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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玄教授再一次哈哈大笑起來。

「進入靈界？」

莫玄教授繼續道，「過去的鬼修往往會藉助靈械義體，和普通人族一樣在外界生活，不過林代表應該也知道，靈械義體終究不是血肉之軀，對於神魂的保護力度是沒那麼高的，而神魂又是極度脆弱的東西，強烈的靈磁波動、太陽輻射和離子風暴，都會導致它的損毀甚至湮滅。」

「一百多年前的星耀聯邦，鬼修的誕生率不高，數量極少，還不到總人口的千分之一，約定俗成叫做『鬼修』也沒什麼。」

「等到我們戰勝了帝國遠征軍，這一切自然是要大大方方呈現在所有聯邦人面前的，但現在嘛，還是讓我們以防萬一，用第一枚『火種』，為聯邦買個『保險』吧！」

畢竟，人的性格是會變的，這很正常！

「一百二十二名靈族，在這一方小小的靈界里，建立了一個小小的鎮子，他們將和衛青青老師一起，在瞬間進入『封印狀態』，那是比普通人體冬眠更加穩定而持久的生命保存方式，然後，這塊『黑色立方體』就會用聯邦最先進的微型深空探索艦發射出去，踏上億萬年的征途，去尋找新的生命。」

李耀的心卻像是被針扎了一下，感覺越來越詭異。

「過去，這種和坐牢一樣的生活方式自然是絕不可取的，但是隨著靈網技術越來越發達，我們能營造出一個個亦幻亦真的世界，甚至將無數小世界連接起來，構成了『大一統靈網』的浩瀚世界，很多鬼修完全不用扛著靈械義體到外面去被風吹日晒，在靈網上就能完成一切社交和*圖*書、工作和情感的需要。」

莫玄教授微微一怔，有些奇怪道，「怎麼了，現在本地駐軍，還有秘劍局百花分部的頭頭腦腦都在『無憂界』里參觀，和一百二十二名靈族志願者道別，有什麼問題嗎？」

李耀無言以對：「呃，有道理！」

「來吧，林代表、龍代表還有凌小姐。」

不過，虛擬艙周圍卻駐守著至少一個精銳小隊的聯邦軍，還有十幾名看上去實力不俗的秘劍使，這令李耀稍稍鬆了口氣。

莫玄教授：「林代表，您怎麼了？」

「對嘛，還有一些不幸早夭，才七八歲，天真爛漫的小朋友，也要背負『小鬼』之名度過一輩子，感受著有形無形的歧視，這也相當不合適！」

「不用了。」

莫玄教授指著不遠處密密麻麻的浸入式虛擬艙，彬彬有禮地邀請，「請和我一起進入『無憂界』，和這個明天就要踏上征途的小小靈界告別吧！」

「試想，這些鬼修幾乎所有時間都待在靈網上，網路就是他們的一切，就是他們的真實人生，如果再用『虛擬世界』這種稱呼，豈不是太荒謬了嗎？虛擬，什麼意思呢，難道他們的人生不是真實的，而是假的，虛幻的，模擬的？」

莫玄教授微微皺眉，旋即點頭道：「好的，要不要為龍代表安排一條新的參觀路線，去看看『火種計劃』別的部門，比方說『老爺爺研究所』之類？」

「但是，隨著神魂凝練技術的發展，越來越多人在肉身隕滅之後有機會以神魂形態再活一段時間，而幽冥界的加盟更是帶來了大量鬼和-圖-書修，鬼修的數量已經遠遠突破1%的限制，超過十億了，這麼大的數量級，當然有我們自己的生存環境、社會形態和風俗習慣。」

「還有——」

「對啊，你們不正是為了參觀火種計劃而來的嗎？」

李耀很認真地想了想：「好像是不太合適。」

「所以，過去的鬼修，即便活了過來，生活質量並不高，而且壽命也不會太長，能多活幾十年就是極限了。」

「所以，林代表完全不用擔心安全方面的問題，之所以不向公眾開放，只是不想在『靈族』這個名字正式浮出水面之前，造成不必要的矛盾，畢竟現在外面的帝國秘諜這麼多，萬一挑撥離間，鬧出誤會，那就不好了！」

莫玄教授道：「從我加盟『火種計劃』以來，這個項目就一直是向政府完全公開，並且得到了政府高層不少靈族老幹部的全力支持，畢竟，要進行漫長的星海探索，我們靈族是比普通人族更加合適的人選！」

沒辦法，職業病犯了，誰叫他走到哪兒，哪兒就有無數陰謀詭計冒出來呢？

李耀渾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聳立起來，下意識打量四周，生怕暗地裡埋伏著百八十個靈族刀斧手，只等莫玄教授摔杯為號，就要跳出來大幹一場！

李耀沒來由打了個寒顫。

大概自己真是太敏感了吧，但是……

李耀：「沒，沒什麼……這個靈族……聯邦政府知道嗎？」

過去的莫玄教授，可是從沒這麼風趣幽默的。

莫玄教授繼續道：「這次我們實施火種計劃，遇到最大的難題就是如何壓縮『超強硅晶片』hetubook.com.com的體積和重量，林代表請看，這次我們採用了一種全新的『硅41』元素，雖然能克服普通硅元素的一切缺陷，理論穩定期長達一億年以上，但卻很難繼續壓縮它的晶體結構，最小，就是這麼大一塊！」

「這麼大一塊，又是價值連城的稀有元素，倘若只存儲一名靈族的神魂，豈不是太可惜了？區區一個人，即便有經天緯地之才，也不可能傳承整個文明的。」

怎麼說呢，李耀算不上是「最熟悉莫玄教授的人」，但如果莫玄教授是在長達百年的時間里，一點一點改變性格的話，即便最親近的人，也未必能察覺到每一天細微的改變，不知不覺就會接受全新的莫玄教授。

莫玄教授正色道，「所以，我們才要為自己的生命形態『正名』，我們不是鬼，而是靈族，同樣是聯邦光榮的一員，和人族、妖族沒有區別，一樣為人民服務，對不對？」

「現在，組成『火種計劃』的項目團隊中，聯邦政府的人佔了15%，來自軍方的專家又有15%，還有秘劍局和聯邦幾所著名大學，都有不少學者加入，所以我們的一切進度和內容，都是正大光明的。」

李耀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沒想到看似不起眼的火種計劃，背後的圖景越來越大了。

「所以，我們在鬼修協會內部展開招募，從上萬名志願者中層層篩選，最終挑選出了一百二十二名，涵蓋社會各界精英人才的靈族——他們有些人是戰功卓著的戰鬥英雄；有些是學術界知名的數學家、心理學家、社會學家和各領域專家；有些是曾經hetubook.com.com管理過一座數千萬人口大城市，政績良好、風評甚佳的公務員；有些是性格浪漫、思想奔放的藝術家；當然也有一些，就是平凡崗位上的普通人。」

李耀心思電轉，和龍揚君飛快交換了一個眼神，也不顧莫玄教授會不會起疑，道：「沒問題，不過我一個人進入『靈界』就可以了，我們『龍代表』昨天在修鍊中不小心誤傷了腦域，醫生讓他這幾天都不要使用浸入式虛擬艙，免得影響大腦恢復。」

李耀前些天也聽說過，隨著靈網技術的日趨發達，別說很多鬼修了，就連很多有血有肉的大活人都沒日沒夜泡在網上，網路就是這些人的一切，「靈界」，仔細想想，這個名字還真合適。

莫玄教授微微一怔，啞然失笑：「當然，我剛才不是說了嗎，要在議會推動法案去規範我們法律意義上的稱呼，政府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而且，很多人都是為了聯邦立下汗馬功勞，在艱難險阻中不幸犧牲的戰鬥英雄、勞動英雄，大家為了祖國奉獻一生，不幸喪失肉身之後，就要被稱呼為『鬼』，將心比心，您覺得合適嗎？」

「對鬼修來說，我們的本體只是一團無影無形的神魂，最好的辦法是將神魂融入到硅晶片裏面，再將硅晶片深深蘊藏到地底，隔絕各種輻射和波動的地方去，這樣才能長久維持。」

過去的莫玄教授溫潤如玉，現在的莫玄教授，則像是一柄最刺眼的陽光，凝聚而成的戰刀！

這種改變，是好是壞呢？

「如此一來，很多鬼修都不再需要靈械義體，只需要一枚存儲神魂的小小晶片，ｈttｐs://ｍ•ｈｅtuｂooｋ•ｃoｍ.cｏm並且將這些晶片集中存放到地底深處的密封倉庫里，再接駁到靈網上，就可以長時間生活在靈網裡面。」

老師變得更凌厲、更激進、更狂熱，更富有……侵略性了！

「事實上，政府非但知道，而且聯邦有不少高層都非常支持我們。」

但對李耀來說，他冬眠了一百年，腦子裡的時間感覺才過去了兩三年光景，不過「兩三年」沒見老師，老師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和過去判若兩人，這就相當彆扭了。

李耀眯起眼睛，看著大廳深處的浸入式虛擬艙區域。

靈族！靈界！

「若干萬年之後，感知到了新的生命存在，黑色立方體會被自動激活，這座靈界小鎮又會重新活過來，為人類文明開創新的明天！」

龍揚君道，「我在隊長的虛擬艙旁邊等他，或許你們有什麼資料可以拿過來我看看，消磨一下時間就行，反正隊長不會參觀太久——我們的運輸艦還等著跳躍到天元界去呢！」

「看到駐紮在外面的軍隊，和周圍這些面容肅殺的壯漢了嗎，明天就是火種計劃第一次發射，算是級別非常高的大事件，駐紮在百花星域的聯邦軍，還有本地的秘劍局頭頭腦腦都來了，帶了大批精兵強將，來嚴密把控一切。」

一座座銀白色的虛擬艙，如蠶蛹，似棺材，散發著冰冷死寂的氣息。

「所以，這些鬼修——靈族生活的網路世界，和一般玩家隨便玩玩的遊戲世界，有著本質區別，我們是非常嚴肅在對待自己新的家園，這裏不是虛擬世界，而是『靈界』，是星耀聯邦新的疆土，也將成為整個人類文明，永無止境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