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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清晨，卻暗如黑夜，城牆上的劍旗被風瘋狂的撕扯著。

水落成河，河卻在餘生的腳前自行讓開。

雨很快落下來，傾盆大雨，似乎要將整座揚州城淹沒。

但也有的難民不動，一年輕人對他父親說，「爹，我不走了。」

「哎，你幹什麼去？」來人問。

很快，路上已經很少見到人了，但在城主石像下的招募處，許多百姓在冒雨排著隊。

「哎，我聽說乾屍大軍馬上要兵臨城下了，西門家，怎麼辦，咱們繼續逃？」這人問。

身邊的百姓抱著頭，從餘生身邊匆匆跑過，不少百姓在街道兩旁的屋檐下躲雨，望著漆黑的天空發獃。

他俯身望著橋下，橋下無聲，雙目雖看不見，但他憑著對雨的親切，他清晰感覺到無數條的魚兒在水中游。

置身於雨中，身上毛孔全部張開，貪婪呼吸著雨天的濕氣，就如魚兒在水中呼吸時的暢快。

「爹，你走吧」，年輕人轉過身子，「我累了，不想再逃了，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西門hetubook.com.com家一把丟開斗笠，「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逃什麼逃，還有，不要叫我西門家，請叫我西門吹雪。」

「你不早說，那我再睡會兒。」西門家抱著劍又要睡去。

「吃飯去。」西門家頭也不回，自從難民逃到這座城后，物價陡漲，餘生給的那點錢很快就花光了。

「死也比惶惶不可終日的強，爹，我想家了，我不想再過這種顛沛流離，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年輕人說。

「有甚區別！」年輕人掙脫父親，「他們都死了，我們再活著有什麼意思，生不如死嗎？」

不同的是，今日的揚州朝報只有一個主題：乾屍大軍不久將至。

餘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將一頁書放到懷裡，取下那把他娘留下的油紙傘，出了城主府，獨自走在街道上。

水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甚至在沉浸下去，不斷嘗試后，餘生的感覺延伸的更長，更遠。

餘生又回頭看一眼，揚州城牆已然看不見。

不止如此hetubook.com.com，似乎天地間但凡有雨，有水之處，餘生都可以感覺到，只是這種感覺有些朦朧罷了。

「嘿，一聽有吃的你倒跑得快，等等我。」來人緊追了上去。

藉著雨水「照明」，餘生且行且走，路上遇見不少妖怪，它們倉倉皇北逃，對餘生視而不見。

做了一頓精緻的早飯，為城主留下后，餘生站在八詠樓上獨自享用自己那一份，目光望著南方遠處。

在兩旁店鋪燈光的照耀下，餘生握著油紙傘，獨自走在街道上，身上卻乾乾淨淨，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城外百姓陸陸續續進城，城內百姓聚集在街頭巷尾，卻不敢高聲語，因此城裡瀰漫著一種寧靜。

揚州城的北門已經打開，逃亡者請儘快北逃；同時朝報上也在招募健壯勞力，同錦衣衛上城牆共同抵抗乾屍。

「等等，乾屍還沒到呢。」來人拉住他。

昨日宴后，在城主府侍女和錦衣衛喊「東荒王天下第一美」的幫助下，餘生一頁書上出現了「水境」m.hetubook.com.com兩個字。

城主還在沉睡，餘生沒有把這種感覺告訴他，他把碗筷放下，端詳著手中的一頁書。

自上次在餘生處聽過這個名字后，西門家覺著不錯，就改成這個名字了。

「逃了別說對不起我的家人和這個名字，甚至對不起那小子對我的信任。」西門家一彈劍，「走了，殺敵去。」

說罷，他把身上的背囊一丟，「都死了，大家一了百了！」

餘生喜歡雨天，雨水讓他親切。

他輕吹口哨，「唿兒」，登時有破水聲，數不清的魚躍出水面，打破水面安靜。

「睡什麼睡，若不是天氣陰沉，太陽早曬主屁股了。」這人過來拉起西門家。

餘生一笑，打開油紙傘，徑直向南出城門去了。

忽然，街角傳來叫賣聲，昨兒剛誕生的揚州朝報現在又叫賣了。

這天氣太不正常了，往日里，即使再烏黑的天空也有光明，現在卻比夜還黑。

城內漆黑如墨，若不是沿街店鋪的點燈，估計伸手不見五指。

餘生不得其解，索性棄了燈籠，打著和圖書油紙傘抹黑向前。

翌日，黑雲壓城。

還好有雨水在，餘生藉助雨水，嘗試著將身子觀感延伸出去，何處有坑，何處有台階，竟然「看」的一清二楚。

尤其揚州城內原住民，幾乎所有年輕人都上陣了，對他們而言，背後便是家鄉，便是一切。

百姓們知道，面前這人便是他們面對乾屍大軍唯一的希望了。

周九鳳在人群裏面忙碌著，周圍的錦衣衛努力的護著燈籠，不被雨打濕。

不過所有百姓蘇醒了，他們在街頭吆喝著，有拉親朋好友北逃的，也有呼朋喚友前去的應|召的。

八詠樓上，餘生悄悄起了床，倆人昨夜一番折騰，城主在四更天的時才睡著。

「怎麼了？」西門家把蓋著臉的斗笠掀開，「這才什麼時辰，吵什麼呢，讓不讓人睡覺了。」

「西門家」，街角的人在喊躺在茅草堆里的，曾賣劍與餘生的捉妖天師。

在經過城南門外的石橋的時候，餘生停下來。

「你！」父親望著年輕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怒道：「留！你就留在這兒吧，死了正和_圖_書好。」

他點上燈籠，想要照亮前路，但在燈剛亮起的剎那間，一陣風吹過，刮著雨徑直鑽進傘里，直接把燈澆熄了。

正在收拾最後鋪蓋的父親抬起頭，勃然大怒：「不走幹什麼，在這兒送死！？」

唯獨一個黃色身影的妖獸，在見到餘生南行后停下來，眨著大黑眼珠子上下打量餘生，呆萌呆萌的。

西門家一聽，起身就走。

「嘿」，餘生詫異，雨水聽他號令，平日落不到他身上，今兒怎麼一股邪風就讓它們把燈澆滅了。

睡下開始，那裡有東西隱隱的在呼喚著他。

許多從南荒逃難而來的人，從窩棚里，街角，破廟裡鑽出來，打包了行囊準備再度踏上逃難之路。

餘生見到它也是一怔，「喲，這不是跑得快嘛，你怎麼也在這裏？」

這份朝報幾乎剛發下去，方才凝重的氣氛便被打破了。

「家已經沒了！」父親吼一聲，冷靜下來，拉住年輕人，「走，你哥，你娘已經死了，我不能讓你也死了。」

「不過現在城內錦衣衛招募高手共同殺敵，還管飯。」來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