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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一步，求勝已不可能，就算要逃都嫌太晚，眼前唯一的路，就只剩下體面去死這條了嗎？

血丑一臉陰狠，幾乎握著拳頭，咬牙說出這話，溫去病無言以對，斜眼望向妃月淚，發現那邊一臉尷尬，不曉得該怎麼接話。

「……似乎是趕上了！臭老妖，別要屍骨無存了。」

以強軍和堅城聞名九幽的鬼岩城，在太初餓鬼的圍攻下，已處處是殘垣斷壁，傳說中，此城藏有昔日鬼君賜下的奇物，能開無上防禦法陣，若是全面催動，甚至能短暫抵禦永恆者的攻擊，但面對蝗蟲一般的餓鬼群，未曾有神物發揮作用，防禦法陣也起不到太多效果，被那些血口利齒咬得支離破碎。

曾經，自己以為鬼族的希望都在它身上，它會領著自己，一路征伐萬界，打上九重天，拖著眾生同墜冥土，一同體會著永世沉淪的苦，讓以鬼物為芻狗的天道知道，就算是鬼，也不會任它宰割！

常歡頓了頓，羞慚道：「主公說，此城乃鬼君所託，城在鬼在，城破鬼滅，它無論如何也不能背棄鬼君的託付，不願與我們離開，正以秘術吸引餓鬼，為我們製造機會……」

妃月淚暗叫不妙，「那我爹呢？它沒和你們一起嗎？」

因此，說要支持鬼岩城，溫去病沒把握對方會點頭，開口時還特別朝妃月淚使了眼色，想它也幫忙敲邊鼓，說服血丑共同行動。

……

常歡抬起頭來，向妃月和圖書淚稟告，「公……君上，太初餓鬼來得突然，我們雖然早已有備，仍然不是對手，主公說你是鬼族的唯一希望，要將反攻力量保留給你，讓我們領著城中鬼物逃亡，一個不留！」

血丑幻化人形，和溫去病、妃月淚一起立於空中，看著逃散的大批鬼軍，面上顯出怒容，妃月淚心中焦急，依舊催動萬鬼願力，發出一喝。

鬼岩城作為冥土上首屈一指的強軍勢力，縱然群起逃竄，也是集體行動，滾滾鬼潮，雖急卻不亂，整齊有序地高速行動，而造成他們拋棄根據地，瘋狂竄逃的理由，正在眼前……

每一擊都是九重天階的力量，貫穿乾坤的白骨之爪，一路打出，將空間和時間都打得支離破碎，生出一個巨大空洞。

「滾開！」

兩隻鬼物誕下後代，這是只存在理論上，就算自己歷經萬古，都不曾聽聞發生的奇事。冥冥之中，自己生出感應，覺得這個小女孩將來會了不得，可能會承載鬼族未來的希望，便全身心放在她身上，儘力培養。

凱里張開巨口，噴出無數鬼火，化作席捲天地的浪潮，和正方襲來的餓鬼撞在一處，兩相對撞，巨響震天，本就無日月的天地驀然一黯，更黑上幾分，餓鬼之潮被炸的七零八落，卻在半空翻身，再一次衝上來，張開巨口，搶著吞噬陰森鬼火。

「那隻老妖，一輩子也高高在上，說什麼絕不求人，這回終和-圖-書於也糗了吧？如果能施恩於它，以後它就再也跩不起來，哼！我要它一世也舔我腳趾！」

面對湧來的餓鬼，凱里現出時光長河，九重天階威勢震撼乾坤，怒吼咆哮，雙掌連拍，摧山斷岳的力量分襲八方，要擋住襲來的餓鬼。

大如山嶽星辰的餓鬼，尚在啃噬殘存的法陣，還有外圍的建築；小如車盤的餓鬼，已如蟲潮一般，從破口中蜂擁而入，一路朝著城內的核心地帶噬去，沒有遇到半點抵抗。

怒喝一聲，凱里巨掌拍出，凝化出一座座青玉巨峰，重重砸下，將貼地而來的餓鬼壓在山下。

高高瘦瘦的殭屍，身穿花鳥官服，頭戴孔雀翎帽，額前貼著一張玄黃符紙，施展法相天地的神通，化作聳入雲天的巨屍，正是獨自守衛靈穴的凱里。

然而，只要有那道威嚴無雙的身影站在前方，自己就會湧出無限勇氣，敢於面對任何強敵，就這麼一路追隨它，南征北討，一統鬼界，更親眼見證它登臨絕頂，成就鬼族從未有過的偉業。

追憶前塵，堅定己心，凱里眼中射出金光，氣勢不住上漲，身後時光長河蜿蜒百轉，凝如實質，將遍布萬古的無數時空烙印之力彙集，助它片刻不停地打出千百記巔峰之擊。

據溫去病所知，血丑和凱里的關係不怎麼樣，每次見面都是先動手干一架，才有得溝通，雖然是妃月淚的父母，可這兩位到底算不算夫妻？又有沒有夫https://wｗw.hｅｔuｂoｏk•cｏｍ.ｃoｍ妻意識？實在很有問題。

「退！」

女兒也不負自己的希望，在酆都鬼市遇到大機緣，隨著他一起連逢異遇，成為新一代的女君，更繼承酆都主公的傳承和大業。鬼族的希望，真正傳承到了她身上！

那時，鬼界尚有數名九重萬古，各自統領著無數鬼軍，割據一方，而自己不過是初入萬古的小輩，若是單獨與它們為敵，就算是素來勇悍的自己，也會不由自主地顫慄起來。

溫去病聳了聳肩，妃月淚連忙握住血丑的手，道：「娘親……現在我們父女急需你的力量……無論為了女兒，還是為了我爹，我們都得去把鬼岩城的力量搶救出來。」

……果然！當初連蓋世霸皇都討不到上風，我又豈會例外？這確實不是逞強的時候！

只是，哪怕如此，城中仍有大量鬼物沒來得及退去，在見識餓鬼張口如鯨吸，將鬼潮吞下的景象后，再沒有鬼物敢強行硬闖，只能匯成一股遮天掩地的鬼潮，圍繞城主府外的山峰旋轉飛舞。

不料，聽到要支持鬼岩城，這位一臉嚴峻，看起來就很難講話的鬼族美婦，立刻喜上眉梢，二話不說，一口答應，還催著出發，態度之果斷，讓溫去病錯疑難道自己聽到的傳聞有誤？

也正是這樣的經歷，讓自己意外遇到了它，更意外有了女兒，反而生出了希望，有了堅持的動力。

數以千萬計的太初餓鬼，包圍著漆黑的鬼岩山和*圖*書城，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吸引，置四處奔逃的鬼物于不顧，只是瘋狂地朝奇岩怪石的山城涌去。

掌力凝成青玉山峰，砸向四方，襲來的餓鬼不是被打得倒飛出去，就是被青玉巨山鎮壓在下，可無論有多少折戟沉沙，更多的餓鬼又一波波湧來，凱裏手中不停，眼中所見卻漸漸模糊起來。

比妃月淚在酆都打出的幽冥鬼爪，威力不知遠勝多少，卻再不能刺破餓鬼的外皮，只能將一個個圓球打飛出去，隨即更被重新湧上來的餓鬼吞噬殆盡。

……連這手段也沒用了！

……所以，無論如何，都要保住這些子民，為它保住鬼族最後的希望！

凱里使出渾身解數，卻拿餓鬼毫無辦法，哪怕打出千爪萬掌，也止不住餓鬼之潮的靠近，自己尚能自保，周身環繞的剩餘鬼物，卻被靠近的餓鬼張開巨口，吸入吞噬大半。

三人連續數次空間跳躍，很快就來到鬼岩城周圍，卻見千萬鬼物正化作滾滾浪潮，鋪天蓋地而來，是一場來自鬼岩城內的大逃亡，看見洶湧而來的血河也毫不在意，依舊慌忙逃竄。

丈母娘話問得直接，溫去病也坦然答道：「這一輪餓鬼已繁衍無數，正在鬼界四處攻擊，既然嘗到了甜頭……恐怕，所有靈穴都成了它們的目標。我們三人運氣好，提前匯合了，那就先去鬼岩城幫手，支持凱里和它的部屬撤退出來。」

然而，頻頻重施的故計，再難取得先前作用，重比日月的巨m.ｈeｔubｏoｋ•cｏｍ•ｃｏｍ峰壓在身上，餓鬼也分毫無損，只是被壓入地下，卻張開巨口，吞噬堅不可破的青玉，一路噬山而出。

身為鬼君首席重將，九重天階的絕頂強者，凱里的目光獨到，判斷更是準確，有了冥府大戰的經驗，一早就知道太初餓鬼不可敵，沒有像其他鬼界豪強那樣，還想頑抗一番，直接就作了集體撤退，放棄根據地的安排。

威嚴的女君呼喝，在億萬鬼物耳邊響起，讓它們為之一滯，紛紛停下奔逃的腳步，朝自家公主見禮。

血丑冷哼一聲，再一次身化血海，跟著女兒和溫去病一道趕往鬼岩城。

「妃月淚在此，帶頭的出來回話！」

一道邪影從眾鬼之中飛出，落在妃月淚之前，行了一禮，正是凱里麾下第一號人物，「鬼師爺」常歡。

無論是殭屍還是萬古強者，都不需要睡眠，自己可以永遠清醒，卻要承受寂寂深夜中的彷徨自問，這種情緒日積月累，讓自己的理智接近崩壞的邊緣，只有時不時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偷偷離開靈地，在冥土之上肆意行動才能夠緩解。

恍惚間，彷彿回到了追隨酆都鬼君征戰四方的年代……

然而，自己的夢想和期望，卻隨著鬼君的離奇失蹤，宛如泡沫一般消散。沒了主心骨的自己，退出酆都城，雖然依照往昔主公的指點，自立於鬼岩城，更領著一班部屬，雄霸一方，成為鬼界豪雄，實際上……自己從來都覺得，自己不過是一名敗軍之將，一隻……喪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