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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門閥

作者:要離刺荊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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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學閥之路從今起

第324章 學閥之路從今起

張越聞言,有些匪夷所思。
說到這裏,董越悄悄的看了一下張越的神色,然後試探的問道:「鄙人讀侍中之書(春秋二十八義),觀侍中之行,無不合春秋之道,仲尼之義,不知侍中可願為公羊之士?」
這是他和公羊學派現在所能開出來的最大條件了。
蓋因為每一個人都知道,國家不可能拿出那麼多錢來給太學建辟雍,而若去了壅堂,卻不得不上書請建辟雍,而天子和其他大臣都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
董仲舒的再傳弟子????
所以無比重要!
更重要的是——如今公羊學派並非鐵板一塊。
像張越這種侍中官,日夜侍奉天子,卒思近對的年輕人,則是百萬錢起步——這是當年孔安國擾亂市場后的定下來的價格。
不過,由於直接仿造辟雍的工程量實在太大了,太常卿也不肯給那麼多錢,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建了一個小型的辟雍,稱為壅堂,作為太學最重要的禮儀之所。
因為,這個年輕人已經用實際戰績,告訴了世人,他很強!
代父收之就不一樣了!
根本不需要費什麼心機,只要混吃等死,好好活著,就可以在十幾二十年後接班,成為儒家各派共尊的精神領袖。
就像張湯、主父偃等人一般一樣。
那還有比『請立辟雍』更簡單直白粗暴,顯示自己支持教育事業和王化事業的決心的地方嗎?
一般都是在三公九卿或者宮廷貴人乃至於皇帝親臨時,才會帶著他們去壅堂坐一坐,看一看。
而後來開創了尚書系大夏侯學派的夏侯勝小朋友,得叫張越師叔了。
為什麼?因為去了壅堂有麻煩!
董越聽著,卻也不勉強。
蓋因為,將董越捧的越高,就越能反證他自己的逼格。
至於天下人的意見和看法?會不會說他董越阿諛權貴?
雖然看上去,將董越捧得很高。
內心雖然狂喜不已,但張越知道,這種事情,必要的謙虛場面還是要做的。
年輕人,你還想逃?可能嗎?!
所以,這是赤|裸裸和*圖*書的道德綁架。
在最初,公羊學思潮剛剛興起,還沒有被人研究透的時候,上當的人真不少。
作為天子重臣,倘若不知道還好,知道了卻不上書請求建立辟雍,那就一定是心裏面沒有將教育事業和教化之道放在重要位置。
嗯,都是侍中了,你好意思連一百萬錢也捨不得?
不過,自建成之後,壅堂的啟用次數卻並不多。
難道不是嗎?
去壅堂?開什麼玩笑?!
董越聽了,馬上就道:「侍中公此言差矣,前時侍中賜我《春秋二十八義》,我傳諸生閱,皆雲:義之善也,縱子夏在世,恐不能削一字!以侍中治學之能,博學之深,吾不能教,不敢教!獨先父可教之矣!」
這是他早就想做的事情了!
沒辦法,這太學自建立以來,每屆太學生最多不超過五十人。
董越的誇張,讓張越都有些驚訝不已,連忙拜道:「豈敢受先生大禮?」
張越聽著,也明白了,對方是來真的!
更恐怖的是,在當今天下,輩分能比張越高的儒生,恐怕只有尚書系的歐陽學派當代領袖歐陽高和毛詩學派的精神領袖毛亨先生了。
事實上,董系的力量,在現在已經很衰弱了。
董仲舒生前確實是說過這樣的話,不然董越也不敢做這種事情。
反正來了高級官吏就帶他們去壅堂坐一坐,看一看。
卻是不必了!
將一個天子近臣,國家侍中,變成公羊士子!
但等到後來,大家都清楚了公羊學派的思想理論和主張后,所有去過壅堂的大臣貴族都是臉一黑,尷尬不已。
而一甲子的興盛時間,足夠公羊學派統合整個儒門內部的各種雜音,將《公羊春秋》的地位,提高到諸經之首,從而確定萬世霸業!
於是立刻就按照劇本說道:「侍中公才思敏捷,博學百家,先父生前曾有訓:果有能傳《春秋》之義者,汝等可為吾收之,為再傳門徒!今遇侍中,果如先父之言,私以為,能代先父傳《春秋》者,獨侍中而已!萬望hetubook•com.com侍中以天下為念,以春秋大義為念……」
更別提,張越早已經立志要做大學閥!
為了五十個太學生和五個在京博士官,就花費幾千萬甚至數萬萬建一個辟雍?
諸位明公,難道能忍心眼睜睜看著太學無辟雍,為天下笑?
董越聽著,卻是沒有想這麼多,滿心都是歡喜,連忙扶起張越道:「侍中謙虛了,前次蒙侍中授書,太學上下皆震撼莫名,侍中才學天下無雙!」
就像當年的浮丘伯、伏生、魯申公。
依舊要謙虛一番,於是,他拜道:「小子聞之仲尼曰:君子當以功受祿!仲舒公天下鴻儒,教化蒼生,萬人敬仰,為當世先賢,小子于治學之道,無寸之成,豈敢為仲舒公弟子?」
但如此重要的國家教化之地,卻沒有辟雍。
壅堂就在那裡,今天不去,遲早有一天也得去。
立刻就是血脈僨張,難以自抑。
現在不去,未來恐怕會主動請求去的。
看著董越的神情,張越也是搖搖頭。
因為壅堂是太學最重要的建築,乃是董仲舒生前,仿照宗周癢校的辟雍而建。
一時間,張越的心臟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至於為什麼?
他是天子的寵臣,長孫的輔佐大臣。
正要答應下來,俯首喊一聲『老師在上,請受弟子一拜』,就聽著董越道:「鄙人固知侍中足下乃天子重臣,社稷棟樑,且學究天人,當世恐無能教侍中者,故鄙人再三思索,決定焚香禱告先父,代父收徒,以侍中為先父仲舒公再傳弟子!」
也唯有如此,才能有機會獲得儒家的經典的解釋權力!
這也是他想代父收徒的最大緣故。
逼迫所有來過太學的人,將『請立辟雍』的事情放在心裡,還要拿出行動來支持。
搞到現在,每一個來太學的公卿大臣,都是聞壅堂之名而色變。
若能成功,董越相信,以此子現在的地位和學術成就,公羊學派至少還能再興盛一甲子!
於是,便長身頓首道:「小子才疏學淺,德薄如翼,m.hetubook.com.com安敢望為仲舒公弟子?願先生收回成命!」
但太學的歷任博士祭酒們卻依然我行我故,不管不顧。
即使不能,也至少能掌握公羊學派經義的解釋權!
沒有了!
沒有!
沒有任何人能拒絕得了這種好處!
答案是一個字:錢!
在輩分上來說,他和褚大、蘭陵生以及吾丘壽王是同輩。
就像曹操在官渡之戰時,光著腳丫子出去迎接許攸,為的就是奇襲烏巢。
張越知道,這個名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若在以前,董越還會擔心。
你想啊,若董越『天下為師』了,那麼當初被他賞識的張子重,又該是怎樣的驚才絕艷呢?
張越聽完董越的話,終於拜道:「先生拳拳盛意,小子不敢推卻,惟以此身,尊《春秋》之義,行先賢之道!」
但現在……
甚至有些貶低自己了。
「侍中大駕光臨,太學上下不勝榮幸之至……」董越笑著道:「還請侍中移步,往壅堂一敘……」
「先生明德,天下為師!」說著張越就長身而拜,以弟子禮,恭恭敬敬的頓首。
那不是瘋了嗎?!
張越很清楚,也早就被張安世提醒過了,來太學千萬別去壅堂!
開玩笑,眼前這位雖然素未蒙面,但一聽名字就知道他是誰了?
許多公卿甚至是丞相都被忽悠著進去過。
雖然看上去有些違背乃父當年之意,但他認為這是最好的選擇!
於是,為了顯示自己確實關心太學,關心教育事業,只能花錢消災——在建議被駁回后,派子侄或者自己親自送錢來太學表示:在下人微言輕,雖然很希望馬上建立辟雍,奈何……唯奉錢XX萬,以助太學教化之業。
但,還是不能就這樣答應。
活得久,熬死了其他人,自動成為領袖。
在如今的漢室朝堂上,身為大臣,他怎麼著也得想辦法給自己披一層儒皮。
在整個漢室天下來說,他都是有數的大學閥!
譬如說,他之前一直擔心可能會給他搗亂和添麻煩的夏侯始昌老先生一下子就變成師和_圖_書兄了。
若不搞出這個花樣,引入這個侍中官為奧援,等他一死,董系恐怕就撐不了多久了!
然後給他們講一講這辟雍的意義。
夏侯始昌老先生,最初拜魯申公為師學《詩》,後來又從歐陽生學《尚書》,最後才轉的《公羊春秋》。
畢竟,公羊學派只是一個思想學派,又窮又沒錢,唯一能拿到的出手的,也就是這個名分了。
從元封后,去了壅堂的大臣,捐錢助學的起步價就已經是二十萬錢起了。
說不定,還要鬧出笑話。
「不過,若侍中今日不便,那改日下官再掃榻以迎……」
他就可以成為當今天下輩分最高的儒家學閥!
乃父董仲舒生前,最得意的門徒們,紛紛老的老,死的死。
原因很簡單——作為國家重臣,難道不需要刷一下在教育領域的名望嗎?
但,董越的要求,正和他的心意。
可惜,事實卻是,打這太學建立以後,來過太學的三公九卿乃至於皇室成員,每一個都狠得下心!
「萬望侍中應允……」說著董越就深深一拜。
董越聽了,臉都要笑開花了,立刻道:「師弟請起,待為兄擇良辰吉日,沐浴更衣,以奏先父與陛下,求的龜甲之卜,定吉日,具禮儀,設宴席以告天下!」
董越卻是滿臉欣慰的看著自己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這麼說吧,若他果真成了董仲舒董江都的再傳弟子,那麼整個天下輩分能比他高的儒生,也就沒有幾個了。
猶記得三個月前,這個年輕人還是一介布衣,那日站在太學門口,形單影隻,如今卻已經是國家侍中,地位堪比兩千石了!
所以,沒有人能例外!
董越一聽這個話,就知道這個事情成了!
那將來,當個學閥還不是隨隨便便的事情嗎?
對方真要拒絕,就不會這麼說了。
張越現在自己都窮的響叮噹,那裡敢去壅堂?
但實則,這是一種雙贏的事情。
張越聽著卻是目瞪口呆:還有這種操作?!!!!
尤其是吾丘壽王之死,給了董系沉重一擊。
徹底斷絕黃老學和_圖_書派和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學派NTR的可能性!
作為一個前公務員,做這種事情,張越不需要人教。
「不敢勞先生……」張越無可奈何的拱手道:「前次蒙先生信重,不以小子猖狂,反而不吝點撥,本當早日來太學拜會先生,以謝先生寬宏,奈何公務繁忙,拖延至今,今日有幸能蒙先生相見,竟至赤腳出迎,小子惶恐,唯敬拜之!」
只是呢,當時董仲舒說這個話的時候,瞄準的目標是天子的長孫甚至是未來新君的太子。
這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啊,就跟你隨便拿了兩塊錢買了張彩票,結果卻中了一千萬一樣。
董仲舒之子,公羊學派當代領袖,太學祭酒、博士領光祿大夫董越!
這樣的大學閥,擺出這樣的陣仗來見自己,張越知道,對方肯定是有求於己的。
只要熬死這兩人,再熬死其他的師兄們。
若自己收了,卻教不了,那不是打臉嗎?
這個錢明面上沒有任何規定,但問題就在於,都到了三公九卿這個級別了,你好意思拿個幾萬十幾萬打發人咩?
這位太學祭酒不去做買賣,簡直是漢室商業界的損失啊!
如今,董越以權變之,將這個政策用在了這個侍中官身上。
張越聽了,臉色一楞,連忙拜道:「小子才疏學淺,豈敢臨壅堂?」
因為,按照公羊學派的理論,這國家立學,乃天子教化之所,更是宣揚天子王化之原。
再也找不到比這個侍中官更合適的人選了!
所以,張越喊他一聲師兄不過分。
支持力度的大小與『良心』成正比。
其實潛台詞就是一句話:不建辟雍,太學就不是一個完全體。
這才是他想代父收徒的出發點。
「侍中言重了……」董越笑眯眯的道:「以侍中賢能,列席壅堂,自是完全當得起的……」
而公羊學派是儒家現在的霸主,若能混進其中,混到一個比較高的地位……
將這個政策用在他身上,跟用在長孫身上有區別嗎?
自這太學建起來開始,歷代三公九卿和侍中官們,誰沒有挨過這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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