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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屠夫站在面前，不待吩咐，莊子生已把湊起來的九十貫一文錢交出來。

「朱屠的燒豬血很美味。」莊子生答應一聲后，回頭對餘生說。

很快，這頭豬哼叫聲越來越小，慢慢消失了，頭也不再移動，靜靜看著朱屠夫，像是被嚇傻了。

餘生勉強在嘴角扯出一絲笑，他始終認為，那頭豬不是被嚇壞了，而是心甘情願的上了肉案。

在餘生沉思時，豬被放在一個熱水盆里，朱屠夫回頭問他們：「豬血要不要？」

在餘生沉浸其中時，只見朱屠夫左手一遮豬眼，右手提起備好的殺豬刀，朝脖子一處狠准穩的扎進去。

裏面的豬不知大難將臨，還以為是餵食來了，「哼哼唧唧」叫著，直到朱屠夫揪住一頭豬才慌亂起來。

餘生剛要伸手取錢，朱屠夫直接丟回三十多貫給莊子生，「錢多了。」他粗聲而又冷冷的說。

田十得意說：「對，這就是我給你說的朱屠夫絕活，你仔細看好了。」

朱屠夫看餘生一眼，「城主免單，親戚半價。」

朱屠夫伸手一和圖書撈，把豬放在矮桌子上，左手撫摸著豬頭，一下一下，似在安慰。

「丟什麼豬圈，丟你大爺的豬圈。」周九鳳狠狠踩莊子生一腳。

用一個大鏟子翻炒一會兒后，他取下棚子樑上掛著的一酒葫蘆，倒進去些酒。

「你交友標準真低。」莊子生說。

周圍很安靜，如一幅畫。

「這……」莊子生不解。

「這是我的錢好不。」餘生說，「再說了，她能把親外甥丟豬圈？」

這幾天周九鳳脾氣很不好，若不是找巫醫看過，莊子生差點以為鳳姐親戚來了不走了。

莫說，朱屠夫的刀工很不錯，一次切過去，豬血成為了大小相差不多的小方塊。

談著豬圈，眾人見朱屠夫已經走到了豬圈。

手下夥計忙上來，將烹制好的燒豬血裝盤，熱乎乎的端給在座的莊子生、周九鳳等人。

就像生機被抽離了身子，「唧」，矮桌上的豬最後掙扎，被朱屠夫輕按住，又哼叫一聲后，徹底死去了。

周九鳳點頭，「吳西在雷澤中心，沒城主，城裡和*圖*書由三大家族當家。」

城主這懲治的手段只對周家人用過一次，卻讓人記憶猶新，從此誰一得罪城主，想到的就是這手段。

交給手下夥計刮豬毛，朱屠夫將煮好凝固的豬血取出來，在案板上「啪啪」快速剁下去。

餘生頓時覺著作為城主名義上的外甥，還是很不錯的，就是不知道換個身份，還有沒有這福利。

「嗯。」朱屠夫不說話，順手抄過一把斧頭從豬頭下顎處劈開，將鼻腔中部分去掉。

他接過夥計遞過來的鐵刮子，利索的別下蹄殼，從腿膝往上剁下四蹄遞出去。

「一直有。」朱屠夫轉過身子，直接向旁邊的豬圈走去。

餘生倒要看看朱屠夫如何一人殺豬。

望著朱屠夫的背影，餘生悄聲道：「記著，回去問起來，就說我花了四十貫，誰也別說漏嘴。」

脖子流出來的豬血嘩嘩淌到備好的大盆，泛起好多泡沫。

餘生訝異，見朱屠夫走過來，口上問：「沒城主鎮場子，怎麼存活至今的？」

這邊剛切好，夥計已用猛火把一www•hｅtuｂｏｏｋ.cｏｍ.com口大鍋燒紅了，放油燒至六成熟，把蔥花和蒜末放進去，炒出香味。

「怎麼樣，這手殺豬的本事厲害吧？」田十對餘生說。

油炒成紅色時，夥計離開，朱屠夫把豬血倒進去，加醬，加鹽。

他雙眼眨也不眨，見朱屠夫蹲下身子，把豬頭移到雙眼前，直直盯著它雙眼。

豬「唧唧」尖銳哼叫著，掙扎著想要逃出朱屠夫的手掌，後來被死死固定住，只能看著朱屠夫雙眼。

大鍋「滋滋」的響起來，香氣伴著熱氣撲鼻而來，讓周九鳳不住咽口水。

餘生卻不覺著，現在這頭豬的目光，給餘生一慷慨赴死的感覺。

上前接的夥計被餘生攔下了，他自己接過四個豬蹄，朱屠夫看他一眼后，低頭繼續收拾。

莊子生詫異的看著餘生，敢情討來四十貫，「城主的錢你也敢貪，小心把你丟豬圈。」

莊子生一怔，偌大揚州城，他來這兒的次數絕對在前列，「還有這規矩？」

正如豬肉九所言，一道菜將食材的美味發揮到極致，必然對任何條件都很和*圖*書苛刻。

「嘶。」莊子生倒吸一口冷氣，但還是忍著痛趕忙安慰。

將稍微凝固的豬血，切塊倒入沸水中煮一會兒，就是血豆腐，餘生搖頭：「我不要。」

「吃不慣。」餘生說，雖是個廚子，但餘生相對來說還是很清真的，最喜歡的是豬頭肉。

朱屠夫拍了拍豬頭，轉身向外走，那頭豬也跟著朱屠夫走出來，走到充滿死亡氣息的矮腿兒桌子下。

在系統菜譜支持下，餘生雖能將菜烹制美味，但將食材美味發揮到極致就不成了，而朱屠夫只做殺豬菜，更有心得。

朱屠夫一聲不吭，繞過餘生，去處理那已經被颳去毛，擺在肉案上的白白凈凈的胴體。

正用鏟子翻炒的朱屠夫回頭看一眼，見是餘生，沒說話。

「看到沒，那雙眼殺氣就是這麼練就的，只要被他一瞪，再凶的豬也被嚇傻。」田十說。

餘生站起身，走過鍋邊靜靜觀察著火的大小，調味的多少和菜的火候。

餘生怔怔看著這一幕，如果豬掙扎著被殺，或許他不覺，但這樣子死去，不知為何，他心裏和_圖_書很不是滋味。

在大火之下，他又用鏟子翻動幾下，收手道：「裝盤。」

他用刀在豬頭跟脖子交接的地方環切一圈，抓住兩耳一擰就將豬頭卸下來。

「城內有大殿，供雷神，一年一大祭，供太牢三牲，玉女，童男童女，上百條蛇，以保城池平安。」周九鳳說。

「有你們在，再差的也差不到哪兒去。」打趣后餘生問：「這吳西城也做奴隸生意？」

揪住的那頭豬有二三百斤，餘生左右四顧，詫異道：「他隻身一人？」

「我喜歡豬頭肉。」餘生說。

「那你可要錯過了。」周九鳳替餘生遺憾，她現在可以開口多說話了，因為口水在嘴邊，顧不上說旁的。

在桌子下有一口橢圓形的大盆，裏面有些許水，也有許多同伴的氣息，但那頭豬平靜如故。

見他不搭腔，餘生只能含糊而冒昧的開口，「豬種類，年齡不同，烹制也不同，方才那盤燒豬血，您怎麼把握的？」

別人殺豬全是有幫手的，摁蹄子、揪尾巴、拽耳朵、掀屁股，把嚎叫的豬架到板凳上，然後白刀子進紅刀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