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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溫去病無法否定這話的真實性，而且，這女人很明顯需要一些成績，來建立自信，她過去幾年的辛勞與疲勞，早在自己的輝煌戰績下，自尊心被壓得體無完膚，一直拒絕她並不是好事。

「你的狀況不佳，等一下，你就只看別動手吧，我會想辦法送走你的，好歹……大家一夜夫妻百日恩。」溫去病上下打量著司徒小書，確認著她的傷勢，那真是很糟糕，腑臟狀況不好確認，但估計五臟起碼有三處破裂，內出血不止，肋骨看來斷的也不只兩三根，右臂骨折，左腿上也有兩處貫穿血洞……

初入碎星團的武蒼霓，力求表現，但因為太過心急，不免好進貪功，非但聽不進勸說，陣前抗命，賭上一己的名譽與手邊資源，堅持強攻，因此落入敵方陷阱，大敗虧輸，所率人馬幾乎死絕，她自己身受重傷，更造成碎星團戰線上的大破綻，險些鬧得全軍覆沒。

「可是我……」司徒小書想說話，卻不知為什麼，聲音一下子哽咽，「被抓了啊！我變成……拖累了……」

「這些裝備，也不是我自己一個人的功勞，都是靠背後有太……太可靠的團隊，你覺得我好像很厲害，其實是我背後整個團隊的力量，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你作為單獨個體，你做得已經很好了，沒有人會怪你的。」

聽著溫去病的話，司徒小書暗自點頭，下了決心，接下來的戰鬥，自己要好好配合，絕對要有所表現，一雪前和-圖-書恥，不過，當前的傷勢……

「是嗎？你弄錯了，我之前肯定都是這麼說的！」

「你……既然是戰友，就是互相分擔責任。」司徒小書堅持道：「你一個人對付九頭妖龍，本事再大，也沒有分心餘地，起碼讓我幫你分擔掉青武仙帝，你需要一個人幫你確保無後顧之憂。」

「好啦，別哭了，別哭了。」覺得尷尬，溫去病還是忍不住走過去，摟過美麗公主顫抖的肩頭，輕輕拍著她的背，說著勸慰的話語。

時光一去不復返……

司徒小書哽咽道：「哪……哪有……你連九頭妖龍都照打，妖龍那麼可怕，碰到你……還是被耍得團團轉……」

這些傷說明了她先前的拚死奮戰，自己甚至敢打包票，龍雲兒身上的傷，絕對沒有她重，這女人……

溫去病一臉錯愕，「……靠！你老爸也姓武嗎？怎麼說的話還都一樣？」

但還真是懷念啊……

「你並不是一個人的，從現在開始，我們並肩作戰，有仗一起沖，有難一起扛，遇到什麼事，你要先想，你還有戰友，還有團隊，不要一個人承擔。」這些話入耳，還在想辦法忍住啜泣的司徒小書，忍不住哭出聲來，從不曾想過，自己居然會被這些話給安慰到。

正思索著，海面上傳來巨大|波濤聲，九頭妖龍有了行動，江山光罩發出破裂聲響，到了崩潰的邊緣，妖龍不愧是天階，對時間抓得極准，自己的存亡關頭就要到和-圖-書了。

對自己來說，這些安慰之詞，只是一套標準作業流程，對武蒼霓說的時候，還比較有幾分真心，後頭拿來安慰其他受挫折的獨行精英，就真的只是照單煮葯，依例行事，但這回說起來，回想到當初那個白衣白甲的痛哭少女……

「好吧！確實有一件任務，要委託給你。」溫去病詭異的笑容，在司徒小書的眼中，畫出一條滿是邪氣的弧線，她隱約覺得，這任務……

這種鳥事，現在將「雲關武帥」奉若神明的年輕新生代，估計都不會知道了，但在當時，武蒼霓幾乎在那場慘敗中崩潰，不但團里的憤怒指責，排山倒海而來，素來與她不睦的褒麗妲沒忘狠踩上幾腳，就連一貫冷漠的團長，都賞了她一頓毒舌饗宴，如果不是自己搶救及時，她當場就引刀自刎了。

封刀盟中有很多同志，誓言為了俠道而奮鬥終生，自己身為盟主之女，就必須做得比他們更好、持身更嚴，不知不覺，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條道路上就只剩下自己一個在獨行，沒有抱持相同理念的同志，也沒有可以信賴的人，每一場戰鬥，都是自己一個人包山包海地全扛了，雖然無怨無悔，但那股疲累與孤寂，卻越來越沉重，壓著身心快要崩潰。

「不用把自己逼那麼緊，你已經儘力了，而且做得很好，真的，換了是我，和你易地而處，也不會做得比你更好。」溫去病聳肩道：「頂多，看到青武仙帝來，我納頭就拜，直接ｈtｔps://m.ｈetｕｂｏoｋ.coｍ•ｃｏｍ投降，身上的傷大概會比你少很多，其他的……還不都一樣？」

司徒小書不解道：「什麼啊？」

「……真……真的嗎？」聽著這個男人的話，眼裡的熱度，終於壓抑不住，化做淚水滾淌下來，鼻子很酸，卻出奇地不是因為屈辱，反倒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真是奇怪……

「你這麼說就更沒法啦，我也只是靠身上的裝備和道具，打敵人措手不及，這些東西如果交給你，你肯定能作得比我更好，而我如果沒有這些，遇上敵人還不是只能仆街！」溫去病兩手一攤，肚裏卻沒忘補上一句：

……有個可以信賴的戰友，不用一個人獨行獨扛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

溫去病有些訝異地看著司徒小書哭泣，這些話自己有很多年沒說過了，估不到說出來，效果還是好得出奇，只是看她站在那裡，身上傷口還在流血，眼淚卻落個不停，嬌軀顫抖，自己似乎也不好站在這裏傻看著。

……這感受……很溫暖……

那時，被自己摟著安慰的，是一名白衣白甲的天之驕女，論才情、比智略，她可比獨孤劍要高明得多了，不但有理想、有雄心，更有勇有謀有手段，但正因為什麼都有，所以面對沉重打擊時候的挫折，也比獨孤劍要重得多。

很孤獨。

最後，也是自己在樹下，這麼陪著武蒼霓，粗碩的巨臂，像捧住一隻白色小文鳥般的摟著她，對她說著相信夥伴，相信團隊的勸語，讓她從這場m.hetubook.com.com谷底的慘敗中站起來，浴火般重生，成長到今日的高度。

「行動之前，你輕忽大意了嗎？你小看敵人了嗎？你沒有仔細排定計畫，隨隨便便就來了嗎？這些問題，我都沒看到。」溫去病平淡道：「你是一路跟著我們來的吧？藏得很好，我居然都沒有發現，證明你跟得夠遠，而我們與妖龍亂戰的時候，你也沒有跳出來參戰，顯示你很清楚自己實力，沒有自以為是，做出不自量力的行為來扯同伴後腿，理智判斷，謹慎行事，那就夠了啊！你錯在哪裡？」

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現在忽然聽著這麼一句，哪怕理智之聲不斷對自己說，這些只是說給自己安慰用的，可是，疲憊已久的心，卻像瞬間得到了解放，緊繃的肩膀，終於能夠鬆弛下來。

……原來，自己還是有同伴的！

但老子的裝備全是自己親手打造，就算是向太一買來的黑貨，造不出來也能抄個幾分，想要老子身上沒這些，仆街去吧！

在封刀盟中，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未來的繼承人，為了貫徹義的精神，不辱爺爺與父親的俠名，從小自己便立定志向，嚴格要求自我，各方面都希望做到最好，一言一行都不違仁義，但走在這條路上，真的……

這一瞬，司徒小書忘記了這個男人身上的秘密，與先前曾一度對他的厭惡感，當他強而有力的手臂攬來，很自然地讓他攬住，靠在他的肩膀上，彷彿回到童年，像一個小女孩那樣地哭著。

司徒小書一時hetubook.com.com忘我，但溫去病卻生出一股熟悉感，甚至，一股都快被遺忘的記憶，忽然翻湧上來。

也是讓人怪可憐的，拖著這麼重的傷，一直沒哼也沒叫，如此的逞強，恐怕猶勝當初的武蒼霓，是什麼支撐她挺下來的？

「但是你也儘力了，不是嗎？當你該做的事情全都做到，人事已盡，剩下的就是看天命，地階打不過天階，這是你的錯嗎？」溫去病哂道：「或者，你是那種完美主義者，不論理由，只要失敗了就全都是錯，應該自殺負責？」司徒小書先是用力點點頭，跟著又大力搖頭，動作大了，牽動傷口，一陣齜牙咧嘴的痛楚，這表情落在溫去病眼裡，令他啞然失笑。

「也沒有啦。」溫去病揮揮手道：「戰前動員和戰後檢討，要說的話本來就不一樣，戰前要嚴，戰後要弛，不然個個打不贏都要以死負責，很快就都死光了，後頭難道只我一個人自己上？你做得確實沒錯，如果覺得愧對什麼人，後頭好好表現就是，不要做於事無補的追悔。」

「……你……為什麼用了都這個字？」司徒小書舉手抹去眼淚，睜著通紅的眼睛質疑道：「你之前不是說，要打勝仗才對得起那些被犧牲的人，勝利就是一切？那……我拖了後腿，成了累贅，不就很該死？我……我有什麼資格被原諒？」

「你……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懷內麗人的掙動，還有彷彿清醒過來的責問，讓溫去病一驚，險些以為自己回到了朱雀大街，醉時隨口撒的謊又被女人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