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他娘已經歸來，莫說巫院了，縱然北荒王親臨，也可以全身而退。

「余掌柜不必擔心，為了防止隔牆有耳罷了。」巫彭回過頭。

自從上次知道自己被天帝利用，從而把餘生放走後，北荒王之子必然和餘生同一個陣營。

若打，那就不好談了。

「你神經病吧，哪有這麼糟蹋自己閨女的？」餘生鄙視她。

「余掌柜，其實巫院與客棧，有著同樣的目的：讓中原百姓平安喜樂，所以……」

他站起身，望著窗戶外的城池。

他不由得心裏不適。

在這個時代，明明年年豐收，百姓卻不得不易子而食。

「巫院信仰天帝，你們就這麼放棄了？」

下午，餘生從山村客棧出來，見山村裡無青壯，只有一些老人與幼子。

巫院治下之地，一片混亂。

巫彭穩一下心情，看著餘生，「當然，這其中的大部分，當歸功於余掌柜。」

巫彭放下杯子，鄭重其事地看著餘生，「我們不必兵戈相向，完全可以握手言和。」

他問了一嘴，老人告訴他，所有青壯都去琴城了。

把酒杯放下后，巫彭斟酌一下才開口「余掌柜一定好奇，我找你所為何事。」

他們當初對九城用的就是這招，餘生不能不防。

餘生收回目光，「老彭，半年多不見，你老了許多呀。」

一直到了琴城，餘生才看見一些巫祝。

餘生不以為意。

這個目標從他們離開中原，去往南荒，再到他們回到中原，始終不曾變過。

能這麼快去赴約，主要是餘生當初逃脫時，曾hetubook.com.com讓人在一偏僻村子里建了一座有妖氣客棧。

巫彭補充一句，「你見過的北荒王之子，就是缺一魂的北荒王，他現在與你同仇敵愾。」

明明勞累致死，妻兒卻寒冬無衣。

中原百姓恨不得把所有東西都搶過來，以至於用出了這樣令人啼笑皆非的手段。

台下百姓群情激憤，臉紅脖子粗。

「與余掌柜相比，我們還是差遠了。」巫彭敬餘生一杯。

「我更佩服余掌柜的勇氣，居然還敢隻身來琴城。」

餘生目瞪口呆。

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沒辦法，得意少年時，正是最英俊的時候。」

巫彭反而不說了。

至於巫院，他們應該是知道這客棧的。

「你們閉嘴！」

活著的人類也癲狂。

莫說人了，鬼也放不進一個來。

然而，中原聖人的反抗，很快被中原諸神剿滅了。

餘生心裏更不適了。

他身子閃爍，直接繞過婦人，繼續往前走。

他請南荒王代約餘生，于琴城——城主昔日曾削美人腿骨做琵琶——見面。

「現在，你可以說了。」餘生見到了他的誠意。

他也不想打下去了。

餘生還沒說話，婦人後面的人先不答應了，「你，你把我們置於何地？」

餘生輕笑。

「看不上？那這個……」

餘生相信缺魂的北荒王，卻不相信巫彭。

餘生驚訝地看著他，「當真？」

巫祝看到了餘生。

婦人揮了下刀，讓他們安靜下來。

「現在，巫院是巫院，北荒王是北荒王。」

餘生差點www.hetubook.com.com被嗆住，他擦了嘴邊酒漬，望著巫彭，「當，當真？！」

「對呀，我怕個鎚子。」

中原百姓迎來的是更為黑暗的時代。

餘生表示，打劫他可以致富。

伴著他出現，客棧里所有的客人都被巫祝趕出去了。

於是，在天帝的幫助下，出現了中原聖人。

巫彭沉默。

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了。

「余掌柜，我們又見面了。」巫彭向餘生拱手。

后廚傳來驚訝聲，想來是被陡然出現的咫尺之門嚇到了。

她渾不在意，「咱們東荒家，從來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畢竟，巫院現在推出造字聖人這塊招牌，兒子打老子以及老子的老子，終究不是一回事。

若不然，也不會約他在琴城見面了。

餘生看他女兒一眼，說十歲都是虛報。

餘生選的位子靠窗。

這婦人牛掰呀，居然要開後宮。

最後，餘生平白多了幾貫錢。

亦或者，這又是一個鳩佔鵲巢的戲碼？

「你放心去，有老娘在，他要敢欺負你，我拽了他腸子下酒。」

他為餘生斟上酒。

他們或站在城門前，或站在高台上，宣講，鼓動著什麼。

那些人一呆，繼而指著餘生，「妖怪！」

再無後顧之憂的餘生，起身讓苗仁風轉告南荒王，今晚他就赴約。

「在聖人出現之前，人類的歷史就是一部被妖怪殘殺以為食的血淚史。中原人一直期待有一天成為中原的主人，可以放肆地活，大胆地活。」

南荒王有意緩和餘生與巫院關係。

最後，他又m.hetubook.com.com平白多了幾貫錢。

他回頭看著餘生。

「大姐，你別這樣，你還是打劫吧。」

自他得到東荒、中原后，又建了幾座藏書閣，得到了兩張「劍」字。

餘生與他碰一下杯子，默默地看著他。

巧的是，她剛要讓中原錢莊的手下探一下口風，巫彭自己先找上門了。

餘生他娘聽到后，一擺手，「去，為什麼不去，憑什麼不去，這有什麼可怕的？」

「這話我同意。」

「現在，我們做到了！」

所以，餘生剛坐到約定的客棧，巫彭領著人就來了。

他端起酒杯飲一口農家濁酒，「你們總算幹了一件好事。」

這不會是緩兵之計吧？

餘生也跟著望，驚訝地發現，不知何時，大街上漂浮著一堆鬼魂。

這不用巫彭說。

餘生為以防萬一，又貼了一張「劍」字。

不止妖怪，人類屍體也丟了一地，有許多不是戰死，而是撐死的。

「大姐，你都有這麼多人了，還劫我作甚？」餘生表示不解。

「現在目標已經達成，我們必須鞏固這來之不易的勝利，而不是繼續起兵戈，把來之不易的勝利果實拱手於人……」

「但你們王上……不，天帝同意？他可一直想把我殺了，把我的靈魂取走。」。

談好說，餘生也想與他們談談。

「哦，對了，那位用美人骨做琵琶的城主，被百姓殺了。」

他舉起酒杯，「我代中原百姓敬余掌柜一杯。」

南荒王很快讓苗仁風傳話給了餘生。

劫色，這他就不知如何下手了。

「準確來說，巫院和圖書與缺一魂的天帝，現在毫無瓜葛。」

「這消息有點太出人意料。」他委婉地說。

餘生又讓那兒的小二格外低調，所以現在還不被妖怪所知。

「咳咳。」

婦人從身後一男人懷裡搶過一女娃，「和我這女兒成親也行。」

「當真！」

一頗有姿色的婦人，提菜刀領一群男人，站在路口指著餘生，逼餘生與她女兒成親。

餘生當然不是王八蛋，於是他打一響指。

巫彭撇嘴，他再次見識到了餘生的自戀。

巫彭敬餘生一杯酒。

鬼魂們繞著他們所在的客棧逡巡。

她回頭看餘生，「怎麼樣，答不答應？」

餘生愕然。

餘生恍然。

往窗下望去，可以看到許多巫祝悄悄地把客棧圍起來，不讓任何人靠近。

他一路走過去，親眼目睹許多怪象。

他望著窗外，見大街上寂靜無人。

接著，他們拿著鋤頭、菜刀向餘生衝過來，恨不得把餘生剝了皮。

餘生搖頭。

現在見面，無非兩種，或談或打。

餘生恍然，敢情為了這個。

他們提著明晃晃的刀，要搶餘生。

巫彭坐下，「余掌柜倒是依舊少年，意氣奮發。」

巫彭問餘生，「巫院的目標是什麼？匡扶正義，振興人族。」

婦人擺手，「嗨，這不是多口人，多分一份田。」

餘生一拍額頭。

「巫彭約我見面？」餘生疑惑。

而且為了得到自己缺的那一魂，北荒王之子也必須幫餘生。

這些被壓迫的人現在翻身做主，渴得想喝血，於是到城裡對妖怪敲骨吸髓去了。

「我們巫院雖遠去南荒，卻一直和圖書不曾忘記這些受難的同胞，期待著有一天可以殺回來，救他們於水火。」

簡直妖怪不如。

貪心不分人與妖。

餘生沉吟，斟酌著巫院話中之意。

「中原人在這千年間受了太多的苦。」

想來事情太多，一時無暇顧及這些亂象。

「畢竟，這是人類千百年來的夢想。」

他輕笑，「被人用刀，把腿上肉一條又一條地刮下來，他死時叫得很慘。」

餘生看著他，等他下文。

餘生走到半道上，被一群人攔住了。

「她們不行，那，那我來！」婦人指著自己。

餘生去，巫彭若設陷阱，再用神鬼大陣困住他，那餘生想再次逃脫，幾乎不可能。

巫院的巫祝倒是一個也沒見到。

餘生只是飲酒，不說話。

「對呀，你都答應嫁給我們了，我們的隊伍不能再多人了。」那些男人吵嚷起來。

「出人意料？我不這樣認為。」

那山村裡的百姓識字人少，認出「有妖氣客棧」的不多。

巫彭豪情萬丈，一臉自豪，一改之前的默默不語。

後面的路上，打家劫舍，搶男人搶女人，乃至於搶爹的，四處可見。

餘生猶豫，遲遲給不了苗仁風答覆。

他剛打發了打劫的，又遇見搶人的。

「我又不是劫匪，打什麼劫。」婦人還挺有職業道德。

餘生輕笑，「不信仰天帝的巫院，還是巫院？」

他又為餘生斟一杯酒，「為了表示我接下來的誠意，我願把這座客棧，送給余掌柜。」

他讓人上酒。

整個二層樓，只有他們幾個。

餘生他娘讓他不用擔心。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