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疾風怒濤
第四百九十章 雲淡風輕
「要知道，論軍略，兵法之道，以及對天下局勢的判斷，臣下自問不如竹中，本多兩位大人，不要說臣下，就是天下間在這方面，能與竹中，本多這兩位大人並肩的謀臣，亦舉不出五指之數，所以臣下就不獻醜了，躍居兩位大人給殿下獻策。」
因為李曉三日後又舉辦一場，百人以上的露天茶會，邀請了武田信廉，以及一眾文化人，一面品茶，一面體會茶道之中的人生意境。
馬場信房還直言規勸李曉幾句，說天下未定，武田家上洛霸業未成，屋形公不可如此沉迷於享受之中。
李正在房間走來走去，不由感慨言道：「不知何時有一日，我才有如父親大人那般，在家臣團中一言九鼎之威勢啊。」
相對竹中重治，本多正信，虎哉宗乙才是自己最親近，信任的謀臣啊。
李正一聽虎哉宗乙到來，頓時翻身坐起，面露喜色。
當下虎哉宗乙開口言道：「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雖然臣下判斷不如竹中，本多兩位大人，但是可以從他們說話中的傾向來揣摩，如此就釋然了。」
李正明白，這也是李家與武田家之間達成一個默契。
據說府邸落成之日，李曉請武田信繁，武田信廉，馬場信房等武田家重臣宴會，所用各式如金光燦燦的自鳴鐘的南蠻物，以及從明國舶來的陶瓷，屏風，都令人驚訝得合不攏嘴。
「而本多大人，則不一樣了，本家心腹重臣，休戚與共，殿下繼承家督，屋形公等於是將ｈｅｔuｂooｋ•cｏｍ.ｃｏｍ殿下託付給他了，故而戰戰兢兢，不敢絲毫有負。所以他的判斷，相對保守，甚至有幾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態度。」
事實上，這兩年李曉在甲斐的生活一直是過得如此愜意，雲淡風輕一般。
所有有這二人輔佐，李正雖然對軍團掌控力，沒有李曉在位時那麼高，但是這兩年家臣團的運作，並沒有出什麼岔子。
但是身為軍團副將馬場昌房，軍奉行竹中重治二人，一定程度上分擔了他軍團總大將的權力。
說到這裏，李正無比誠懇地向虎哉宗乙地言道：「所以還請師父教我。」
兩邊爭論到一起，倒是令李正一時無所適從，只能將軍議暫時終止，稍後再議。
信服是才具和戰績擺在那裡方可做到的事情。
「因此兩位大人所站角度不同，故而決斷亦然不同，殿下只要想明白了這一點，就可以知道為何這兩人會有相左的意見了。」
而支持本多正信，意見卻是老成持重，不肯作此冒險之舉。
虎哉宗乙聽了李正之言語，笑道：「殿下，若要問下臣下意見，那麼很遺憾，臣下亦無法給與殿下一個準確的答案。」
李正看向虎哉宗乙言道：「所以這二人之中，竹中大人所見最為客觀，那麼他的判斷，亦可視作最為有利於本家的選擇了。」
也是李曉退隱之後，本家對李家的一個遏制在內。
而馬場昌房此人性情耿直，不屑於行此作為，同時他不會像做和*圖*書小動作的人物。
儘管李正對此早有準備，但是還是覺得有所氣悶。
李正聽虎哉宗乙這麼說，不由默默搖頭，見他說的鄭重，李正亦明白這次自己的決定至關重要。
午飯之後，李正心底還是難有一個決斷。
在家臣意見向左的情況下，就該由家督來作最後的決斷，這也是家臣團合議制的初衷所在。
虎哉宗乙見李正一副毫升為難的樣子，於是言道：「殿下既然難以決斷，何不寫信至甲斐，問一下屋形公的意見呢？」
至於其他，李正亦猜到了幾分，想了這裏，只有默然嘆一口氣了。
他繼承家督這兩年來，可謂是戰戰兢兢，他志向很大，一直想做一番不遜於父親的功績，但是家臣們對他雖是恭敬，但是不夠信服。
崇尚簡樸之風，是武士的行為準則，平安時代，京都里公卿奢侈浪費的行徑，一直是為武士所鄙夷的。
比之父親李曉，在越中飛驒軍團的家臣團中心目中的地位，李正心知自己要做的還有許多。
虎哉宗乙喔地一聲后，就開始在桌案上寫字。
不過現在竹中重治與本多正信意見，在他內心深處，是傾向支持竹中的決定的，可是本多正信是本家心腹家臣，對於竹中重治外臣的身份而言，他更加信任本多正信，這一時令他犯了為難。
李正聽虎哉宗乙之言，雙目一亮，言道：「父親大人的意見？不錯，他做出的決定，無論是竹中，還是本多二人，都不會有任何之異議，和*圖*書既然如此，師父你幫我寫信，立即將此事告之父親大人。」
現在李正想來，恐怕這馬場，竹中二人對大權的分擔，亦是他父親授意並默許的。
而那宴會就更不用說，遠遠突破了，日本武士傳統四菜一湯的格局，幾十道菜肴，令征戰半生的武田，馬場等人，竟然連其中的一半以上，以前都從未聽聞過，更不用說品嘗了。
這二人中，竹中重治是聰明人，明白李曉實際上還在幕後操縱大局，故而聰明選擇了合作。
李正在對家臣團保持最低干涉的同時，仍牢牢地坐穩飛驒越中總大將的職務。
「但是在若狹開闢戰線，那麼我軍團，則風險很大，但卻是當前唯一破局的機會？」
就算連欄杆走廊上，也是用金漆塗描的。
聽虎哉宗乙這麼說，李正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態度。
其中有幾分原因，當然是擔心李正過於年輕，而不成熟的干涉，打亂了本家家臣團一貫處事行徑，導致當年武田勝賴與四名臣之間衝突重演。
在家臣團中，儘管李曉走後，李家的家臣團上下在李曉的安排下，對李正是竭盡全力。
為了修築這個府邸，僅僅是所用的木料，就砍禿了甲斐一個山頭的樹木。
增田長盛告辭退出，李正留下虎哉宗乙在會客室，並將今日白天軍議之事，說了一遍，請他參詳。
「在眼下這個關節，忍耐和堅持，更勝於大胆和冒險，而本家更需積攢力量，靜待天下有變之時，更並非如賭徒般行事。」
聽神保長憲如此言道，竹中重治思索了一下，還未發言，本多正信這時卻開口了。
這茶會舉辦的規模空前，甚至驚動在甲府的足利義昭的御駕，做了不請自來之客。
「很簡單，」虎哉宗乙將僧袍一揮言道，「殿下你想，竹中大人是本家外臣，故而對軍團作戰之成敗，並沒有太大患得患失之心，故而做出判斷相對客觀，所以他明白儘管作出開闢若狹國戰線決定，有幾分冒險，但其中機會仍值得一試。」
李正立即來到會客的房間中，會見虎哉宗乙與增田長盛二人，雙方簡略的商談之後。
作為一個家臣的府邸而言，其規模不可不大，而其奢華之度，更是令人瞠目結舌。
李正聽了自嘲地笑道：「虎哉師父，你就不要說笑了，既然竹中，本多二人對天下大勢了如指掌，那應該洞悉一切才是，為何做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判斷呢？」
但是這一番話，卻明顯沒讓李曉聽見去。
不過竹中重治，馬場昌房二人，除了多分擔一些責任之外，卻沒有表現出絲毫向軍團總大將一職染指的意圖。
「以我軍團目前的態勢，若繼續維持此戰線，那麼雖主動進取的機會很小，但是卻穩妥，風險較小。」
本多正信的意見，與竹中重治相左，聽了他之言，李正為難了，他的經驗不足，可以依賴的兩名重要軍師意見不一，確實令他有些無從和圖書抉擇。
虎哉宗乙笑道：「這臣下不敢擅作定論，此事關係本家戰略重心之調整，關乎重大，所以沒有十足把握，臣下不敢非議。」
三個月前，作為幕府能登國守護，朝廷右近衛權少將，李曉大人的新府邸在此剛剛落成。
虎哉宗乙看李正無比恭敬的樣子，即便當上家主之後，還一如以前在他門下學習般的態度，不由感嘆，這虛心向學亦是李正一大優點吧。
但眼下這些公卿們，與李曉相較，也是小巫見大巫了。
虎哉宗乙聽李正之言，默然一笑，隨即又低頭下去繼續寫信。
眾將皆是恍然，在一旁神保長憲言道：「竹中大人，是否可以這麼說。」
甲斐，東光寺門前町。
聽了竹中重治的分析。
本多正信看了竹中重治一眼，言道：「我不同意竹中大人的意見，話說回來，自長筱合戰以後，這兩年之中的天下局勢而論，信長身死，織田各軍團獨立為戰，而天下各大名彼此侵攻，但暫時保持了一個均衡之勢。」
受到李曉如此盛大的款待，除了武田信廉以外，武田信繁，馬場信房他們反而是在宴席上一直搖頭。
「宗右衛門尉，突擊若狹並非是唯一破局的機會。」
這座新府邸，修建了足足一年整。
而這時，僧房之外，側近稟報言道：「殿下，虎哉大人，增田大人，已押解軍糧輜重，抵達尾山御坊了，現在在外求見。」
接著眾家臣亦紛紛發言，支持竹中重治意見的家臣，陳言不想錯過這個將勢力滲透入近畿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