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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揚起巴掌，打他一個鼻青臉腫，但最終卻無奈的放下了手。

這些年來，韓說也聽說了，韓文與韓旭這兩個兒子，與太學的太學生們走的很近。

大約這就是韓家的宿命吧。

「傻兒呦！」韓說痴痴的道：「痴兒呦！」

「汝到底要說什麼？」韓說揮手讓僰奴退下，然後好整以暇的問道。

說到這裏，韓文就磕頭道：「大人，兒子聞之，孔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周公曰：復哉！復哉！故周雖有幽厲之衰，卻也有宣王中興！殷商雖有九世之亂，也能有盤庚中興！」

韓文看著自己的父親，深深恭身：「大人豈不聞，孟子曰：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孔子曰：德不孤，必有鄰！」

他雖然年輕，但也不傻，有眼睛有耳朵。

「父親可知，就在此刻，在京九卿之中，有五卿之子，在公車署外，率萬民上書？」

「大人，兒子自是多少知道一些……」韓文恭身拜道。

我年輕時候，有這樣天真過嗎？

結果他一死和*圖*書，他生前的善政，變成了害民的惡政。

這些僰國人訓練的歌姬，以身段柔弱、舞姿曼妙和歌聲清婉，而備受長安貴族士大夫喜愛。

當年……

但韓說一直當他們在放屁。

而所謂的仁義，更只是一個幌子。

「父親可知，就在此時，有數百士子，一腔熱血，激蕩于宮闕之外？」

韓嫣大兄，天縱奇才，文韜武略，無人能及。

能看到聽到很多事情。

卻死在了江都易王劉非與王太后的陰謀里！

但現在，韓說的臉色，卻脹成了豬肝色。

只是，看著眼前這個傻兒子，韓說又有些說不出口。

想了想，韓說起身道：「汝知道，這一次關中減產，有多少人在盯著嗎？」

要不是祖宗制度，只有嫡長子才能繼位，韓說都想立他為世子了。

乃是韓說諸子之中，最喜歡的一個。

事實上他何止知道，甚至可以說很清楚了。

旁的不說，兒寬兒仲文，不就活活累死在御史大夫職位上了嗎？

「ｈtｔｐs://m•ｈｅｔｕｂｏｏk.ｃｏｍ.com仲兄此刻正在北闕之下公車署，與天下人同在，與大義同在！」韓文昂首挺胸，一臉驕傲。

百姓困苦，天下危急，與我何干？

因為……

如今一個極品僰奴，常常作價數百金。

韓說聽著，嗤之以鼻。

一代一個輪迴。

「如今，天下士人已經決心，闡發春秋之義，解此大禍，與民休息，與天下希望，更乃明示天下人：吾輩士大夫非只能口畫之人，更可行而踐之也！」

只是……

為了讓這個愛子接受最好的教育，韓說為他重金禮聘名師，及長又給與了他許多金錢，讓他結交士族貴卿子弟，好為他將來謀划。

「為父只是一個小小的光祿勛，那裡有能力影響這樣的大事？」

但哪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

因為，在這兩個兒子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當年。

「今漢室前有文景之遺德，後有賢長孫之望，三代之後，新王可期！」

「兒子惶恐，其望大人明察之！」韓文說著重重頓首。

和_圖_書這些特質，使得僰奴的價格水漲船高。

所有被他們賣到長安的歌姬，在進入買主之手前，必定還是處|子。

「今關中減產，百姓陷於水火之中，社稷有倒懸之危，凡仁人志士、英雄豪傑，無不為之揪心！撥亂反正，春秋之訓也，行仁政，興善政，建小康，致太平，天下之望也！」

感情，他這邊忙著撈錢，這兩個蠢兒子卻在忙著壞他的事情！

乃祖韓頹當，一生矢志北伐匈奴，復讎雪恥，卻老死病榻。

一代一次詛咒。

所謂天下，天下人，他救不了。

從那以後，韓說就再也不相信什麼仁義道德與是非黑白了。

反倒是樣樣不如兒仲文的石慶活到了八十歲，在家裡壽終正寢。而更可怕的是——兒仲文生前拼死拼活，事無巨細，都要過問，只為了讓關中百姓負擔輕一點。

不過也因此更加疼愛和寵溺。

可是……

平日在家裡也經常規勸自己『要忠君用事、為民請命』。

自己也是如此崇拜的看著大兄韓嫣，以他為驕傲，為榜樣和_圖_書。

「父親可知，不止長安士人也參与其中，更有昌邑、燕國及廣陵國大臣、王孫子弟百餘人，也參与其中？」

只是近來，他諸事不順，所以買到這兩個奴婢后，也沒有心情享受，也就近段時間才有心情享用。

「大人豈能因一時蠅頭小利，私人恩怨，而致國家大事于不顧？」

作為著名的雙性戀，韓說素來男女皆愛，攻守兼備。

此刻，一個年輕的貴公子，正跪在韓說面前，苦苦哀求著。

韓說卻是瞬間懵逼了，他看著韓文問道：「你仲兄呢？」

只是……

然而，他沒有死在他夢想的沙場上，沒有倒在衝鋒的路上。

「嗯？」韓說鐵青著臉，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愛子。

現在又輪到了他的兒子們，滿腔熱血，欲要做一番大事業了。

乃父韓孺卻完全忘記了祖父的遺志，以鬥雞走狗為樂，但卻生下了矢志要擒單於於長安的長子韓嫣。

可能早三十年，他還會相信什麼大義、仁政與致太平。

韓說看著，感覺一口鮮血堵在喉嚨里。

只是m•ｈｅｔuｂｏｏk•ｃoｍ.cｏｍ……

更緊要的是，僰國人特別有職業操守。

當年，他以校尉隨衛青出擊匈奴，也曾風餐露宿，與士兵同甘共苦，為橫海將軍出擊東越時，也曾懷有過『致君堯舜上』的心理。

「兒子以為，父親大人，當即刻入宮，將關中民生艱苦之事，面奏天子，請陛下下詔，賑濟災民，撫慰群生，如此父親將有大功于天下也！」韓文恭身磕頭拜道：「春秋之義，行仁最大，還望大人深思之！」

看到了他年輕時候的風采。

這麼多年下來，他早看穿了。

看著眼前的這個兒子，他想起了自己當年。

「父親為漢九卿，吾家又世受國恩，如今，關中減產，生民為之困急，大人為何還有心情沉迷歌舞美色之中？」這個貴公子看上去最多也就十七八歲，生得白白凈凈，極為俊朗，他叫韓文。

「你說什麼？」光祿勛按道候韓說，本來正翹著二郎腿，端坐在閣樓之中，聽著剛剛買到的兩個僰奴唱著小曲。

這世道，英雄豪傑不得好死，齷齪小人、昏聵無能之人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