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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麼點錢，哪請得到人啊？買條好點的看門狗都不夠，能請到這種，已經很好啦！初起步，將就著用吧。」

雖然也是黑衣黑褲黑頭套，一副夜行宵小的打扮，但自家少爺和香雪的體型太明顯，就是藏頭蓋臉也認得出，他們抬頭挺胸，雙手叉腰地站著，身後，還有十多個同樣穿著，體型粗壯，非常精幹的漢子。

「在叔！跟著我走吧！」

「跟著我走吧！在叔，我會讓你看到一個嶄新的溫家。」

要說創意，去病少爺絕對有，可他的那些做法，讓人非常皺眉頭，他所設想的振衰起敝，不是作回溫家的本業，繼續釀造醬油與醬料，而是直接干起了高風險的走私買賣。

只要這世上，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在悼念破敗的溫家……那就好，孫少爺肯回來……就好，其餘的，都已不重要，孫少爺既然有心要干，就豁出溫家的這點老底，抵押祖宅與土地，隨他去干吧。

看過那個百族亂世，看盡太多資質優異的天才喪命，看遍老字號溫家的起落，原就沒有什麼雄心的他，一切壯志早化灰燼，孤零零看守著已被人遺忘的溫家老宅，以為人生會就這麼結束。

那天，整個城市都知道，溫家出了一個超敗家、超紈褲的傻瓜家主，羡慕與嘲諷、恥笑，如雨傾來，但沒什麼人曉得，溫家的白痴少爺被撿回家去，醒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停的咳嗽與吐血。

「啥？」

老人煩惱著自家少爺的古怪行為，但很快就發現，那個他以收養孤兒心態留下的女孩，一點也不可愛，整天醉醺醺的和-圖-書不醒人事，更明確一點的說法，就是酒鬼！

不過，命運總是愛嘲弄人，本以為如此的事，還是在那個夜晚出現意外，失蹤多年的孫少爺，忽然回到了老宅，說要繼承家業，要將一切改變過來。

他比了禁聲的手勢，眼神滿是笑意。

一本正經地說著大道理，他給出的交代，幾乎讓老人腦溢血。

老人不是沒見過生意應酬，確實也有些商號，貨物質量不怎麼樣，全靠枱面下的招待、暗盤交易來做成生意，這不是正道，但……現在享用宴會與女人的，就只有他一個，根本沒有其他客人，這不是做生意，是拿這藉口來享受而已……

一眾美貌歌女簇擁中，他衣衫不整，左摟右抱，拿著酒杯，醉態可掬地大笑大叫，「喝吧！跳吧！開心完了，生意才談得成啊！」

老人確實是高興的，這份欣喜，不是因為看出了這位孫少爺的才幹，只是單純為了有溫家人回來而喜悅，是一種純粹的親情。

去病少爺的自信與熱情，顯而易見，不過他所選擇的道路，卻讓老人著實皺眉。

「少爺，你為什麼……你的身體根本不能……」

他的話，斬釘截鐵，還有那個眼神，老人莫名生出一絲期待，或許……少爺不是傻瓜，他的奇怪行為，是有深層意義的。

經歷過戰亂年代，見過了不少人，老人就從沒見過似自家孫少爺一樣奇怪的，他……身體很弱，弱到了極點，但精神早已遠遠凌駕肉體之上，從回歸的那天起，永遠有忙不完的事，也永遠有出不完的點子ｈｔtps://wwｗ.hetuｂｏｏｋ•ｃoｍ.ｃom。

「少、少爺，香雪那孩子，這才多大年紀，怎麼整天酒不離手？你……你也不管管的嗎？」

實在不能接受，老人終於動怒，但他的回應依舊淡然。

這些人，不知道從哪來，雖然不露臉，老人卻感覺出……他們很強，更有一種很特別的氣息，讓老人想起當初曾在戰場上遇過的敵族。

重操舊業，是抱著相當的覺悟，甚至有著一去不回的準備，但才剛到門口，老人就愣住了，門口……有人。

美酒佳肴、輕歌妙舞，燈火輝映間，說不盡的冶艷風情，杯是黃金，杯中是陳年佳釀，席間瀰漫著酒香、脂粉香，目中所見，無一不是豪奢排場，溫家上兩代主人從沒有過這樣的大手筆，他卻一下幹了。

話雖然強詞奪理，但也勉強成理，溫在乎琢磨著手上這點錢，請不起什麼高手、好手，恐怕只能請個血脈初醒的低階，至不濟，請個壯漢回來撐撐場面，也是辦法。

「少爺，你……你這算……她……」

那場宴會開了三天，幾乎醉死在妓館中的溫去病，在花光身上最後一分錢以後，被妓館扔到街上，給好心人送回來。

身為溫家的三代老人，溫在乎的身體還硬朗，武術底子還很牢靠，但心卻很老、很疲憊了。

當晚，老人在自己房裡，穿上黑衣，從床底鐵箱里翻出了刀，準備放下老臉，干起多年前的老營生，出去做一票案子，起碼，弄到點錢，明日三人不用流落街頭……

但少爺到外頭市場走上一遭后，帶回來一個很可愛、很俏皮，https://www.hetubook.com.com非常討人喜歡，七八歲模樣的小女孩，說剛好出門撞上，錢全花光，請了她回來當護衛長……

「我沒剩下幾年命了！還有太多事要做，我……什麼都肯做，什麼也都做得出來！」

「你這又何必……」

看著那個只會哈哈大笑的傻瓜少爺，還有這個哭完了就猛灌酒，喝完酒就嘿嘿嘿傻笑不停的酒鬼女孩，老人覺得自己像掉進妖魔的巢穴，而溫家的未來即將朝地獄全速前進了。

「在叔，你記住，一個成功的老闆，只在乎夥計的工作表現，不去干涉他們的私生活。」

「不要胡鬧了！她就這麼點大的一個孩子，能有什麼工作表現？真遇到了人，還能讓她保護我們不成？」

「在叔，一本正經作不了大生意！」

溫在乎不知道該說什麼，但這筆錢解了溫家的危，也成了做生意的資金，後來，少爺又要求自己，幫他進行一連串的秘密實驗……

溫去病道：「過程道路有些曲折，但我們一定能達到目的，跟著我走吧！」

溫在乎錯愕不已，這才明白，自家少爺的身體差到了這種地步，他是根本不該灌酒，甚至不應喝酒的，那種程度的豪宴、放蕩，對他而言等若自殺……

從床榻上掙紮起身，他的臉色白得像鬼，但眼神卻銳利到讓人害怕，那甚至是不允許任何人質疑的。

「……這是因為你那眼鏡……」

老人不知道能說什麼，就這樣回去，也沒問少爺有什麼打算，不過，第二天，他聽城裡人說，少爺帶人去抓碎星餘孽，取了人頭換大筆賞金，還抓了一批奴隸，準m.hetubook.com.com備賣出，真是人不可貌相。

沒請能幫忙生意的夥計、嚮導回來，少爺卻請了一個「護衛長」。

陽光的笑容之後，背影出奇的黑，已經習慣這身影的老人，覺得……少爺應該不是傻瓜！

不過，一段時間以後，老人開始懊惱自己的這個決定。

……這是溫家重新發跡的開始！

溫去病戴著海外輸入的新潮墨鏡，自信的笑容中帶著一股銳氣，「朗朗乾坤嗎？在哪裡？我還真是沒看見！」

如果只聽哭泣、看這楚楚可憐的樣，任何正常人都會生出同情心，但與上一句連在一起，明白一切都是「職業演出」，老人就無語了，這根本是一個披著孩童皮的妖精……

這麼想的老人，僅僅是隔天，就理想破滅，三天豪宴花剩下的一點余錢，被少爺拿去請了人。

但沒想到，這個紈褲子弟敗光家業的速度，比預期更快，拿到祖宅抵押貸款的當晚，他就跑去力夏達港最大的花街，在裡頭最紅火的妓館里，包下整間妓館，連擺三天宴席。

不能放任少爺胡來，老人把香雪找來，問她有什麼特長，打算給她派些工作，而醉眼惺忪的女孩，拍了拍胸，道：「我……呃……我……未成年……殺了人……可以不坐牢……」

「夥計什麼的全是浮雲，嚮導只會坑老闆，作走私生意就是要拳頭大，有個好護衛比什麼都重要。」

他滿不在乎地說著，老人笑得無奈，既然自家少爺都這麼說了，姑且當作收留流浪兒，做做好事，也就罷了，只是少爺花光了錢，祖宅也抵押掉，很快三人就連棲身地也沒有，到時……

溫在乎沒和_圖_書能說下去，因為孫少爺並不想聽，他覺得這年輕人與時下大多的同年一樣，短視近利，只想著快速撈錢到手，卻不在乎風險與成功可能性，好高鶩遠，溫家交到這種人手上，估計撐不了幾年了。

老人的腦溢血，幾乎噴出耳朵，他質疑地提高了聲音，小女孩就「哇」的一聲蹲在地上，哭泣道：「法官大人！我好害怕……嗚嗚……我什麼都不知道……嗚嗚嗚……人家……人家只是小孩……什麼都不懂……」

「少爺，時代不同啦，戰爭已經結束，而今，新帝國初建，朗朗乾坤，政治清明，對那些旁門左道的營生，勢必加以管制，那些根深蒂固的黑幫、走私商，都在謀求轉型，你這時才跳下去，會否……」

「……還有這樣的事啊……」

「會否什麼？別啰嗦，跟著我走吧。」

「馬無野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在叔，我們想迅速發家，就一定要從偏門撈起！」

溫在乎差沒當場昏過去。

「人不能只看表面的……」貼近耳邊，他對老人低聲道：「在叔你不明白，這女娃娃，有些外人不知道的妙處，絕妙！」

「少爺，他們是獸……」

說著，他還使了個曖昧的眼色，讓老人皺眉懷疑，少爺除了是傻瓜，會否還有什麼變態問題？

最終，失望的老人拂袖而去，慨嘆著溫家的明日，如風中殘燭，踏出大門時，淚水模糊了老眼，也因此，他並沒有看清進進出出宴會場中的，除了僕從、歌女、老鴇，還有些什麼人？有多少的外人？

「在叔！」

「在叔，你回去睡覺吧，他們是我買酒附贈的，一切都是浮雲！」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