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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姥姥。」溫去病點頭致謝，又聳聳肩笑道：「至於賭輸，至多不過和不去賭的結果一樣罷了，都到了這個份上，又有什麼可縮手的？」

戰刀上的六道封印，不斷閃爍靈光，為劇痛所困的霸皇絲毫無察，腦中無數念頭隨著痛楚一起湧出，意識與人格都出現混亂，仰天嚎叫。

溫去病隱有所感，卻始終捅不破那個薄膜，猜不透姥姥問話的意思，旁邊的龍雲兒卻搶先明白過來，脫口道：「那……如果有一個規模很小，甚至還不如小千世界的規模，卻蘊藏超過大千世界能量的世界的話……」

「我說啊……」李昀峰一手插腰，模樣神氣，「滅世也好，救世也罷，這些都無關緊要，但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真曉得自己是誰嗎？」

……我是人，還是神？

溫去病曉得姥姥不會無故提起此事，邊聽著也邊陷入思索。

光是吞噬單一物體，都麻煩多多，當目標換成整個世界，事情的複雜程度以天文數字開始狂飆，姑且不論消化整個世界要花何等漫長的時間，也不論吸收之後能轉化留存多少，會否得不償失，光是這其中牽涉的層層因果、怨念，就足以讓萬古存在退避三舍。

溫去病至此終於明白，永恆者們為什麼會如此看重始界，也明白過來，祂們對自己的態度為什麼這麼奇怪？

……不對！是要怎麼吞噬大千世界？

終末怨火收斂，霸皇看起來與常人無異，風雨戰刀隨意擱在地www.hetubook.com.com上，目光如刃，打量周圍的一切，似乎能看透這片永恆者都過不去的雲霧，看見其後九重天里的恢宏，又似乎穿過這裏，望向諸天，望向那幾位大人物，喃喃自語。

地上的風雨戰刀上，六道星印靈光閃爍，每次靈光轉強，戰刀上的怨火就被壓制，雙方彷彿在進行一場比斗。

黑袍老嫗仰頭望天，彷彿在看那些逃亡和隱匿的大人物，冷笑道：「道果圓滿，因果消弭，還要與其他永恆爭那一線超脫之機，何其艱難？但直接吞噬天道創生的道果，則是一條捷徑。萬古吞下始界，立證永恆，永恆者吞下道果，更是立地超脫，什麼因果都無所謂了！」

「……居然是這種理由……」

話聽到一半，溫去病腦里就轟雷炸響，長期以來的疑團，一下獲得了解答。

百族大戰，這場意外開啟的戰爭，讓始界進入永恆者的眼中。面對這萬古難遇的天生道果，超脫之機，任誰也要心動，卻偏偏被奇點攔在了外頭，那個人封禁神鬼仙佛，獨留妖魔，於是他建立碎星團，把妖皇和魔主的爪牙盡數清洗乾淨，預備留下一個無神無魔的世界。

天階低位往上晉陞，確實是一個漫長的能量累積過程，但到了萬古層級，已經不再是力量越強越好。想要晉陞，一是對大道的理解與結合，一是減少自身的因果羈絆，像吞噬世界這種好處有限，隱患多到爆的事，性價比和-圖-書搞不好還比不上老實修練，哪個萬古這麼吃飽了沒事幹？

「哼！連執念都算不上，區區幻影，還一直不死心地出來晃，有意義嗎？」

「這種事情也做得到嗎？」溫去病驚愕不已，卻隨即一呆，想起了那些太初餓鬼，雖然自己做不到這種事，但真不好說是否真的不行，或許有些奇特的存在能夠做到，但……這樣又有什麼好處？

「啊啊啊啊啊～～～～～～」

九重天的入口之處，依舊雲霧重重，將神界之中的一切都盡數遮掩。一道偉岸的身影，靜靜坐在雲霧邊緣，說不出的蕭瑟落寞，正是霸皇。

……所以，吞噬大千世界究竟會怎麼樣？

「嘿嘿！對於祂們而言，超脫之機，就是大道之爭，誰也不可能放棄！若不是顧忌那個人，早就為了爭奪始界而打破頭！就算如今抬你起來，也不過是無奈之下的妥協。」

「……基本常識，這種東西，我多多少少也是有的。」溫去病點頭，黑袍老嫗又問，「大千世界能為萬古存在所創，那反過來說，倘若有個萬古存在，吞噬一整個大千世界呢？」

反正，就算坐著不動，只要終末之道緩慢推升至永恆，仍會直接帶來諸天萬界的終結，而哪怕少了自己，還有大量餓鬼正在外頭肆虐，總能逼得那些大人物上這裏求取最後的一線之機。

李昀峰大笑鼓掌，笑問道：「不過，霸皇自己，好像也從來不把眾生放在眼裡啊？你現在說這話，用的和圖書是神的立場，還是人的視角？你是用哪個身分在說話？」

……我究竟漏了什麼？

「……正常情況下當然是做不到的。」

黑袍老嫗怪笑起來，血紅的獨目反覆打量溫去病，道：「小子，姥姥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至於眼前的重點，還是在太初餓鬼。吞噬那個人的烙印去對付餓鬼，這相當於豪賭一把……什麼賭局都有風險，你有輸的準備了嗎？」

「嘿，好丫頭，比臭小子靈光多了。」

「舉世同滅，就是我現在唯一的渴求！」

回聲漸漸消散，卻再沒有人回應霸皇的怒吼，風雨戰刀上法印靈光散去，再沒有一點動靜。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我怎麼了？

……

「我……」霸皇威嚴先是一愣，就是反駁，卻隨即愣在當場。

只要有意願，他可以繼續毀滅世界，隨手屠戮億萬生靈，但重複同樣的事情久了，他感到有些悶，有些……疲憊，這讓他想要靜靜坐一會兒，去感受一些東西。

吞噬世界，不是光吞下肚就了事，所有的吞食，都有消化的問題，除了太初餓鬼那種先天異物，其餘不管是神魔妖佛，都難以做到如此高效的消化與吸收。

意外的聲音響起，李昀峰的身影出現在霸皇眼前，笑道：「損人不利己，這種事情，可不是霸皇的做法。」

老嫗朝著龍雲兒咧嘴一笑，樣子雖說不出的詭異，卻有一股溫情流露，點頭道：「這樣的小世界，為天道所創ｈｔtｐs://wｗw•hｅtｕbｏｏｋ•ｃｏm•cｏm，卻宛如花苞一樣，沉睡萬古，不曾開放。會在某些特定的時刻驟然綻放，逐步成長為大千世界。而在其剛剛誕生的時候，有一個專門的稱呼，是為道果，又名……始界。」

無可抑制的劇烈痛楚，連經歷不知道多少險惡情形的霸皇，都忍受不住，雙手抱頭，單膝跪地，哀嚎出聲。

霸皇猛地站起，顧不上取刀，就是一拳揮出，李昀峰的幻影如同泡沫般散去，憤怒的霸者對著空氣連揮數拳，憑空打出無數裂痕，連空間都打碎，終於不再受低語的影響，卻陡然覺得劇痛從腦中湧出。

「……悶了嗎？」

這一回，祂們顧忌那個人的存在，又看到奇點傳承的價值，所以一改之前的做法，嘗試助自己成道，削弱那個人的力量……

……我究竟是什麼東西？

霸皇面色陰沉，對幻象的出現見怪不怪，彷彿已經習慣，喃喃道：「大劫當前，那些高高在上的永恆者，不把眾生放在眼裡，不考慮眾生的活路。那又何必要給他們留活路？我就堵在這裏，斷了祂們的後路，讓他們嘗嘗這種絕望！」

老嫗的話，溫去病完全理解，涉及最終的解脫，換了自己是永恆者，哪怕自己不要，也沒理由拱手旁人，甚至自己拿不到，都不能讓競爭者拿到，別看眼下天地大劫，永恆者紛紛帶門徒逃亡，可自己敢斷言，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會放棄始界之爭。

空蕩蕩的天地，無人回答霸皇的問題，霸皇也無需答案，只是靜和*圖*書靜地坐著。

偏偏事不遂人願，封神台提前崩毀，耗盡耐性的那個人離去。始界是永恆者不可能放手的終極利益，永恆者們意識到機會，再次透過太一，漸漸伸手進來。

痛到極處，終末怨火從霸皇體內湧出，覆蓋全身，將他化作火人，仰望天空，眼神兇狠，滿是怨戾，怒吼聲在雲霧間回蕩。

「……別說太初餓鬼，只要能超脫離去，就算是奇點，也拿祂沒有一點辦法！」

「……所謂道果，是永恆者的課題。祂們除開要明悟因果，消弭因果，更重要的就是要修練道果，唯有道果圓滿，才能有競爭超脫的資格。而能夠超脫的名額，一紀元只有一個，但哪怕是永恆者，也未必全能安然渡過紀元之末的劫難，活到下個紀元開闢。」

……或者，反過來說，就因為天地大劫，立地超脫的契機對祂們更為重要，謀奪始界的迫切性，比以往每一刻都要更重了。

「無聊！」

「你們都想讓我開門，都想趁機進去，求那超脫之機，可我就是不動，且看你們有什麼辦法讓我去開？又還有誰進得去？」

「哈哈哈哈～～～～說得好！」

黑袍老嫗冷冷道：「太初餓鬼那種怪物，是天道特製的清垃圾道具，無關大道，而且還是失敗品，就不拿來說了。對正常的萬古而言，就算真去做，花上窮年累月的功夫，最多也就吞個小千世界，收穫的東西，扣去中間損耗和眾多因果牽連，完全得不償失，所以……天階者更多是傾向合併投影來修行。」