最受寵愛的公主嫁給他，穩住他的心思。」

「正是如此。」

川連從老人臉上的神色變化猜出了許多，呢喃道：

「非道長指點，我幾乎走錯了路。」

紀嘉勛從飛龍艦上翻身落在地上，猛地跪倒，這名先前桀驁的老將此刻聲音竟有些發抖，面色更是蒼白，完全不敢抬頭看李元愷，只是道：

蓮池只剩下了乾裂的土地。

身旁碧玉毒|龍再度浮現出來。

李元愷神色冰冷看了他一眼，負手而立，自嘲道：「千歲？沒有聽到嗎？我不過是個侯爺罷了，哪裡當得起千歲稱呼？！」

萬名強軍，是足以嘗試和宗師硬碰硬的水準，尋常四品高手也會被絞殺，七國之亂時候，各國都有中三品的江湖高手入軍陣，小覷了那些百戰悍卒。

遠處傳來低沉的轟鳴聲音。

東海郡柱國夏冠宇親自送出三十里。

李元愷不由得微怔，旋即近乎于氣笑道：

亭台垮塌。

「不對啊，按照王兄剛剛那一下子，那個什麼東海候居然還有膽量再殺過來？難不成還有什麼了不得的後手不成？」

不知道存活了多久的龐大驚鯢昂首低鳴，其音若雷。

「神武府主位列江湖絕世，大秦江湖中能夠穩壓他一頭的不會超過十個人，他以力橫壓，非千歲之錯，這不過是蠻力而已，君子王侯所不取。」

李元愷沉吟片刻，長呼口氣，道：

川連自小在北方長大，自然hetｕｂｏok.coｍ.com不知道飛龍巨艦的體量，東方琮卻很明白，三十艘飛龍艦，恐怕有數千名強弩手已經逼近，其中不乏軍中的中三品高手，這樣浩浩蕩蕩的大軍逼近而來，蓬萊島絕不是對手。

川連拍了拍藥箱，裏面已經空了大半，頗為滿意笑道：

起伏的波濤將沉重的鐵甲巨艦生生朝著後面拍去，像是孩童玩水時候不得不順著水波波濤晃動的紙船，不知道多少的士兵站不住腳，只得死死扣住船板，才沒有被甩飛出去，所謂控弦更是玩笑般的事情。

東方琮在服下丹藥之後，感覺到被飛靈宗奔雷勁氣所致的傷勢幾乎瞬間穩定住，不由得驚異，盤坐運功數次之後，睜開眼看著身前那背著藥箱的木訥青年。

眾人退開之後，李元愷的神色漸漸恢復了鎮定，轉頭看著仍舊還在的道人上官泓，苦笑一聲，道：

心念至此，孫德容忍不住暢快至極，才出了侯府，便哈哈大笑起來。

川連本背對著他，察覺到老人視線，主動轉過頭來，笑道：

東海衛大將軍有將女兒嫁給四十歲的李元愷，是為了穩固家族地位，但是現在恐怕得要多做考慮了，無論如何，若神武府主當真有此心，年僅二十余歲，已經名動天下，縱橫江湖的弄潮兒，遠比李元愷要更值得押寶。

呂映波抬手拂過鬢角黑髮，淡淡道：

「發生了什麼？」

片刻之後，王安風已主動退去。

瞬間有數不清的寒意鎖定了遠處的蓬萊島。

再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就已經面無人色。

背後玄武兵魂融入自身，蘇景龍氣機連連上升，逼近了四品左右的水準。

李元愷神色稍微和緩了些，道：「不知道長有何教我？」

眾人不敢違逆此刻的李元愷，各自垂著頭朝後退去，詹晴也給孫德容拉著退走，老人現在心裡頭沒有半點寒意，只覺得爽快，看了一眼恍惚失神的徒弟，就更覺得舒暢。

「也是我先前死裡逃生以後，對於藥性便敏銳許多，嘗試了不少東西，也算是偶有所得。」

潮濕的水氣混雜著風鋪面而來。

上官泓手中拂塵搭在了臂彎上，道：

東方琮神色驟變，道：「什麼？！」

還有三十艘飛龍巨艦在這個時候仍舊還和*圖*書在距離蓬萊島百里之外的海面上停著，未曾得到東海候命令的情況下，半個時辰就會在將領的命令之下向蓬萊島圍殺過去。

若是這驚鯢抬頭撞來？

上官泓道：

「道長且細說……」

王安風立在驚鯢的頭頂。

彷彿鄰家少年可親。

但是先前還信誓旦旦，要靠著戰功將紀嘉勛生生打壓下去的將領已經沒有半點戰意，腳下大船現在如同木板一般晃動不止，而這隻是那驚鯢甩尾時候造成的影響。

「此事已了，侯府之後派人修繕，都退下吧。」

他忍不住起身，飛身直上樓閣之上，極目遠眺，看到一艘艘飛龍巨艦結成了戰陣，緩緩逼近，其上強弩手神完氣足，各自挽弓在手，遠遠的就有一股迫人的兵家煞氣逼近，禁不住神色變化。

「老前輩覺得如何了？」

打不過四品，但是已經能夠進行牽扯。

李元愷沉著臉答道：

上官泓道：「千歲當不急不躁，來日方長，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啊。」

此刻立在船首，猜測紀嘉勛大約已經被擒拿，心中不由得隱有些同行相輕的不屑，打算著要將這一戰果牢牢攥在自己手心裏，將手中強弓抬起，背後一層層命令傳遞出去，三十艘鐵甲艦上強弩次第展開，數十人方才能夠打開的墨家機關弩上弦。

上官泓定神，溫和笑道：

他雖是在笑，但是周圍人無不感覺到一股寒意在心底里升起，噤若寒蟬。

「便如獅虎猛獸，比常人有力，卻終究只是野獸之流，為人捕殺。」

體內一身隱藏不發，直達五品之境的生死氣機直令東方琮頭皮發麻。

東海蓬萊島上，先前飛靈宗引起的慌亂已經被神武府壓制，迅速恢復了原本的狀態，受傷的人在川連的丹藥之下也穩定住。

「川兄，費老，還請諸位護住蓬萊。」

自紀嘉勛等人上山已經有足足半個時辰，當時東海候，若是遲遲沒有反應，便不必等候命令，直接圍殺，他出身於東海這一帶的將門世家，自然看不起紀嘉勛，本就不打算聽他調遣。

那一物再度破水而出，露出了頭部和尾部，是以能夠猜測出其長度，達到了令人驚恐的水準，十數里之長，三十艘飛龍巨艦列在一起，都比不得這怪物一https://m.hetubook.com.com半大小。

「我去飛靈宗與左丘谷一晤。」

當時他救下了驚鯢，曾與它約定會為它報仇，以換來守候蓬萊島。

「如此便是近乎于瓮中捉鱉之勢，緩慢推進，快則十年，慢則三十年，大秦邊疆必然會擴充到草原之上，有這樣一員既是江湖高手，也是朝廷名將之後的守將在，西域只會一日比一日風平浪靜。」

他還要一句話沒有說出口。

「這丹藥，是你自己研製的？」

川連微怔，抬頭看向那個方向，雙眼張開，眸光里似乎隱隱有無葉猩紅花綻放，神色變了變，道：「怎麼回事？！」

李元愷神色已恢復如常，抬手相邀道：

剛剛李元愷也沒有開口說一點。

「封疆大吏與皇親國戚為敵，是朝中大忌……」

「為他請功？」

但是現在飛龍巨艦幾乎像是一條舢板船，只是在起伏的波濤中晃動。

東方琮面露遲疑，其餘神武府眾人則都神色略有不自然。

道人答道：「神武府主所能依仗的，只是現在他未入朝堂，封地未定，以此來要挾千歲，只要我等先行示好，表示不願意與他相爭，讓他入朝堂，到時候陛下會予他什麼？千歲聖明，應當知道。」

「今日雖然沒了往日的風景可以看，好在茶水沒有甚麼變化。」

王安風自始至終都沒有去和那守將說一句話。

旋即就是幾乎要將人直接拋飛出去的巨大力道，鐵甲艦劇烈晃動。

李元愷閉了閉眼，深吸口氣，拂袖道：

「末將失職，望千歲降罪！」

「是否要我出手？」

上官泓手中拂塵一掃，道：

費破岳突然抬頭，神色冷下來。

「這一氣凝華丹是我這幾年琢磨出的，專治內息受損，于抵禦雷霆火勁卓有成效。」

蘇景龍身軀顫抖。

驚鯢背上盤坐一人。

驚鯢低沉長鳴。

川連撓了撓頭，笑了笑。

一個大幫派的人手，扔到真正數十萬人廝殺的戰場上，濺不起多少水花來，數千人結陣，就能讓中三品的手段發揮不出來，最後落入刀陣裏面，千百刀后大多生生力竭而死。

三十艘飛龍艦晃動如旋渦落葉。

蘇景龍臉色發白。

上官泓神色肅穆，道：「千歲所說甚是如此。」

「是剛剛王兄攔下來的那種鐵甲艦，ｈｅｔuｂｏｏk•cｏm•coｍ而且這一次足足有……三十艘？！」

聲音沉靜卻能遠遠傳出，伴隨一聲走罷，潛伏海面之下的巨大驚鯢再度晃動，足以一下拍碎一座鐵甲艦的彎月形扁平尾巴破水而出，千萬傾海水被掀起，然後重重砸落在水面。

「再加上北疆冰川之外就是東海衛。」

李元愷此刻已經反應過來，道：

王安風朝著蓬萊島朗聲道：

東海候李元愷看著自己的右手，神色鐵青，緩緩收回手掌，深深吸了口氣，笑道：「神武府主，定國公……好大的威風，好大的氣魄！」

「廢墟賞景飲茶，眼看他樓起了，眼看他樓塌了，倒是也別有一番風味，道長，請。」

「但是依在下所看，陛下會如此做，絕不只是因為上一輩的情分。」

正當他打算鬆開弓弦的時候，天地間突然傳來了一聲聲沉悶的聲響，蓬萊島上眾人也察覺到了這種聲音，低沉，連綿不絕，如春日的悶雷一樣，自雲的那一側滾滾而來，一直翻滾到這一側，然後炸開。

曾經歷過七國之戰的紀嘉勛額頭已滿是冷汗。

蘇景龍只覺得自己的耳朵一陣嗡鳴，聽覺似乎隔了一層白茫茫的霧氣。

侯府之中驟然間變得一片冷清，原本已經達到王府建制的東海候府，因為飛龍艦從天而降激起的磅礴氣浪，已經毀去小半，比起侯府建制都要小上足足一圈，先前引以為得意，如詩如畫的布置更是被一力橫摧。

驚鯢聲若雷鳴。

蓬萊島沿海浪潮湧動。

……

川連點了點頭，道：「不過還仍在草創，藥性應該還能激發三成左右，啊，對了，這件事情上，我師妹也幫了我許多，就只有我一個，肯定不成了，我這麼笨，沒了師妹什麼都做不到。」

海天一線間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身軀，飛龍巨艦已經足夠龐大，長度起碼有四十六七丈，寬二十余丈，甲板上三層建築，大小船帆十三，吃水數千噸，國之重器。

為首飛龍艦上，一名將領手中握著強弓，已經遠遠能夠看得到蓬萊島的模樣，旋即下令，三十艘飛龍艦排開陣勢，每一艘上控弦士卒氣機凝聚到船上船正身上，再重新匯聚到了為首將領體內，藉助水氣凝聚成了兵家戰陣。

「讓道長見笑了……」

飛靈島距離蓬萊有千m•heｔubook.cｏm•ｃｏm余里地，周圍路過許許多多的海島，這些島嶼上的百姓都沒能出海，愁眉苦臉，只得遠遠望著平靜的海面，旋即發現本應該風平浪靜的海面上突然就升起了波濤。

就在這個時候，蘇景龍突然看到那堪稱神獸鯤鵬的驚鯢背上站立一人，神色驟然變化。

三十艘飛龍艦上氣機流淌，凝聚為蒼藍色戰魂。

「三十年前開始的那一場大戰，大秦統一中原，而今東海群島不足為慮，西域三十六國雖盡都是些反覆無常之徒，但畢竟國小力弱，大多與我大秦交好，現在所憂慮者，只是北疆。是以令大都督司馬錯鎮守北地。」

「請。」

再加上先前在侯府中的侍女小廝們不知怎的就給扔出了府邸，免去了當場給砸死的慘烈下場，也親眼看到了事情的發生，這悠悠眾人之口，就算是皇帝和聖人都壓不住，何況是一個東海候？

上官泓正色道：「正是。」

雖說今天發生的事情，東海候府一定會想盡了辦法隱藏。但是飛龍艦破空而來，最後更是重重砸在了侯府最大的那個院子上，壓塌了不知道多少屋子，東海沿岸幾乎人人得見。

東方琮未曾想到川連能夠直接察覺到自己的視線，本已驚詫萬分，聞言更是震動，脫口道：

「而今若是神武復歸，以當今聖人的手段，恐怕會令他率神武府鎮守西域，如此一來，就與大都督司馬錯呈牛角相抵之勢，壓住我大秦邊疆，神武府有數次穿過冰川踏入北疆的經歷，神武府主也曾貫穿西域的江湖。」

那人膝上橫放一劍，黑髮飛揚。

兵士已面如土色。

這一日，東海有人踏長鯨破海三千里，問劍飛靈。

「斗膽請千歲上稟朝堂，大言神武府主勇武，為其請功。」

「何況，陛下是千歲的兄長，而千歲少年時在天京城長大，經營東海數十年，與京城中的諸多大人有舊，在江湖上是草莽龍蛇，入了朝堂自有朝堂上的規矩在，如金鎖千重鎖住他七寸，不能妄動。」

驚鯢從蓬萊島和飛龍艦中間游過。

「厲三哥與我說蓬萊島上有蓬萊玉枝一類的靈藥，這一次雖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這些葯好歹是沒能白白放在藥箱里浪費了。」

「千，千歲……」

「千歲相邀，豈敢不從。」

王安風只是送回來了一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